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光拍了一下吴邪的肩膀,轻声道:“他不是解当家的人。”
吴邪回头看了眼坐到篝火边的人,鬼使神差地捡起刚才的那块石头,掂了掂,重量可以。
扶光拿起刀开始擦拭,王胖子挤眉弄眼道:“和那小子说了什么,用这么久的时间。”
“什么有用的都没说,尽自个发呆了。”
王胖子意味深长的“哦”了一声,弄得扶光都以为自己做了什么自己不知道的事。
深知不能再放任下去了,不然不是也是了。
扶光把刀收起来,“你……”
“扶光,胖子,你们回避一下。”
没办法,吴邪的要求,总是要满足的。
扶光拿起刀就往林子里走,王胖子就没这么干脆了,全程骂骂咧咧地。
人消失后,接着黑暗里响起一道比较散的声音,听着应该是走出了挺远的距离。
“有事就大叫,别离那人太近。”
吴邪还没回头就听到阴阳怪气的声音道:“她还挺关心你的啊。”
加上似笑非笑的表情,让吴邪有点莫名其妙,但不妨碍他发挥。
吴邪笑道:“是啊,怎么,没人关心你吗?”
看到那张和他一样的脸僵硬了一下,他就觉得解气,把之前对话受到的憋屈发泄出来,瞬间就爽了。
吴邪得瑟的模样让张海客瞄向他手中的石头。
张海客道:“你不是问我的目的吗,既然吴邪的身份不能用了,那也就没了隐瞒的必要。”
吴邪警惕地看着突然松口的人,抓紧石头,往后退了点。
扶光说了要保持距离,听就对了。
“我是站在你三叔这一边的。”看着吴邪还是没有放松,张海客笑起来,用下巴指向自己的裤袋:“我的手机在裤兜里,你拿出来能看到里面的短信,看完你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如今我怎么说都没用,你用自己的眼睛看吧。”
吴邪看了看张海客的裤兜,心说也有道理,就走到他跟前伸手去摸,可摸了一下,却发现裤兜是空的。
吴邪再抬头看张海客的时候,张海客一笑,瞬间反绑在身后的手挣脱绳子,随即一把捏住了吴邪的脖子,同时双脚一下勾住吴邪的脚。
张海客一勾之下,吴邪整个人失去平衡,摔在了张海客的身上,张海客一翻身就把吴邪死死地压在地上。
吴邪的喉咙被死死卡住,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连发声都做不到,只能干瞪着眼。
张海客冷冷地看着吴邪:“你虽然比以前长进了不少,不过还是太容易相信人了。我的确是站在你三叔这边的,但你也没有你自己想的那么重要。”
说着,张海客捡起掉在边上的那块石头,要砸下去的动作一顿,就笑了,有点玩味道:“那个张扶光是假的,她知道我能动了,现在正看着呢。”
吴邪瞳孔骤然收缩,脸上是不可置信的表情,接着脖子一痛,人就昏了过去。
林子里,王胖子丢掉烧到滤嘴的烟,猛地站起来:“扶光,你不觉得他们讲的太久了吗?”
“好像是有点。”扶光靠在树上,望向篝火的方向。
都这么久了,应该结束了。
“不行,就天真那个样子,我不放心,我们得回去看看。”王胖子说着就往回走。
回到篝火的地方,人早没了踪影。
“操他大爷的,这小子别让我抓到他!”王胖子道:“一定要找到天真,我们分开找,找到人后鸣枪相告。”
“嗯。”
两人很快往不同的方向去,远离篝火,速度慢下来,扶光拿着手电漫无目的地穿梭在林间。
一直以来,扶光都不清楚自己真正想要的倒底是什么,是改变剧情?还是原封不动的按照剧情走?
