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英男拥有一张高级灵徒卡牌，其幻化成自己衬衫上的第二颗钮扣，据说那里是离心脏最近的地方。

他在尤桑微妙的眼神下，把包装好的糕点贴近那颗钮扣，下一瞬物体腾空消失不见。

尤桑非常识趣地避开这个话题，他将昨晚发生的事以及结论，删删减减后，编成一套半真半假的线索告诉对方。

精英男：“所以你刚才去兔神庙是为了检验这个结论的正确性？”

尤桑的声音蕴含着不易察觉的笑意：“我是信徒。”

精英男只觉得有些奇怪，这种牛头不对马嘴的回答，似乎在强调些什么。但是他没能仔细想，不知不觉地跟随尤桑的节奏走。

他道： “按照你的话来说，目前可以分为两个阵营，一个是祭品，另一个则是信徒。”

“我们祭拜过兔神，属于信徒阵营，而谢先生因为与我们的行动有出入，成为祭品。”

“首先，我们现在并不知道这两个阵营是否有冲突。其次，祭品的危险大概就是晚上出来觅食的兔子。那么信徒的危机又来自何处？生灵里不存在绝对安全的阵营。”

尤桑联想到自身，积极颔首表示同意。

精英男见尤桑接受了他的想法，也是很受用，刚想讲述他得到的线索，却被尤桑打断，一把拉住往前走。

“面具拉严实点，有人偷看我们。”

精英男一愣，刚要转头去看，被尤桑用手挡住，将脑袋再度掰回来。

尤桑：“别打草惊蛇，这里人也多，我们没有能够躲藏的地方，所以为什么不能把人给揪出来呢？”

“那你要怎么做？”

*

巷子弯道多，七拐八拐便没了人的踪影。

一张黄毛兔面具快速闪了进来，它的主人正焦急地东张西望，不知道在找些什么。

奇怪，人都跑哪儿去了？

下一秒，几条荆棘从土里迅猛钻出来，像蛇一般缠上那人的脚腕，将其高高悬挂在空中。

“先生日安。”尤桑从阴影里走出，身后跟着精英男，连语气都不自觉地带上些挑衅，“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

荆棘缠得很紧，只是一会儿上面便被勒出了深深的红痕。

那人挣扎了好几下也没能挣脱下来，又因为视野倒立的问题，实在难受，他直接忽略精英男的存在，对着尤桑破口大骂。

“诶你这人怎么回事？无缘无故把我吊起来作甚？你们外乡人就知道耍这些阴谋诡计，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还要破坏重兔巷的祭祀活动！”

尤桑：“先生怎么得出的结论？这么优秀啊，我都不知道我能干出这么厉害的事情。”

那人愣了一下，差点背过气去。怼又怼不过，也没法下地来和对方单挑，只得小声嘀咕着，暗骂尤桑好几声。

尤桑只揶揄地打量着他，勒着那人的荆棘一会儿松一会儿紧，像是在故意捉弄对方。

没来由的，精英男在他背后开口道：“你姓赵？”

那人又一愣，恶狠狠道：“你怎么知道？是不是故意调查了我们？！”

精英男眼睛扫视了好几眼对方的衣着：“身上有很浓的一股鱼腥味，你难道闻不着？至于姓氏，真巧，刚在你母亲那里买了糕点，听到点家常话。”

“所以，与其问为何捆着你，不如先回答一下你偷看我们干什么？”

那人说不上话，估计面具下的脸青一块白一块。

“是因为杨雨欣小姐，还是林阿婉小姐？”

感觉到对方身体猛地一颤，像是某种心照不宣的承认，尤桑看着他笑道，“杨小姐这个时候刚好在杀鱼，你说巧不巧？”

一旁的精英男像是对应上了什么，有些吃惊地望向尤桑。

尤桑却没顾着理会精英男，他继续步步攻心：“是今天发生了什么，导致你这样跟踪我们？”

那人一听，更加愤怒了：“要不是你们的人偷偷潜进她房间……”

“停。”尤桑毫不犹豫打断他，“先生未知全貌，请勿扭曲事实。我们不过是给她拍个照片而已，杨小姐想必很喜欢。至于你”

“怕不是失去和杨小姐相处的时间，对我那位朋友心生嫉妒？”

这里纯粹就是尤桑开个脑洞，因为对方身上妒忌的酸味实在是太重。但处于副本里面，说不定还是个不简单的爱恋。

只是随便诈一下，对方就几乎全暴露出来。

尤桑本来还想乘胜追击，却被旁边的精英男学着他的语气，抢去话头：“那林小姐呢？我觉得那位姑娘也很不错。”

