练硬功的中年人看了看帐篷里的其他人,直接道出所有人的心里话:“那你喊我们来是什么意思呢?”
虽说被夹了喇嘛后,筷子头会把这次的任务都说清楚,但就这次墓的不明情况,解家之前告诉他们的需要身手显然已不再合适了,信息需要被更新。
解不言笑容不改:“解家之前的承诺依然有效,也可以依照情况往上追加。只是进入真正的墓室这一点,我希望所有人都能做到听我的指挥。”
他的眼神变得有威慑性起来,环顾了八人一遍,将目光落在了黑瞎子身上。
黑瞎子不喜欢自己只是一个打手的状况,哪怕这次下面的事他大概揣摩过,但解不言这种姿态还是让他叹了口气。解不言是要代表四阿公的黑瞎子表态。
尤其是他们心中都有数,两方的目的恐怕有所重叠,这也是最差的情况。
整个营地都是解家的人,他跟着的四阿公与吴家还有解家都不亲近,他还能怎么办呢?他有信心在敌对下全身而退,可实在没必要闹到这一步。
黑瞎子就笑,并不说话,将手上的匕首投回给攀银扣。解不言便收回了落在他身上的目光。
攀银扣忍了忍,额间青筋鼓胀,他怒气冲冲地插回匕首,对着解不言说:“所以呢?”他深呼吸了一下,继续说:“地下的情况并不清楚,我猜你需要一个探路的人。”说完这话,他的脸色并不好看,显然古墓的盗掘进展是有目共睹的不如人意,忙活了一通,什么都没捞到,且还在墓顶损失了一些人的战力。那么他这会软功的人,必然就会充当先锋下去查探,也是为了避免更多的损失。
解不言好像没看到他那堪称恶狠狠的眼神,只点了点头,转过来对画眉和小刘说:“到时候请你们和攀银扣一块下去。”
两人点头。小刘与攀银扣对视了一眼,攀银扣此时的眼神转变为一种慎重的衡量。他是在思考小刘的实力如何,是否足以保护两个人。
是的,保护。
画眉在江湖上以破解机关著称,小刘与他是好搭档,却并没有什么特别擅长的,人们只知道他功夫好,似乎练的童子功,而且什么都可以说得上一些,知识面广。
很多人都想过一个问题,他是否是藏拙。有人去试探过他,还没来得及问什么,却被他的搭档画眉驱逐了走。画眉对他的保护是一种令人咂舌的严密,和护蛋的老母鸡似的,平时嘘寒问暖,还给带衣服带热饭。所以道上有人开玩笑,这是一对母子组合。
早已隐退的攀银扣只听过风声,了解的并不清楚,自然会有质疑。
小刘闷闷道:“上面走不通,但又有着隔间;下面与黑先生看过了,也应该有情况。而根据壁画,我有了一个猜想。”
他抬起头,解不言恍惚发现了一抹狡黠的神色划过,但再仔细看,不过错觉而已:“请说。”
小刘停顿了一下,总结了一下语句,说:“解家之前获得的信息也只提及过墓室的埋葬方位和一个传说。这位宗室想要得道成仙。这很常见。但他会使用一种秘法,将自己的修炼地与外界隔绝起来。现在想想,也许就是那些顶部的小黑虫了。这个墓无法破坏他的结构,也就意味着我们无法通过在墓穴里向上打的方法来找到上方的隔间。保守起见,还是先朝下作业比较好。”
解不言点了点头:“还有吗?以及有个问题是,为什么不致命呢?”
小刘却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而是开始讲解起别的事:“不知道你们清不清楚道法的传承问题。我只简略的讲讲,大概就是宋代时有不少的道法新出,而法又可……”
硬功的中年人不耐烦地打断了他的话:“你特么当这里是学堂啊?有屁快放。”
黑瞎子心道有意思,这种的确是了解道教的人才会接触的学问。他也不是没有和道长交谈过,但这些涉及学问的事,除非你有那个资格与学识,不然人家也不会与你深谈。
小刘说的情况他也知道。其实道教在现代一直有一个新法和旧法的传承问题。很多的经文是要靠祖师爷传授的。然而时间漫长,总会断流,所持有的法的来源有时也会驳杂。大致结合他们之前在墓里看到的紫清降福洞微天尊永劫宝符,解释就是……
小刘无奈的摇了摇头:“符咒往往不会只有个名儿,看你不懂,我简单解释为,墓里我们发现的东西还少了云篆与八卦,而这东西,如果我没记错,是现在已失传的先天符之一。”
黑瞎子“嘿”了一声,打断了那个中年人张口想说的话,他问:“起什么作用的?”
