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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伍·拾·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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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堂这座属于人类的城市,是建立在无数高低岩柱上的。

逐步升腾的道路,依层累叠的建筑,遥遥高处的逆光轮廓……

过分完美的规划与庞大的构造,无一不在冲击着来客的眼球。

但只有走入其中后,你才会发现,祂的无趣、死寂,以及——

恐惧。

*

石灯虚悬梁下,久熄的烛槽中凝结着殷红沙块。

墙壁在风沙的侵蚀下早已褪尽原色,只余下破碎的斑驳,盛着一缕朦胧天光。

发黄的窗外很安静。

没有风,也没有行人。路面上沉积的黄沙不会被唤醒,也不会露出岁月带来的破损与秽痕。

沙铄是空气的全部。

没有呼吸声,没有脚步声,只有游尘拂过乌面,与百人静待校场。

诡异到耳鸣的宁静。

漓提防着那数量庞大却毫无声息的人群,犹豫着驻足不前。

直到一个微凉的手肘搭在左肩,沉重的体量倾倒在身。

“不用担心,要和你打的只有我,祂们只是来看看而已。”

听着「巴克科斯」的好心劝慰,漓有些语塞。

不,我不是在担心这个……

“走吧——祂们可都是为你而来。”

人类将军拍了下漓的肩头,就率先走上前去了。漓顺着「巴克科斯」迈步的方向看去,正与无数投来的视线相对。

静默片刻,陷在沙中的银质鞋跟还是抬起了。

遭受人类的审视,对于肩负名号的影,是件寻常事。

但当本该饱含恶意的目光被期冀与友善所包容时……

漓反倒觉得荒诞。

好在,这些目光很快就收敛了——在有几个没反应过来、还愣在原地的人类被「巴克科斯」抡出去后。

“都往旁边靠点,提基的狄谬们!”

百堂本地所使用的个别字句似与暗界通用语有所差异,乍一听难以理解现意。但不等漓细想,「巴克科斯」忽然迈出大步,脱离了人群的围拢。

裹在黑革中的足尖在黄沙上旋过半个圈,「巴克科斯」的右臂顺势抱在胸前,左臂在后退间曲起,引着摊开的手掌抻起一个有力的弧度。

直面那双戏谑的混沌乌眸,漓方才发觉,这位人类将军的眉眼生的是相当张扬。

“你们吓到我的客人了!”

调侃是笑意的引子,一扯,便是满堂哄笑。其中夹杂着些许抱怨与哀嚎,但漓没听清多少,就被身后的手推了出来。

大抵是回到了主场,「巴克科斯」的动作没这么束缚了,利落地将腰间的白袍完好拆了下来,便是高举在头顶,招摇地游走着向人群展示。

“「提基」亲赐的戎帕!想不想要啊?”

“想!”

有人炫耀,就有人敢起哄,甚至有的边疯狂挥舞双手,边高呼将军的姓名。

“犹俄!给我给我!”

可惜将军虎牙一露,谁也不爱。一枚圆形白石在手上转了一圈,白袍就没了踪影。

周围顿时响起一片唏嘘声。

“害,都说了是亲赐的,一会儿就得还回去。”

「巴克科斯」逗够了同僚,也没忘记正事,冲人群招了招手后,又将注意力重新放在了漓身上。

“「墨」,咱们就用冷兵器切磋一下,不用元灵,成不?”

啊……我还挺想见识下你的元灵的?

正调取着文字信息库的漓突然被提问,过快的思维导致心口分离,等他回味过来时,心里所想已经秃噜完了。

“哦,这倒没什么好见识的。”「巴克科斯」拿过从人群中递来的棍子,用指节弹了几下便算作检查完毕,扬手抛向前方,“一种和沙漠极端不契合的元灵罢了。”

约莫半臂长的棍子在空中转过几圈,终是被一只墨色大手托住,又顺着抛来的力道旋过半圈,长棍的两端方悠悠停落手心。

摸索着,漓覆着薄茧的指腹虚按住了凹槽。一缕乌烟随之倒流而下,于溢散间糅合坚石与秽序,慢慢演化出一种冰冷的银质。

“而且,禁止使用元灵,也是因为不可控性太多。”

