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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备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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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宸晏推开门,原本就昏暗的办公厅只剩下几扇落地窗外照进来的光亮。

他眉头不经意地一皱,只看到长桌两侧坐着不少身着军装的人,除了平日打过照面的几位,还有不少是从契林和盛江两省赶来的。

迎着众人的目光和张岳清紧蹙的眉头虞宸晏才发现自己把这会议看轻了,只穿了件常服,于是也略有点尴尬地一笑,走过端坐在桌边的身影,最后拉开长桌尽头张岳清和吴子佩左手边的椅子。

“家中有些事耽搁了,张先生和吴先生见谅。”虞宸晏略微颔首,对站在地图前的人一点头,“开始吧。”

木架上赫然是一副展开的中国地图和盛京城防图,长桌的尽头放置着盛京周边地形的简易沙盘,虞宸晏只扫了一眼,就看到了横穿过镜宁山的京奉铁路和它横跨的琉璃河,这一条连通沿海三省和盛京的主干道,不用多说,如果战争一朝打响,也是兵力粮草运输的主要通道和兵家必争之地。

吴子佩用手一指,站在地图边上的副官就用一根小棍在地图上圈画着盛京和赣北之间的一马平川,而隶系的主要兵力都会投入其中,现在暂时考虑用阵地战的方式逐步推进战线,最终拿下盛京的西苑营房。

而虞宸晏所带领的沣军要做的,就是扼住东边京奉铁路这一处豁口,东西两路相互应和。

段启芝自然不会坐在盛京城内束手就擒,若是奉安的兵力全部和隶系一起转移到正面战场,路途遥远耗费精力不说,只怕淮军会抓住一条铁路直通沿海,琉璃河之后的一马平川会让他们如入无人之境。

“段启芝有多少人?”张岳清开口。

“盛京城内五个师,边防军训练的学生队和一个混成旅,大概五万五千人左右。长江沿线和洛阳的淮军最近有所动作,估计是想从西线击溃我军后南下,三军会合,围歼隶系在中原的主力。”

吴子佩面色并不好看。

“但我们不能确定段启芝的想法。”站在地图前的副官开口,“他也可能不战而逃,带着全部兵力主攻京奉线,沣军的人数不能太少……但现在奉安省也不算太平,实在是让张先生为难了。”

虞宸晏一眼看出了这副官是吴子佩要人的传话筒,那么张岳清不可能看不出来。

在座的诸位听到这言论发出一阵窃窃私语,虞宸晏带着疑惑的目光转向张岳清,对方开口:“长榆岛督军今早电报,称近日上岛略有异动,工厂和几所大学附近逗留和进出的人数不正常,来往的皆是外地人,恐怕是联合会知晓我们关注盛京局势准备出手,想要有所动作。”

虞宸晏心下暗骂一声这群人不懂细嚼慢咽的道理,面上只是处变不惊地点头:“那长榆那边准备采取什么措施?”

“我们正在备战的关键时期,不发生冲突是最好的,我会让长榆岛那边加派人手盯紧那几个地方。”

虞宸晏面色凝重,若有所思地开口:“段启芝虽然可能退回塞北和皖南,但也不乏在西线战败后向东边逃窜的风险,如果只让我带一个师的兵力,镜宁山上崇山峻岭,只怕难以找到他的踪迹。”

他的目光有些迟疑,手指捻着笔记本的纸页揉搓着,转向吴子佩:“若是要抓人,可能还要再多增加些人,但两位若是只需要占住盛京这个地方,拿到盛京全国执政的位置,那便不用多此一举。”

张岳清再自家地盘上坐着,总要尽地主之谊豪爽一下:“你带两个师走,若是能生擒段启芝那是最好,如果他没有出逃,你就把京奉线给我守好。正规军调离本市,安保压力必然会增加,陈尹那边的安保队一定要做好准备。

隶系陆军第十一师监视长江沿线淮军,郑州的隶军和洛阳的沣军会直接包围洛阳段启芝的势力,湘南那边的人也调上来了,不会让段启芝全国执政的计划得逞。”

“明白。”陈尹一点头,“那吴先生那边准备发起进攻的时间大概是?”