小刘静静地看着他,继续摇头:“都不大一样,我并不清楚,然而结合成仙传说,无非就是那几种了。问题在于,剩下的部分去了哪儿?”
他抬头看向解不言,眼神极为笃定:“我的直觉告诉我,那儿很像个炼丹室或者炼丹炉,真正的墓还不在这儿,所以外围也就没必要防范严密了。”
解不言表面很疑惑,但小刘内里的某某能明显感觉到,对方是希望他继续说下去的,且有种早就知道的认可与引诱:“为什么?直觉并不能作为理由。”
他果然是解连环。
吴三省与解连环不可能对墓里情况一无所知。之前让他们来墓前查探,一切那么的顺理成章,想必也是希望自己看到相关信息,说出他想说的话。然而,为什么是自己?他对小刘有什么怀疑?
小刘叹了口气,他看了眼画眉,画眉皱着眉头,却给了他一个点头。小刘仿佛从中汲取了什么能量,他深吸一口气,坦然道:“我说了,只是猜想与直觉,我也不知道。”
黑瞎子听后笑了出来,炼丹也不仅仅可以炼外丹,他说:“这个墓严格来说,里面的东西根本没怎么讲规章制度,墓主人如果无误,他的身份又确是汉人,那不可能不按照风水的,外面的地形就是证据。说不定还真不是起藏尸作用,而是聚气的。”
他心情颇好地打了个响指:“记得那尊护法神像吗?这样阁楼和地下室都说得通了。上下都该有什么是供奉给祂的,不然可是会让神明生气的呀。”
攀银扣咂舌,他早年见多识广,一下子就反应过来:“他这是要炼气给护法神吃吗?”
解不言面沉如水:“问题在于,他想要祈求什么。”
众人一阵沉默。
小刘对这个气氛感到莫名其妙,他小心翼翼地看了眼兀自沉吟的解不言,问:“难道不就是长生?”
解不言这才回过神来,微微一笑:“你说得对,长生,古人都追求这个——所以势必给神好东西,下面一定会很有收获的。”
他转移了话题。其实这里还有一个问题,那真正的墓又在哪儿呢?隔间里是否会有线索?黑瞎子颇有深意地看了他一眼,接着扭动了一下脖子,意在松松筋骨,结果瞥见旁边的小刘还是一副满头问号的样子,太傻,看得他又乐了。
这多方博弈下混入了一个什么都不知道的、空有一身本事的人,而未来的敌对不可避免,在冲突时,画眉的智是绝对护不了他的。
可惜了。
黑瞎子心中随意感叹了一声,便在解不言讲完明日的行程后干脆地出去了。
没走几步,他就被画眉与小刘叫住了。
两人的姿态很古怪,画眉按着有些不好意思的小刘,笑说:“黑爷,请留步。”
黑瞎子懒散道:“什么事?”
画眉将来意说明,还一句话带过小刘的猜测,免得使黑瞎子不悦。他摆摆手,他本就没想要那衣服:“随意,让个伙计拿给你们。”
——暂时能算个乐子。
当晚黑瞎子躺在行军床上,闭上眼睛想。
另一边帐篷里的某某怒戳系统:“所以啊!解家什么情况?墓里有啥?我可没忘!快告诉我!”
系统老神在在:“你先睡觉,一切明天再说。”
某某翻了个身:“不行,你不告诉我,我今晚就好奇死了,根本睡不着!”
系统呵了一声:“那你就不睡吧,明早我会准时摇你起来的。”
某某心中大哭大闹:“呜呜呜呜!我缺乏信息,我推不出来啊!现在唯一可以肯定这是明面三方,实则四方势力!”
吵了一会儿,系统不搭理她了。某某瞪着眼睛看着帐篷顶,她那好奇心就跟吴邪似的,挠得她反复烙饼,过了好一段时间才迷迷糊糊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