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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隔窗唱山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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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人的房间之间仅隔了条窄巷的这件事,是杨叙前两天偶然间发现的。

他住的是二楼的主卧,面积很大,墙壁的东南两侧各自凿开了窗户,方便他穷极无聊时远眺大自然……虽然他概率只能望到高矮不一的居民宅和家属院。

某天中午睡醒,祸害他熬至天明的游戏暂时失去吸引力,整个人跟拉了架的瓜秧一样,蔫蔫的,强行顶着混沌不明的脑袋给自己拾掇完,然后开始漫无边界地收拾房间。

其实说起收拾倒也夸张,就是把错位的东西摆回原位后再扫扫地上的零食碎屑,期间七筒还经常来捣乱,杨叙刚开始还能和蔼地揉揉它的狗头,给他喂两包零食。等到后面发现这傻狗竟然用刚扒拉完泥土的爪子往他枕头上踩,当场火冒三丈,往它屁股上踹了一脚就给它赶下楼。

小动干戈后,刚才的占据脑海的昏沉勉强散了几分,杨叙进淋浴间洗了个澡,头发都懒得擦干,直接往脖子上搭了条毛巾就出来,准备把房间的窗户打开散散气。

推开南侧的玻璃窗时一切如常,等到他移动至东边时事情便有些不对劲起来。

他不太习惯开这扇窗子,外加上已经习惯了隔壁房子的空置,哪怕在梁越同住进来之后,偶尔宕机的大脑也时常忘掉这件事情。

因此他很自然地掀开窗帘,两手推开窗户,准备闭眼吸收一波日月精华,就看到了对面坐在玻璃窗户前正在看书的梁越同。

杨叙先是一愣,随后往底下的小巷子里看了眼,心想:“就两米不到,这么近啊。”

那时候距离高爷爷家的事情已经发生了有两天,显而易见,杨叙还挺乐意这个发现的。他扒着窗框往外探,冲着对面低声喊了两下。

也不知道梁越同那边的窗户是什么材质的,不过隔音效果还挺好,等到杨叙忍不住朝他那边扔纸团时才惊动。

梁越同转过身,注意到杨叙的动作时也隐隐有些吃惊,不过鉴于他早就知道这桩发现,因此他的那点吃惊很快就略过了事情本身,而搁置到了人的身上。

他推开窗户,看着杨叙有些迟疑:“你……”

杨叙脸上弥漫着惊喜,并试图跟他分享:“你住在二楼的房间啊?那岂不是咱俩之间就隔了不到两米远,这么巧。”

是挺巧的,不过——梁越同看着杨叙扒着窗户拼命往外栽的样子,跟生怕自己小命儿长久似的。

梁越同:“喊我有事情吗?”

杨叙说得冠冕堂皇:“没事啊,就喊你一声。”

没事干就扒着窗户喊人完,梁越同被他闲极时的操作震惊到,一时无言。

杨叙接着问:“你不会是在学习吧?”

梁越同恢复镇定:“没有,前两天闲的无聊,去图书馆办了张卡,顺便借了两本书回来看。”

市中心的图书馆,杨叙作为正经八百的本地土著都没去过两次,他听到这话有些惭愧,关注点格外新奇:“图书馆?你怎么想到去那个地方了,是最近这段时间举办新活动了吗?”

这话问得,多少有些不知疾苦的意思。

梁越同耸耸肩:“没有,不过我一个人在家里待着也挺无聊的,到处转转。”

杨叙:“那倒也是。”

俩人闲聊半晌后,梁越同惦记着那本推理小说的故事真相,回话实在敷衍。

杨叙看着他话还没说两句,眼神倒是往桌子上瞟个不停,便深深叹口气,强忍不舍道:“哎,你接着看吧,我改天再来找你。”

他嘴上说着改天,梁越同便想当然地以为这频率不会很高,直到在接下来的几天里,他那扇窗户简直成了悬空的门,时刻招呼着隔壁的邻居往他这里抛洒热情,他这才恍然大悟,杨叙口中的改天,分明就是“无聊时”的代名词!