遥遥望见那抹凝聚在墨色之中的冷光,「巴克科斯」按在刀柄上的五指难耐地摩挲了几下,最终还是把系在腰间的锃亮长刀解了下来。

长刀随双手持柄转过半弧而迅速拓宽,于钉入地面之际、定型为一把半臂宽的阔刀。

“如果我们交手,一不小心波及旁人……我可是要记大过的啊。”

人类将军活动了下双肩,面上的笑容似乎有些无奈。但无需抬眸,漓就知道,这家伙现在只是一心求战,无心思他。

哈……真是。

三尺银剑垂锋向沙,自有倾光不留痕,转刃拂沙间染墨宁铮。

漓从没有料想过,「影」的名号会给自己带来这样的麻烦。

人类的目光在逐渐冷却,阔刀却已悬于身侧。

百堂这座城市,这座埋藏于黄沙之下的城市——

冷雾浅吐中,一袭墨衣的挺拔身影偏斜毫米。

真的带给了我很多意外。

“铛!”

毫无征兆的金属撞击声。

长剑压着阔刀狠狠斩下,巨力顺着「巴克科斯」握刀的手震入虎口。麻震之下刃背难调,漓趁此提肘换手,骤然倒锋、挑向人类执刀的手腕。

近在咫尺之距,「巴克科斯」忽的蹬起阔刀,掀起大片扬沙。猝不及防被糊了眼,影只得凭直觉横剑。

利刃擦过,火星微溅。

照亮了神鬼莫近的乌黑狼面,亦照亮了「巴克科斯」因兴奋而瞪大乌眸中,满溢的嗜战因子。

阔刀飘飘悠悠荡在半空,麦色大手蓦的握合刀柄。漓撤步的刹那,「巴克科斯」猛地压腕抡肩,将阔刀直砸向漓的面门。

好战的将军从不乐意看见自己的对手避战。

漓撑剑抵上,却在剑刃相接的第一时间被砸歪下手。他立即挽剑,又紧而上步展臂,长剑切着阔刀削上。

「巴克科斯」扼着刀柄的手腕骤然下沉,将自己前倾的身躯拽向右侧。额侧单辫荡起,晃过眼前的残影擦过束发的黑绳,立时叫乌丝披了人类半面。

墨袂翩飞,革履画沙。两个生灵皆是就着门户大开的姿势停了刹那,又齐齐挥刃,迎向对方。

重刀横截,长剑力按;清铮后暂分,又重新送刃取向心口。谁的曲臂成了剑锋所指,谁的纵跃成了白刃所向,生灵的对峙在碰撞间飞快收紧。

浅折讯碾的足跟扬不起赫沙,宽松的布料鼓动,随动辄紧贴骨关——在这消散的迷眼沙雾中,唯有锐芒缠颈难舍。

无论出于立场亦或自身,两者在最初都有所保留。

但在真正感受到彼此的势均力敌后,这场切磋,就不再是简单的试探了。

“唰!”

沉重的破空声自右膝前袭来,漓却只右足点起,似乎并不在意左身与白刃间的毫米之距。

他悄然背起右手,剑锋与双手皆藏于身后。但人类见此神色未变,只扭腕斜刀,一瞬、阔刀已呈上勾之势。

白刃撩起的须臾,漓覆在乌衣下的双肘亦复出了。

右手持一柄墨剑护己,揽弧将阔刀卸去力,又任刀因惯性游上高空。

而随漓左手刺出的,也是一柄剑。

只可惜……

人类松刀后仰,正躲过那出其不意的一剑。顺势,「巴克科斯」支地腾翻过半空,落于五步之外,又紧而高举起右手,正接住飞来的阔刀。

末了,他硬朗的面颊还挂上了一个张扬的笑容,虽然更多是得逞的自得劲,但漓的十指还是有些不奈地揉了揉剑柄。

刚就该把剑抛出去,让这位将军认认清楚,现在是切磋,而不是耍帅时间。

不过,趁着空档,漓将两柄剑抛起,确保其能被大部分忿满的围观者看见。构成双剑的无光银石溶解地很快,在飞旋间拖出了一条水墨氤氲。

当能够演化出武器的秘银再度回到漓的手中时,又已恢复成一柄三尺长剑。

另一边,人类将军将阔刀往地上一杵,倚在上面,便也开口帮衬。

“在战斗中变换武器形态,当然也在规则允许范围内——只要你做得到。”

“提基的狄谬们,还有什么疑问啊?”