“两周吧,我看咱们几个和段启芝用报纸隔空喊话,现在还没到火烧眉毛的时候。我军主力自中原来,需要休整片刻。”

张岳清笑意盈盈,抽出一支烟给吴子佩点上,又丢给虞宸晏和陈尹两支,霎时办公厅里云雾缭绕。嗡嗡的人声尽是在谈论着盛京的景象,欢声笑语好像是什么许久未见的老友会面。

·

“是的,把沣宁城内的安保布防图和军营布防图放我桌上……还有长榆岛、昌黎市和滦县,都一起放我办公室吧。”虞宸晏单手拎着电话,另一只手不知在桌上点着什么,“然后去军需处,向他们说明一下粮草军械等辎重的需求和用途,这些报告早点准备,别到时候乱了阵脚。”

“对,对,这些事情和时间都已经说定了。”

散会后虞宸晏跟着张岳清和吴子佩驱车来到奉安军营,训练场上的士兵穿着白色的训练服,看见张岳清本人大张旗鼓地到来眼睛都睁大了,不由更加卖力地操练起来。

虞宸晏本来安安静静跟在两人身后,一通办公厅来的电话把他扯进了空无一人的通讯室。

电话线对面传来陆若的声音,于是就有了他不疾不徐的上述答复。

只是这房间若是有人也没法注意到,顺手拉开椅子坐下的虞宸晏手指敲着凹凸不平的木头桌面,三下长两下短,对着贴近听筒的木板敲了一长串密报。

王启已撤入长榆海鲜加工厂据点,沣宁境内真正知道全盘计划的,也就只剩下陆若、陈逸鸿和他了。

两周。

虞宸晏抬眼从窗边望去,寒光凛凛的长刀随着哨声划出整齐的弧度,射击场上此起彼伏的枪声成了背景音,在格斗的训练兵干净利落的过肩摔,把对手摔进了长跑队伍士兵的军靴踢出的尘土飞扬中。

联合会将近一半的成员,也理所当然会让长榆岛督军觉得恐慌了,要是这样都没察觉,只能说明长榆岛的督军确实是酒囊饭袋一个。

沣宁在北方沿海绝佳的地理位置,让联合会能够占据一个可以和海淞或江浙南北夹击盛京的据点。

这一天他等了太久,又来得太突然了。

·

一通电话打完,虞宸晏抱臂看着张岳清给吴子佩介绍各位司令官及其过去的履历,面上只是颔首微笑着,心中盘算这次他应该没有上前线的倒霉任务,只会有个独坐指挥部的吉祥物角色。

但是真要与段启芝的主力军队碰上,只怕又要腥风血雨一回。

“这位特别年轻有为,也是前段时间我刚提上来的,干劲特别足。”张岳清拍了拍一个人的肩膀,虞宸晏伸长脖子去看,却被一把拉了过去,“这次给你当副手,你也认识一下。”

虞宸晏抬眼,还没来得及聚焦就已经握住了一只沾满尘埃泥土的手,那人应该是训练到一半被张岳清伸手招来,一路小跑气都没喘匀,汗水从额角滑到颈侧,皮肤被日光晒成健康的棕色:“沣军第二十八师第二混成旅,严翊。”

虞宸晏不做声,对他点了下头,目光扫过干净利落的短发和带着明媚笑容的脸:“虞宸晏。”

于是这位也加入了视察的队伍,仿佛对虞宸晏很好奇似的盯着他的一举一动,让当事人略感不自在。

张岳清心中早有定论,第二十七和二十八师完整地给虞宸晏带去就足够了,怎么说就是个防守的任务,用不了多少心思。

他和吴子佩一路侃侃而谈,在整个训练场里绕了大概三四圈才罢休,站在门口和对方乐呵呵地握手道别,笑眯眯地相互约定盛京见。

·

虞宸晏在夕阳西下的时候才被放回家,张岳清拉着他一遍遍嘱咐沣军的任务就是守住京奉线,不能退一步也不能太激进,听得虞宸晏点头都要点到麻木。

他看着小楼里的灯光推开门,一股饭菜的香味扑面而来,就颇有些意外地看到季槐站在炖着排骨咕噜噜冒泡的锅旁用锅铲搅拌着什么,桌上一水的全是色香味俱全的菜肴。

吊顶上暖黄的灯光笼罩下来,给这幅场景拢了一层不真实的光。

“……你在?”虞宸晏迟疑开口,只见季槐用布隔着,捻住炖锅的两只耳朵,一路小跑到餐桌旁边,在正中心放下这盘热腾腾的菜。

“别误会啊,我还没打算转行当厨师,请了奉韵阁的厨师在家里做的,快把东西放下洗手吃饭。”

