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风"海燕"来势汹汹，气象台连续三天发布红色预警。

窗外暴雨如注，狂风将路边的树木撕扯得东倒西歪，姜晚星还从来没有亲眼见到过这样的场面。

姜晚星站在办公室的落地窗前，她把脸凑的离玻璃窗很近，望着外面几乎连成一片的雨幕。

"晚星，所有员工都已经安全到家了。"周叙白推门而入，手里拿着一杯冒着热气的姜茶，"现在这一层我们两个。"

姜晚星接过姜茶，指尖不经意间碰到周叙白的手，一股暖流从接触点蔓延开来。

"谢谢，我们也该回去了，台风越来越大了。"

周叙白摇摇头，指了指窗外已经漫上人行道的积水："现在出去太危险了，我让保安准备了应急物资，今晚我们可能得在办公室过夜了。"

这时，桌子上的座机突然响起，是一个陌生号码。

"喂？请问是姜晚星女士吗？我是林夏，我们之前在慈善晚宴上见过..."电话那头传来一个女性痛苦的声音，伴随着明显的喘息，"我...我可能要生了，但是120说所有救护车都派出去了...我丈夫在国外...我实在不知道找谁..."

姜晚星立刻站直了身体："林小姐，你在哪里？"

"我在锦绣花园..."一声痛呼传来，"羊水好像破了...你们能开车过来吗"

姜晚星迅速回忆，锦绣花园距离公司只有十五分钟车程，但在这种天气下，恐怕也是寸步难行。

但对面实在是等待不起，姜晚星没有过多思考就做出了决定。

"我马上过来，你保持电话畅通。"她挂断电话，转身对周叙白说："有个孕妇要生了，我得去接她去医院。"

周叙白的脸色瞬间变了："现在外面什么情况你不知道吗？路上积水至少半米深，树木随时可能倒塌！"

"所以才更不能耽搁。"姜晚星已经拿起外套和车钥匙，"她有早产迹象，等不起。"

"那我跟你一起去。"周叙白斩钉截铁地说。

姜晚星犹豫了一瞬，看到周叙白坚定的眼神，点了点头："好，但你必须听我指挥。"

公司地下车库情况还算好，积水只没过脚踝。姜晚星选择了公司那辆底盘较高的SUV，周叙白坐上副驾驶，两人开上车迅速驶入暴雨中。

雨刷器开到最大也几乎看不清前方路况，姜晚星全神贯注地操控着方向盘，还要不时躲避被风吹到路上的杂物。

"左转，前面那条路积水可能比较浅。"周叙白提醒道。

姜晚星点点头，转动方向盘。

突然，一棵被连根拔起的梧桐树横亘在路中央，她猛踩刹车，车子在湿滑的路面上滑行了一段才停下。

"该死！"姜晚星拍了下方向盘，"我们得绕路了。"

周叙白看了眼手表："已经过去二十分钟了，来得及吗？"

姜晚星没有回答，只是咬紧下唇，调转车头驶入一条小巷。

姜晚星太阳穴突突直跳，她咬着舌尖，用疼痛让自己保持清醒。

雨刷器开到最大也跟不上暴雨的节奏。车子在积水中艰难前行，二十分钟后终于抵达锦绣花园。

整个小区漆黑一片，只有闪电偶尔照亮入口。

电梯停运的指示灯刺眼地亮着。周叙白打开手电筒照明："走楼梯。"

爬到15楼时，姜晚星突然眼前发黑，不得不撑住墙壁。冷汗瞬间浸透后背，心脏像要跳出胸腔。

"怎么了？"周叙白一把扶住她胳膊。

"爬太快...有点喘。"她甩甩头，强迫自己继续向上。

2802的门被敲响时，林夏已经蜷缩在玄关处。她脸色惨白，身下一滩水渍混着血丝。

"预产期...明明还有...三周..."林夏抓着姜晚星的手直发抖。

"马上去医院。"姜晚星和周叙白一左一右架起她。

下楼梯比上楼更艰难。姜晚星数着楼层，到10楼时视野开始发灰，大腿肌肉不受控地打颤。

"快到了..."她对自己说，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终于冲出一楼大门，暴雨立刻劈头盖脸砸下来。三人跌跌撞撞扑进车里，周叙白把林夏安顿在后座。

姜晚星钻进驾驶座，发现自己的手抖得几乎握不住方向盘。

她狠狠搓了把脸："去哪家医院？"

"市中心医院，走延安路。"周叙白快速系好安全带，"他们产科值班医生我认识。"

轮胎碾过积水溅起半人高的水花。

姜晚星死死盯着前方，胸口闷痛越来越明显。

"前面路口右转！"周叙白突然喊道。

姜晚星猛打方向盘，车子堪堪避开一棵倒下的电线杆。

一股剧痛如闪电般贯穿她的胸膛，她的视线瞬间变黑，握着方向盘的手无力地滑落。

"晚星！"周叙白惊恐的声音仿佛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姜晚星感到车子失控地打转，然后重重撞上了什么。

在彻底失去意识前，她只有一个念头：孕妇和孩子不能有事...

