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间屋子。
微微眯起眼睛,相隔有些远了,又太暗,看不清那两人的容貌和身形。
悄然下马将马藏在树林山坳中,自己运轻功悄悄潜过去。
屋内,那人正在处理伤口,他一声不吭,让手下的人把瘀血揉散,清理伤口处的血迹倒上金创药。
方眠伏身隐藏在房顶,向下看去,就看见那人胸膛此时布满了淤青,后背处本已愈合的结痂的刀伤挣裂来,眼神扫过丢在地上那几件染血的常服。
受伤的人一直低着头。
看身形,并不像自己的爹。
“属下已经通知其他路的同僚,他们正往这边赶来,我们会一路护送世子您回京,追杀您的人,看那两把双刀和武功路数,像是云冲寨的寨主房勇,只是不知道究竟是谁要刺杀您。”
“这件事情到时候再调查,我想知道,京城里可是发生了什么事?”
方眠本想离开,听到那人说话的声音,却猛然顿住。
屏住呼吸,侧耳仔细听。
底下,周岩手一抖,险些将要收进去的药瓶摔在地上。
“知您思维缜密,长公主特意下了死命令,不准向您透露半点消息,还请世子不要为难属下。”
单祐皱眉看向跪在地上一言不发的周岩。
好半晌才冷声说道:“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是,属下告退。”
单祐坐在床上思考了很久,然后才起身去吹灭蜡烛,也就是他靠近烛光的那一刹那,方眠终于看清了他的容貌,那熟悉的轮廓,那头上扣着的三指金环,她下意识摸了摸自己头上的,却被帷帽挡住了。
是单祐,他居然回来了,但为什么也会被人追杀,还受了那么严重的伤。
一想到刚才瞥见的,那光滑结实的胸膛上布满的淤青,方眠面色一冷。
足下轻点,灵巧落地倏忽没入黑暗中,屋中人却毫无所觉。
……
“你到底是谁?!”
一间粗陋的议事大厅,一名大汉痛得满地打滚,断臂处鲜血淋漓。
云冲寨的寨主房勇,这位一向烧杀掳掠无恶不作的大寨主,此刻泣涕横流,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求饶。
“你,只要你放了我,你想知道什么都可以……想要什么我也能给你……”
“把这毒药吞下去,我就告诉你。”
房勇惊得一抖,死命磕头求饶:“我不想死……”
这名女子单枪匹马杀入山寨,一开始山寨里面的人见她貌美非常,出言调戏,眨眼间就被放倒,身法极其诡异,他杀人越货横行江湖这么多年从未见过这样的武功路数,哪怕寨中的人一拥而上,几个回合下来也全被杀光。
砍下他手臂的时候连眼睛都不眨一下,甚至还勾起微笑,但她笑得再美也只会令他愈发恐惧,完全丧失了反抗的心思,只想保住性命。
“按时服解药,就不会死。”
“好,我吃我吃!”
房勇接过毒药吞下去,余光一直警惕着颈边的利刃,生怕面前的人反悔。
“梁王妃,雇了多少伙人?”
房勇恍然大悟:“你是为梁王世子来的?”
刀尖挺进。
果然是梁王妃,单祐的嫡母!真是该死!
“别别别!我说我说,我把我知道的都告诉你……”
“据我手底下的人查出来的,除了我们云冲寨的还有附近三个山寨的人都收了钱,谁能将梁王世子杀死,就能得到一万两,还有,还有不少江湖上的杀手也被买通了,守在回京的路上,一旦见到梁王世子就……”
“区区一千两,你们就敢刺杀梁王世子?”
“是黄金一千两……”
刀尖在地上滑动,发出刺耳的声音,让房勇脉搏加快。
那女子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撑着下巴思考片刻:“黄金一千两啊,那就不奇怪了。”
房勇忙不迭点头。
那女子歪了歪头,勾起一抹嘲讽。
剑光闪过,房勇身首异处,到死,他也没想明白,面前的人怎么会突然就改变了主意。
这一夜,云冲寨火光冲天,熊熊的烈火将所有的东西烧得一干二净……
这几天夜晚,京城大街小巷的人都闻到了风声。
镇南大将军府怕是要……
听闻的人摇头叹息。
因为京城人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十七年前,当时的方震霆还不是大将军,不过是个米铺老板的儿子。
多亏他天资聪颖,又勤奋上进,所以年纪轻轻就考中了举人,巧的是,他中举当天,妻子就为他生下了孩子,可谓是双喜临门。
可这份喜悦却没能持续下去,妻子生下孩子后不久,突然病逝,方震霆在埋葬妻子之后,抱着刚出生不久的女儿,宣布与方家恩断义绝,从此两不相干。
所有的人都被这一变故震惊了,纷纷猜测是不是这其中有什么隐情。
更令人想不到的是,他弃笔从戎,从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白面书生,变成了在战场上勇往直前,力破敌军的黝黑大汉。
靠着军功一步步坐到了大将军的位置。
期间方家也不断派人上门,希望能够重修旧好,但是都被拒绝了。
老夫人,也就是方震霆的娘亲林氏,搬出了丈夫的牌位胡搅蛮缠,甚至惊动了皇上,这才勉强有了联系。
如今这局面,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