杨叙扒着窗户跟他传话:“梁越同,我妈让我跟你说一声,今天晚上来我们家吃饭,周阿姨今晚给你煲汤喝……”

要不就是:“好邻居你玩游戏不,我们缺个人……哎呀没关系,没玩过也没事,我们带你……啊,你还看书啊,那算了……”

“我能跟你商量个事吗,你要不把这蠢狗带过去养两天吧,靠,你都不知道它干了什么,他把我桌子上那包薯片吃了,狗吃薯片,旷世奇闻啊!”杨叙义愤填膺地跟他控诉,恨不得隔空把狗抛过来好一劳永逸。

总而言之,他一天到晚能把窗户推开八百次,没有一次是说正事的。每一次闲聊尽兴后,他心中兴风作浪的空虚感勉强归零,等随着时间流逝再次冲破阈值时,就又是一场隔窗呼喊。

三番五次之下,梁越同刚开始还怀疑自己,心想:“我小时候是怎么跟他玩到一起的。”后来干脆麻木了,只要他神志清醒,且不涉嫌睡觉洗澡等私人活动,窗户一律敞开条缝,方便某人把窗户当一种新时代交流工具来使用。

因此等到他今天刚洗完澡,习惯性地将窗户推开,却看到杨叙倚着窗户对他翘首以待时,已经十分见怪不怪了。不过饶是如此,他心中的震惊还是因为杨叙的那句“问道题”而短暂地露了个头。

他竟然在假期里还能抽出时间学习,真是不可貌相。

梁越同看了眼被抛过来的试卷题目,直言过程比较复杂,把人拉到家里来讲解,临了还嘱咐道:“你如果有其他的问题,就一起带过来吧。”

杨叙听到这话犹豫两秒,盯着桌子上的试卷沉思,然后毅然决然地把它们全搂在怀里,气势汹汹地闯荡隔壁去了。

严格来讲,这是他第一次正式踏入隔壁房子的地界,不免有些亢奋,这种感觉在心里悬着很奇怪,就跟小时候去朋友家做客时一样,生怕自己的行为举止惹人厌恶,因此每个举动都很拘谨。

梁越同跟人解释完后,就在一楼等着人上门,他在客厅晃荡着,贴心地从冰箱里拿出两瓶饮料——是他前段时间出去采买物资时带回来的,不过他不常喝这种汽水,因此在冰箱里放了好几天也没动。

等到他把汽水放到桌子上,准备一会儿带到楼上去时,门铃就被敲响了。

梁越同走过去,握着门把手开了门,看见杨叙肩膀上扛着个书包,左手……左手还拎着双拖鞋。

梁越同:“……你怎么。”

杨叙美曰其名“不给添麻烦”,实际上是担心对方家里没有多余拖鞋,到时候只能撒着脚丫子当半原始化野人。

梁越同:“没事,你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吧。”

俩人门口简单交谈完,就沿着楼梯上至二楼。

房子刚修整完不久,空气中还弥漫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皮革味,搁置的家具一尘不染,杨叙站在梁越同房间门口踟蹰着,觉得屋子里的活人味也太淡了,颜色只有灰白黑三色,干净整洁的跟有洁癖一样。

梁越同把饮料放到桌子上,将椅子转转方向,自己捏着卷子边沿着床边坐下,然后抬头看着他问:“你怎么不进来?”

“来了。”杨叙应了声,拎着书包走过去,桌子上堆置的杂物很少,只边缘处搁着两本推理小说,应该是他前两天借出来还没看完的。

他大致观察完,把书包贴着椅边搁下,规规矩矩地坐着准备听讲。

房间到底属于私密空间,俩人搁着窄巷唱山歌时没觉得有什么尴尬,这会儿倒都觉出几分不自在来。

梁越同挠着鼻子:“你不用那么紧张。”

杨叙“哦”了一声,然后岔开两条腿,同时后背贴着椅背,尽可能地摆出一幅在家时的散漫姿态。

杨叙:“这样行吗?”