季槐好像也是才回到家,身上还是去工厂里常穿的那一套衣服,头发干净利落地束在颈后,两眼看着虞宸晏都是遮不住的笑意,低头碰了碰来人的鼻尖。

虞宸晏一反常态地不躲闪,双手搂住季槐的腰,把脸靠在了他肩上。

季槐双手拿着布一时间无处安放,想起今天自家长官去看那会必定是有什么心事,便低头吻他发顶:“一边吃饭一边说,听话。”

虞宸晏坐在桌前也不客气,一筷子一筷子不停夹着菜。

他发现自己已经过惯了这种日子,无论是季槐明目张胆地来省政府办公厅门口静候自己下班,还是打开家门之前就可以闻到的饭菜香,每隔几天变着花样插在客厅茶几花瓶里的花还弥漫着香气,他已经深陷其中了。

“吴子佩今天带着副官来了,两周之后我们会把盛京的事情了结。”虞宸晏夹了一片小青菜叶,放进嘴里,“张岳清让我带人去守京奉铁路,估计没个一星期回不了家,你这段时间最好回家看看。”

季槐坐在他对面大口大口喝着排骨汤:“京奉铁路在盛京东北,你那儿不算前线吧。”

虞宸晏摇了摇头:“不知道,这得看段启芝硬不硬气了。若是他为求活命放弃盛京,再向北打起让沿海三省易主的算盘,用尽全部兵力来攻盛江首府津州,那我这批人可是首当其冲。”

季槐赶忙“呸呸呸”了三句,用略带责备的脸色看着虞宸晏。

后者被他逗笑了,只是开口问道:“所以我说,你要不要和父母去契林待一阵子,等没事了再回来?”

“得了得了,不准说这些没谱的,吃这个。”季槐夹了块肉放在虞宸晏碗里,“若真有变故,我们做商人的家里有点积蓄,日子总是过得下去。倒是你在前线自己要把自己照顾好,别太拼命了。”

虞宸晏哑然,季槐其实说的也对,虽然他心里知道变故是必然要发生的,但联合会本身就缺钱,若是季家顺势倒戈,那沣宁易主对他们简直一点影响都没有。

若是成功了,只怕相见也要物是人非。但若是不成功,到时候就不知道是相隔千里还是天人永隔了。

虞宸晏的眼眶突然酸涩了一下,才发现有了习惯也不是什么好事。

季槐给他带来的日子太平静,日复一日像是上了发条的齿轮,要不是吴子佩此次不请自来,虞宸晏都快要守着自家这一盏灯,大隐隐于市地过上和乱世隔绝的闲散日子了。

“季槐,如果,”对面人偏头听他讲话,“你的一个朋友,他的立场其实和你想象的完全不同,你会觉得……被背叛吗?”

这话其实说得太满,若是季槐真要琢磨到底,很难不让他猜个所以然。

“那你觉得我的立场是什么。”他好像突然认真起来,放下了筷子。

“你……”虞宸晏犹疑片刻,想不出答案。

“南北那么多主义、立场、学说,让人无不眼花缭乱,但目的都是想扶大厦于将倾。每个学说都是理论,都要实践,成败对错,在当下我们评判不了。”季槐嚼着一块肉,有些口齿不清地讲大道理,“我还不知道有什么主义要我杀身成仁,或者为它殉道,可能还没真正等来能说服我的那一个。所以在我的信仰到来之前,我只是想护住自家人,再勉力帮一些无辜的受害者。我连立场都没有,何谈背叛呢?”

这话也说的满,虞宸晏一琢磨,大概的意思是无关是谁入主沣宁,只要不伤害季家人,季少爷一定毫不犹豫地和他们合作,到底求个平安。

“但是啊,但是不能是日本人,或者黄毛的洋鬼子也不行。”季槐补充。

虞宸晏轻笑一声,扒拉了碗里最后几粒米:“快吃吧,我洗碗。”

·

季槐不知道虞宸晏只是要去把个铁路的关到底是吃错了什么药。

虞宸晏这几天任由他七手八脚地缠着自己睡,还没降温的天气加上身边人的体温,被褥几乎都成了摆设。虞宸晏做噩梦的频率从隔天一次降到三四天一回,季少爷也不知道应该和谁自吹自擂去。

而长官会报备了,去军营,去审判厅,和陈逸鸿中午吃个便饭,今天要下班不回来吃。快要下班的四点多,会有一通电话直接打进季槐的办公室,问他街边的小零食要不要顺道带一份回家。

“当然要,带回家我给你报销。”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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