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路的尽头，豁然开朗，出现在面前的居然是一片平静的湖面，湖边草地上零星分散着一些搭建好的帐篷和天幕，在一丛丛的树木掩映下，只露出一些边角。
周循然开车往深处，远处的路旁有人在伸手指引。
直到李书坐进大树背后的天幕下，看着不远处平静的湖面，再看看面前的炭火还有旁边烤架，露营车里摆放整齐的各种肉类，桌上还有准备好的蘸料和生菜。这是什么新奇的东西，无痛露营？
周循然脱掉外套放在旁边的折叠椅上，挽起袖子戴上手套开始烤肉。喷一点油在烤网上，他放下油瓶看着李书好奇打量的目光，微微一笑：“这里原来就是个露营基地，只不过老板腌肉的手艺更出名，后来就变成露营烤肉店。”
李书点点头，看着他把盘子里放着迷迭香的牛肉铺到烤盘上，滋滋声伴随着香气溢出。她从桌上拿起烧烤夹，凑近烤架准备帮忙。
周循然看着烤架上的牛肉逐渐变色，站起身来迅速翻面。看着李书站起来跃跃欲试，直接伸出手臂搭在她肩膀，轻轻用力就把她按回到座位。
“这边烟大，你就坐在那里。”
“……”
李书被迫成为一个袖手旁观的吃货。烤架上的牛肉已经渐渐变熟，周循然把它们拨到旁边，拿出牛舌和五花肉开烤。
他烤肉手法娴熟，动作迅速，要是穿个围裙戴个帽，简直就是烧烤店头牌。
看着周循然动作潇洒，三下五除二把整条五花肉剪成大小均匀的小段，李书忍不住发出赞叹：“哇，然哥你是经常来这里吗？”
周循然抬起胳膊随意擦了擦额角微微沁出的细汗：“偶尔吧，在京市比较空闲的时候，有时会来这里坐一下午。”
“一下午？”李书想着，烤肉一下午？
“其实就是坐在湖边放空，也有朋友喜欢来这边钓鱼。”
原来是这样，那他为什么烤肉的技术看起来这么娴熟？
李书胡思乱想之际，周循然已经把烤好的几盘肉端上桌，他摘下手套在李书旁边坐下。折叠椅低矮，坐下之后依旧显得人高马大。
周循然把烤好的肉往李书面前推了推：“来吧，尝一尝。”
李书夹起一块放入口中，肉质鲜嫩多汁，油脂香气充盈口腔，她不由地发出一声满足的喟叹。
周循然看着她的表情微微一笑，又给她夹了牛肉放到餐盘中。
“谢谢然哥，我自己来就好。”李书咽下口中牛肉，朝着周循然伸出大拇指：“然哥你的烤肉技术很厉害。”
周循然看着面前的素白手指，顿了顿才开口：“毕竟我曾经在烤肉店打过两年工。”
“啊？”李书惊愕两秒，突然想到了那天在她老家高中操场周循然的话。脑海中不由浮现出一个小小年纪自己讨生活的少年形象。
“当时离开家，生活一定很辛苦吧？”
周循然放下筷子，眼睛看着远处平静的湖面，声音也很平静：“确实有一段时间感觉很辛苦，我差点放弃，不过都过去了。”
“放弃什么？音乐剧？”
放弃所有，不过多亏了一个人。周循然盯着远处湖面的波光粼粼看了半晌，突然转头看着李书：“这个湖边，你以前来过来吗？”
李书看看周围，摇摇头：“我好像这是第一次来露营基地。”
“露营基地是后来建的，以前就只有一片湖。”
李书低头回想，确实没有什么印象。现在想来，这里距离她本科的学校其实不算远，也说不定以前来过而她忘记了。
但这里确实很美，今天的天气也很好，深秋的暖阳，让人格外迷恋。李书忍不住伸出手臂，想要触摸阳光。
看着身旁的姑娘，周循然似乎突然下定决定，他的身体正对李书，神色认真：“李书，我有话对你说。”
“啊？”李书回过头，看着周循然的眼神，微微一怔，随后整个心脏似乎被他眼中的灼热炙烤，心跳开始如鼓。
周循然轻轻吸气，沉吟片刻缓缓开口：“那天楼下见到的那个人，贺繁，你现在——还喜欢他吗？”
贺繁？李书下意识摇头，心里有一丝茫然。
周循然看着李书摇头，顿了顿继续开口：“那我可以——”
就在此时，电话铃声突兀响起，空气似乎被划破。
李书愣了两秒，发现是自己的手机铃声，她手忙脚乱掏出手机，来电显示是王芮。
她抬眼看看周循然，只看他无奈一笑，眼神示意她接电话。
带着歉意看一眼周循然，摁下接通键，王芮咋咋呼呼的声音立马传来。
“李书李书，你猜我在哪里？”
“在哪里？”
“你快看我给你发的微信图片！”王芮的声音中带着一丝兴奋。
李书把手机从耳边挪开，点开微信，看到了王芮发来的照片——师范大学的南门口。她重新举起手机：“你回学校去了呀？”