她没有足够的毅力和坚定的目标,总是很容易动摇,在这两者之间来回徘徊,反复跳动。
最初,系统还在,剧情刚开始,扶光还没有真正的接触吴邪他们。
那时,她可以用系统作为借口,用任务者的规则约束自己。
可现在不行了,系统不明原因的下线,剧情接近尾声,不断的和吴邪他们相处。
这些让她做不到明知是死局的情况下,还看着他们去送死。
所以扶光有试图改变一些剧情,结果就是她失败了,剧情继续发展,还出现了变化,这让扶光开始退缩。
把错误的信息亲手送出去后,一直压抑的情绪到达临界点,心底的天秤失衡。
扶光开始不断的质疑自己,如果不是吴邪的那通电话,扶光真的会任由自己疯下去,最后以结束生命的方式收场。
不知道过了多久,可能是一个小时,也可能是两个小时,扶光停下的时候,视野豁然一空,茂密的灌木丛和树木消失,前面是一道斜坡。
手电往下照,坡面非常的陡,近乎九十度,上面的植被很少,很难推断是否有人曾经从这里滚下去过。
闪烁的繁星缀满苍穹,树木特有的清香扑鼻,凉爽的山风徐徐吹来,烦躁的情绪逐渐平复。
她不能再犹豫下去,既然自己做不了决定,那就把决定权交出去,让别人来替她做选择。
在手电的照明下,近处坡面的情况一清二楚,随着距离拉远,光线开始模糊,看不到坡底。
坡面还是挺长的,从这里滚下去,体验感一定很糟糕。
忽然,枪声从林子里响起,在宁静的黑夜下犹如惊雷一般炸开,群鸟乱飞,扶光随着声响滚落斜坡。
他还想着去找人,没想到人自己就追上来了,倒是省下了去找她的功夫。
张海客收枪从树后出来,走到扶光刚才站的位置,捡起掉在地上的手电关掉,扔下斜坡,转身离开。
他不担心她是否有生还的可能,她一定会死。
刚才那一枪是直奔心脏去的,除非那人的心脏在右边,不然是躲不过的。
就算她运气好,是那万分之一,在这里也逃过失血过多死亡的命运。
既然这么喜欢扮死人,那就下去陪张姨吧。
汪家人真的是恶心透了。
弱小的水流从小断崖上流下,砸在长满青苔的石头上,钻如石缝中,吴邪被冰凉的溪水溅醒。
吴邪醒来的那一刻,身体麻木到感觉不到自己的四肢,动弹了好几下后,知觉才渐渐回笼。
看着周围陌生的环境和晒人的太阳,吴邪头疼的同时,心中压抑不住的怒火让他想大骂张海客,但他没有力气把冲天的怨气吼出来,只能把自己挪上石滩,远离泥水。
吴邪靠在石头上,不停观察四周,试图判断他所处的地点和昨晚审人时的地方之间的距离。
这里是一条干涸的山涧小溪,溪水虽然微弱,但也提供了大量的水分和湿气,不管是石头,还是周边的树木,都长满了厚厚的青苔。
这两个地方的环境偏差太大,距离应该是挺远的。
他现在脑子一片混乱,那个弄晕他的人是谁?为什么要说扶光是假的?他和扶光之间又是什么关系?
浑身的疼痛和寒冷让他无法思考,只能先离开这里。
不管那个人的目的是什么,自己突然消失,胖子和扶光肯定是在找他了。
吴邪顺着悬崖一路往前,慢慢地悬崖矮了下来,找了一个可以借力的地方爬了上去,就发现上面是一个很陡很陡的坡。
奇怪的是,坡上几乎没有什么树木,只有一些小灌木。
这是个泥石流坡,应该是近几年间某次泥石流事故造成的,他应该是从这道坡上滚了下来。
吴邪活动了一下手脚,惊讶于自己就这样滚下来身体竟然没有散架。
不过活动了一下才发现,他全身上下都有非常不舒服的疼痛感,不同于一般的淤伤,这是骨伤的痛感。
只不过他身体没有完全缓过来,还是冰冷的,等再过一段时间,各种伤都发作出来,也许他连路都走不动了。
吴邪靠在树上,环顾四周,大概就知道昨晚是个什么情况了。
那个人把他从斜坡上丢下来,他顺着斜坡滚到了小断崖下面。
他这么做的理由一定是让扶光和胖子发现不了他,就是不知道那个人会不会回去对付胖子他们两个。
不过有扶光在,胖子也是个厉害的,想想现在自身的情况,他不用太操心他俩。
吴邪抬腿,开始努力往坡上走去,走走停停,走了一个多小时才发现植物开始眼熟起来,似离坡的上方还有很长的距离。
忽然,吴邪发现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很刺眼,仔细看去,是一道从杂草中发出来的,像什么东西在反光。
他也没听过森林里有什么东西可以反光,加上这荒郊野岭,不可能有人大老远跑过来野炊。
吴邪带着好奇扒开草丛,一只手电卡在草根中,阳光打在镜片上折射到空中。
这是他们用的手电筒。
手电筒身有多处擦痕,按了几下开关,还能用,质量不错。
吴邪把手电揣兜里,他现在什么装备都没有,能用就不错了,外观不用讲究。
收获了装备,吴邪心情似乎好了一点,同时又觉得奇怪。
那个人不可能把手电扔下来,难道是扶光或者胖子丢的?