「巴克科斯」的本意是让人群安静下来。

孰料,骚动反而逐渐扩大了起来。

意识到不对劲,漓将长剑垂在身侧,正想仔细打量下人群,那放松倚在大剑上的人类将军却是忽然变了面色。

也不管武器了,他身一转,就直接向后侧的人群大步走去。

“所有人,现在、立刻安静下来,停在原地!”似乎是唯恐自己的语句不够用力,「巴克科斯」又大喝着加了句,“谁敢违令,这次的可尼集资格直接取消!”

后话一出,人群顿时安静如鸡,比漓来时看见的还要安静。

而这一番,也将暗处的呼救暴露了出来。

不过,严格来说,漓并不能算作人类。

所以,记下刚刚出现的独特字词后,漓就在众目睽睽之下迈步,向异状靠近。

—— —— ——

尼刻将自己甩在了柔软的长榻上。

少女没管摊在白席上的戎黑大衣,也没管座位对面投来的平淡目光,只一把将扣在面上的军帽揭下来、甩在一旁,然后用双手使劲搓揉自己的眼皮。

“……你看上去不太好。”

模糊的声音似乎来源于一个少女,稚嫩、柔软,却有些平静地过分。

当然,哪怕现在尼刻已经和瞎子没什么区别了,她也能想象少女那一脸空洞的悲悯模样。

和她的名字一样可悲。

但不可否认,尼刻的心态也因为现状出现了点问题。既然有个发泄口,那她乐意使用。

“确实不好。”

表面的搓揉再重,也没法缓解多少叫嚣在眼睛深处的裂痛。所以尼刻还是放下了双手,转而支着臀下软席,将自己过分随意的坐姿提起来了点。

“我窥探到了不该直视的存在……啧,真希望祂能尽早放过我。”

按在榻上的左手蜷缩起来,不知是因为疼痛还是烦躁。尼刻试着扳直身子,但只来得及提一下肩膀,就不得不在失衡的五感中匆匆探出右手。

肘部卡在榻背,将倾斜的身躯稳住,尼刻方试探着张开五指,抵在自己肿胀的太阳穴上。

“我现在耳朵里全是嗡嗡叫,根本听不清你说话。”

“但你能听见就行……蒂西亚。”

在道出少女名讳之际,尼刻顿了一下。因为那一秒钟,她能感知到自己的嘴唇在动,但她并不能确定自己的言说是否发音正常、是否能被理解。

毕竟,她的耳边只剩下一线悠远盲音了。

哈,这算是警告吗。

这么想着,尼刻的两瓣红唇勾起了个嘲讽的弧度。

也是,如果解除了这个大杀器的限制,我们的极巨之鸟又不知道要损失多少个纯洁的灵魂吧。

可谁管你啊?

“深渊的钥匙,我带来了。”

“钥匙「索尔达特」,还有影之「墨」,我带来的这两枚棋子,你尽管用。”

“另外,你应该不会再收到教宗的消息了。如果计划出现什么意外,一切都将以你的意志为准。”

“应该就这些……”

一口气交代了一长串,尼刻沉默了一会儿,才终于呼出一口气。拍拍膝盖、一撑席垫,她就借着股冲劲站了起来。

“剩下的让「索尔达特」来和你说吧。很抱歉,但我实在撑不住了。”

尼刻能感觉到有人为她披上大衣、戴上军帽。她猜是「索尔达特」做的,因为现在来牵她的是另一只干净细腻的、不曾经历疾苦的手。

而这个非常清楚自己命运的臣下,应当正欠着腰,恭送她离开吧。

在一无所知的黑暗中前行着,尼刻察觉到自己的思维在逐渐涣散。她怀疑自己在抵达休息的房间前就会昏倒,但耳边愈发清晰的低喃在混淆她的一切。

祂似乎说了什么。

祂似乎在确认什么。

最后,祂嗤笑了声。

钥匙,钥匙……所有人,所有生灵,都在追求钥匙。

可这至上之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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