却不成想，那人听清精英男的话后，发出鄙夷的笑声：“就她？一个重兔巷的异类也配？你们不懂就别拿她来恶心我。”

当然，这话虽然是精英男问出口的，可他却是对着尤桑骂的。

精英男还想继续追问，被尤桑拦了下来：“真抱歉，原先我们也并不了解她。”

荆棘慢慢收缩起来，在将人放下来的那一瞬间，对方便一手握拳朝着尤桑的面部袭来。

尤桑也跟着抬起手来，稳稳接住他的拳头。

“先生，我的朋友还在杨小姐那里，如果我出了什么事……”尤桑冷笑起来。

“你难不成忘记这回事了？”

那人身体一僵，狠狠将手甩开，瞪了尤桑一眼：“我叫赵雷，你最好祈祷以后别再碰见我。”

只见他丢下这一句狠话，急忙离去。

尤桑笑而不语，不知道从哪里抽了张纸巾来擦手。

相比于这个角落，其余的地方格外热闹，人挤人发出的喧嚣，衬得这里异样的安静。

精英男就这样看着尤桑扔掉纸巾，离开角落往前走。他认出那是杨家的方向。

“低估你了，”精英男真心实意地感叹道，“没想到你这么深藏不露。”

这时，尤桑朝他微微偏过头来：“我还有更深藏不露的，先生想要知道吗？”

未等对方回应，他便直接开口。

“我已经好奇有一阵子了，为什么你的表现忽好忽坏？有时候差点打草惊蛇，却又有能够配合我逼迫人答话的能力。”

“真让人捉摸不透啊，或许是先生有人格分裂？又或许是有灵徒的原因？”

尤桑：“要不先生来个二选一？”

闻言，精英男先是怔愣一下，无奈极了：“你还真是不给人台阶下。”

对于这个问题，尤桑心里大概已经有个答案。

自从成了信徒，他的情绪发生了一定的改变，变得易躁，被人随便一激就容易怼人。

这明显已经是朝向当地NPC的转变，大概就是来自信徒的危险。

不是想要变成信徒吗，那就来成为他们的一份子。

尤桑耸耸肩，决定稍稍挽回他那原先优雅得体的形象：“见笑了，是我不对。”

“这样，你的线索就和我队友一同说了吧，大体都差不多。”

*

杨雨欣家后面有条河，这还是谢南常他们无所事事在旁边晃荡发现的。

水很清澈，细看河底还有几条鱼在游动。

河岸边放置着一些钓鱼的设备，摆放散乱，似乎是急匆匆放下的模样。水桶里的鱼半死不活地游着，水面浮起些许带血的鱼鳞。

“杨雨欣刚才就是在这杀的鱼？”蒋厉问道，还用捡来的一根树枝戳了戳桶里的鱼。

谢南常：“设备数量对不上，刚才有两个人在这里，不知道是不是另外的关键NPC，你看看那幅画。”

为了方便，那幅临摹的画被卷起来塞到背包外侧。

蒋厉将其取下来，缓缓展开。

蒋厉：“南哥，画果然变了。”

尽管只是临摹，副本好像赋予了与原画同样的效果，画上多出一张带有豁嘴的脸，是一张陌生的男性面孔，他们并没有见过。

谢南常：“这样看来应该是别人碰见了这个NPC，而他刚刚和杨雨欣待在这里。”

“原来别人遇见的会有相同效果。”

谢南常蹲下身，拨弄了几下那些东西。地面溅上了血迹，深色的痕迹埋没在杂草丛中。

河岸边的部分石头形状并不完整，微微凹陷下去，露出几条裂缝。

他道：“蒋厉，你来看看这像什么造成的痕迹？

蒋厉思索了一会儿回答：“有点像是重物砸在上面。”

谢南常没说对也没说错，他打量着那块地方，用摄像机拍了下来。

完事之后，他又用草根划了划水桶里的鱼：“这鱼再不打理就不鲜了。”

谢南常继续道：“这种地方，孤男寡女待在一块不会被人说闲话么？”

蒋厉恍然大悟：“南哥你是说他们还有那种关系？”

“谁知道呢，”谢南常站起来，慢慢揉着脖子道，“希望尤桑那里来点好消息，坏消息也行，总之别这么一无所知，毕竟机遇会伴随着危险来临。”

“真奇怪啊，明明我们是信徒加祭品的组合，双方都顾及到了，理应信息收益要比别人全信徒组合的高，怎么没什么差别？”

如果信徒找到的线索更多，再加上不会被同为信徒的NPC伤害，这优势未免太大。这么看来，反而是祭品几乎没有赢面。

这种呈现一面倒的局势，实在是太令人生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