梁越同:“……”

哎,算了,他愿意怎么着就怎么着吧。

杨叙丢过来的那道大题是期末复习时重点讲解的题型,他原本只是抱着试一试的想法,谁知道还真让他瞎猫摸到死耗子,逮着个会讲题的活菩萨。

梁越同压根没想到自己还能有给人讲题这么个新鲜体验,先按照自己的思路帮他捋了一遍,又有点担心他没听懂,迟疑地问道:“要不再来一遍?”

杨叙:“啊?”

他抬起头,刚才听得入神,猛然被扯到其他话题上时难免茫然,随即反应过来。

杨叙:“不用不用,我听懂了。”

这下轮到梁越同有些震撼了,再次重复道:“真不用?”

杨叙纳闷:“我骗你干什么,你见过哪个拜师学艺的人不琢磨着偷师,光琢磨着耍嘴皮子功夫的。”

他这话还真不是客套,虽然期末考砸是运气使然和自我荒废两重因素共同导致的结果,但是他从小到大脑袋都很灵光,些微地点上一点,就能开窍。

梁越同刚开始还不信,等杨叙复述一遍他刚才的思路,才不得不接受现实,这丫的虽然平时狗带帽子装人样,想一出是一出的,但还真是人不能貌相。

两人在一起待了近四个小时,先是捋了遍数学思维框架,然后发散性地填充了一些频发性考点,最后知识整合,又找了几套综合性强的大题。

夜色微微倾倒,太阳已有近半的身躯被摁压进地平线,俨然垂朽老矣,远处的黄昏将落不落,只萌发出些许细弱的晚光。

宋萃荣给他发了通消息,问他死哪里去了,三分钟内不回家就剥夺晚膳资格。

杨叙捏着语音键,回了个“知道了”,把桌面上的卷子一股脑地塞进书包。

家家户户起灯火,梁越同家也勉强聚起一团烟火气,大约半个小时前,钟点工姗姗来迟,卷着一团没散净的热气,旋风似地冲进厨房,终于开始着手于晚餐制作。

“你这样怪麻烦的。”杨叙把书包肩带挂在肩上,把那句“这钟点工也太不负责了吧”咽回肚子里,对他说:“干脆来我家吃饭得了,我妈知道了没准还得夸我亲仁善邻,给我个大红花戴戴呢。”

“我一个人而已,倒也用不着那么麻烦。”梁越同把他送到门口,下意识脱口而出:“注意安全。”

杨叙:“哎呀,你怎么跟周阿姨一样念叨,不就这两米路吗。要不我说,干脆你在咱俩房间之间架个梯子,我每天睡醒了就沿着梯子爬过来,也省得我走上走下的哈哈哈。”

梁越同想了一下他跟个大马猴似的在两栋房子间爬来爬去,没忍住笑出声:“你也不怕摔下来。”

“就那几米高,摔的时候我那书包垫着,只要不磕到脑子就行。”

梁越同无言语对,一句玩笑话而已,他竟然还真能想到对策。

“我先回家吃饭了,不然该被太后娘娘扫地出门了。”杨叙回过头,看着站在院落大门旁的梁越同,有些依依不舍,有点像看自己的外置大脑:“友邻,我明天还过来找你,今天只复习了数学,其他的科目还没看呢。”

梁越同点点头,原本想问他怎么开学了才着急复习,可惜杨叙看了下时间,夺命三分钟马上结束,再不冲刺就得跟饥饿共眠了。

他撒腿就跑,喘息间的功夫就跑到自家的院落,隔着矮墙向梁越同抛来一句话:“明天还是这个时间点——”

回应他的是宋萃荣女士被惊吓到的怒骂:“你瞎叫唤什么呢,忒扰民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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