“我路过就进来转了转，学校真是大变样。物是人非，然后人家突然就想你了。”王芮开始撒娇：“书书，你在干嘛，来这里和人家一起吃饭吧？”
“可是，我已经在吃饭了诶。”
“啊？你在哪里吃？吃啥？”
李书顿了顿才回答：“我在吃烤肉。”
王芮瞬间来劲，嗓门超大：“烤肉？你在哪儿？和谁？我可以一起吃吗！”
李书尴尬挠头，感觉周循然肯定听得清清楚楚。她下意识地偷偷看一眼周循然，却发现他嘴角微微上扬，轻轻对她张口：“可以叫你朋友一起来。”
真的可以吗？李书眼含疑问，只看周循然认真点点头。
挂断电话，李书把位置微信发给王芮，对方很快就回复了一个快乐小人的表情，并且表示距离很近，很快就会杀到。
李书看着微信聊天框，犹豫要不要提前告诉她一起吃饭的是周循然，但不知道因为什么居然觉得有一丝难以开口。
希望她到时候不会太过于惊讶或者生气，李书突然一丝惴惴不安。迟疑片刻，还是决定当一只鸵鸟，等她来了再说。
把手机装回兜里，突然想起刚刚被打断的对话，她抬头看着周循然：“然哥，那个不好意思，刚刚，你要说什么？”
周循然看着她清澈眼神，轻轻摇头：“下次再说吧，你朋友是不是很快就到？”
李书打开手机地图，查看一下导航：“她就我们本科学校旁边，我看看距离——”
周循然闻言直接站起来：“那应该很快，距离不算远。走吧，我们去门口接她，这里出租车进不来。”
他顺势朝李书伸出手。
“哦哦好的。”李书闻言低头把腿上盖着的毯子叠起来，一抬头看到面前骨节分明的大手，愣住。
不由地仰头看着周循然，仰视视角下他的下颌线显得愈发锋利，漆黑眼眸中似有情愫流动。
李书呼吸一滞，眨眨眼后，看着周循然垂下眼眸似是收起情绪，手臂依旧伸着。
她缓慢伸手，轻轻把手掌放到放到面前的掌心之上。只感觉手掌被轻柔握住，完全包裹在一片暖意之中，面前的手臂略一施力，李书顺着力道站起身来。
不知道时间经过多少，很久，或者其实只有几秒钟，周循然松开手，李书反射性抬手摸摸耳朵，发现自己耳垂滚烫。
看着周循然迈步，默默跟上。
-
露营基地小路入口处，王芮从出租车下来后，好奇地打量周围。这哪里有烤肉店的影子？
她正纳闷，耳旁传来汽车轰鸣声，黑色的奔驰SUV正从里面驶出。王芮侧身站在路口避让，吱一声，车子竟然在她面前停下。
看着主副驾驶一前一后下来的周循然和李书，王芮嘴巴张得溜圆，眼珠子都要瞪出来。
回到刚刚的地方。
周循然在外面接电话，李书和王芮面对面坐在露营桌旁，面面相觑。
大眼瞪小眼一分钟，李书终于忍耐不住，她拿起烧烤夹试图潜逃：“我去给你烤肉。你想吃什么？”
“李书——”王芮故意拖长声调：“你别转移话题。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你快老实交代！”
李书讷讷：“就是，就是吃个饭而已。”
王芮眼神炯炯，盯着李书：“休想骗我的如炬慧眼，你俩明明前后左右都弥漫着不一样的氛围。你快老实交代，是不是我想的那样——”
李书装傻：“你想的哪样？”
王芮搬着椅子坐过来，伸手轻挠李书：“好啊，李书，你竟然装傻，快快如实招来！”
李书极度怕痒星人，她伸手扒拉开王芮的胳膊：“停停停——”看着不远处周循然的身影：“芮芮，我回头跟你说，好不好。”
王芮也回头看了一眼周循然，搬着凳子坐回原处：“那我就先饶了你。”她忍不住吞了吞口水，压低声音：“我跟你说，刚刚在路口，看着车里下来的人是你俩，我的CPU都要干烧了——”
李书噗嗤一笑：“对不起嘛，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说。”
王芮觑着李书神色：“哎呦，看着很开心的样子嘛。”她故意撇撇嘴：“亏我还在担心你的终身大事，还有你的工作。昨天吴家俊还给我打电话，专门询问你的情况呢。”
李书闻言抬头：“吴家俊？”
“对啊，他前段时间据说是在国外出差来着，刚刚回国，就急吼吼找我求教。”
“求教啥？”
王芮嘻嘻一笑：“还能有啥，求教怎么追你呗。吴家俊的态度你看不出来嘛——”她笑着顿顿一：“不过看现在的情况，他是不是没戏——”
话还没说完，身后传来声音：“吴家俊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