当姜晚星再次睁开眼睛时，映入眼帘的是医院惨白的天花板和熟悉的消毒水气味。

她试图坐起来，却被一阵眩晕击倒。

"别动。"一个沙哑的声音从床边传来。姜晚星转头，看到周叙白双眼通红地坐在那里，下巴上冒出了青色的胡茬，衬衫皱巴巴的，显然一夜未眠。

"林夏...孩子..."姜晚星艰难地开口。

"都平安，是个健康的男孩。"周叙白的声音里带着压抑的情绪，"但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你有心脏病？如果我知道，绝不会让你冒这个险！"

姜晚星闭上眼睛："先天性室间隔缺损，小时候做过手术，医生说只要不过度劳累就没事...我不想让别人知道，尤其是公司里的人。"

"你知道当我看到你突然失去意识，车子撞上护栏时有多害怕吗？"周叙白的声音颤抖着，"如果不是我及时拉住方向盘，如果不是正好有救护车经过..."

姜晚星从未见过周叙白如此情绪外露的样子。在公司里，他永远是从容不迫、游刃有余的副总裁，而现在，他眼中的恐惧和后怕如此真实。

"对不起..."姜晚星轻声说。

周叙白突然握住她的手，力道大得几乎让她疼痛："不要道歉，是我应该早点察觉。这些年来你总是工作到最晚，承担最多的压力...我早该想到的。"

他的手掌温暖而粗糙，姜晚星感到一股暖流从接触点蔓延至全身。

就在这时，病房门被推开，一群记者涌了进来，闪光灯瞬间亮成一片。

"姜女士，能谈谈您台风夜冒险救人的感想吗？"

"据说您因此旧疾复发，现在感觉如何？"

"作为知名企业CEO，您为何要亲自冒险？"

周叙白立刻站起来，挡在病床前："请出去，病人需要休息！"

但记者们不为所动，继续拍照提问。姜晚星轻轻拉了拉周叙白的衣角，示意他让开。

"我只是做了任何人都会做的事。"姜晚星虚弱但清晰地说，"那位母亲和她的孩子平安无事，这就足够了。"

一位女记者追问："姜总，您的行为感动了很多人，但有人质疑这是否是一场精心策划的公关行动？毕竟贵公司最近刚刚经历过商标风波..."

周叙白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但姜晚星平静地回答："当一位母亲在暴雨中向你求助时，你不会考虑这是否是个公关机会，你只会想如何尽快帮助她。现在，请原谅我需要休息了。"

记者们终于被医护人员请了出去。病房重新恢复安静后，周叙白坐回床边，神情复杂地看着姜晚星。

姜晚星苦笑："这正是我最不希望看到的。我不需要同情，也不需要英雄标签。"

"但这对公司形象是个巨大的提升。"周叙白说，然后立刻补充道，"当然，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他停顿了一下，似乎在斟酌词句，"从今以后，你必须更加注意自己的身体。医生说你这次是过度劳累加上情绪激动导致的心律失常，需要至少静养两周。"

姜晚星皱眉："两周？不行，下周一还有董事会议，而且……"

"而且什么？"周叙白打断她，"还有什么比你的健康更重要？"

最终，姜晚星叹了口气："好吧，我听医生的。但公司的事—"

"公司的事交给我。"

周叙白的眼神变得深邃，他缓缓俯身，在姜晚星额头上轻轻落下一个吻："好好休息，我会一直在这里。"

这个简单的动作却让姜晚星突然意识到，在生死关头走一遭后，许多曾经重要的东西似乎不再那么重要，而一些被她刻意忽视的情感却变得无比清晰。

窗外，台风已经过去，一缕阳光穿透云层，照在病床洁白的被单上。

周叙白的唇离开她的额头时，姜晚星下意识抓住他的袖口，却在触碰到他手腕时摸到一道凸起的疤痕。

"这是..."

周叙白迅速直起身，整理袖口遮住了伤疤："没什么，旧伤。"他背过身去，"我去给你买点粥，医生说你只能吃流食。"

一只湿漉漉的麻雀落在窗台上，抖了抖羽毛。阳光照在它脚边的一小滩积水上，折射出细碎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