他们不可能无缘无故的丟装备,尤其还是在黑暗中能够照明的装备。
想到这,吴邪突然一冷,难道他们发生了什么事?
只有在特殊情况下,才会出现装备掉落的行为。
吴邪不敢细想,只能咬牙加快攀爬的速度。
正在努力爬坡的吴邪一顿,手脚并用的往上几步,几乎趴在地上。
吴邪屏住呼吸,摘下带着褐色的叶子,仔细观察后开始大喘起来,身上疼痛放大。
放眼望去,凝固的褐色血液从上面一路洒下。
有人受伤了,而且出血量还很大。
太阳越来越烈,却没让吴邪感觉到热,反而浑身冰冷,脑袋嗡的一下,头昏起来,身上所有被无限放大的疼痛都没那么强烈了。
同一个坠落位置,让吴邪很难不多想,他们两个人之中,有人被偷袭成功了。
吴邪闭眼深呼吸,掉头往下走。
这种褐色他在下面就看到了,只是那时头晕脑胀,根本就没往这个方向想,现在吴邪只恨自己为什么不多想一下。
往下走了七八米,血液到这里就没了,他从下面上来也没见到尸体,说明人是在这段消失的。
看血迹的方向,人是往一边去了,但仔细观察就会发现,植被折断偏离的痕迹不像人走出来的。
这个时候也顾不了这么多了,至少要确认一下。
吴邪几乎是跪在地上寻找摩擦使灌木折断留下的细小痕迹。
跟着偶尔滴在草上的血迹,吴邪渐渐偏离斜坡,深入林子。
这样的姿势加上原本的伤,密密麻麻的痛不断啃食神经,一段距离停下后,吴邪坐起来呼吸灌木丛上方的空气。
火热的太阳,密不透风的草丛,叮人的蚊虫,在这种环境下寻找细微至极的痕迹,太废人了。
吴邪四处张望的动作一顿,立马矮下身子,小心移到一棵树后,探出头去,心中拔凉拔凉的,顿时就不热了。
右方十几米外的林子里有一块突出灌木丛的大岩石,上面摊着一大块明亮的黄褐色,一条尾端呈黑色的长条,从黄褐色的团里延伸出来垂落在岩石边,偶尔还动一下。
这东西他很熟悉,是猞猁!
吴邪感叹自己运气的同时,趴在岩石上的猞猁突然站了起来,他瞬时屏住呼吸,不敢动了。
趴着的时候看不清有多大,这一站起来,吴邪只觉眼前一黑,心脏止不住的狂跳。
要说之前他们遇到的是小啰啰,那这只就是大王了,要知道之前那些的体型都快赶上一只小牛犊了。
吴邪面上不动,心里已经在计划筛选逃跑路线和方案了,并祈祷大猞猁快快离开。
也许刚好有哪位神仙路过,吴邪的祈祷灵验了,大猞猁跳下岩石,往他相反的方向离开。
吴邪来不及抹掉满头的汗,立刻往原来的方向回去。
小哥和小花他们还在等他,现在不走,一会儿猞猁王回来就走不掉了。
离开的猞猁去而复返,隐在灌木丛里跟上吴邪,直到吴邪爬上斜坡,越走越远,大猞猁才掉头往回跑。
回到岩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