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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章 疫鬼(二十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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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遭突然响起如泣如诉的鬼啸声,阴灵似开闸的洪水从四面八方奔涌而出,黑云压顶,隔绝了寒凉月光。

四人抬头张望,脸色是如出一辙的难看,没人见过这般惊骇的场面,就连沈翎,都控制不住地感到恐惧。

在被黑暗彻底吞噬的前一刻,沈翎终于清醒,她苍白着脸,朝着掌心一划,深长的血口立马冒出了鲜血。

李月楚和裴子轩同时震惊喊道:

“沈姐姐!”

“翎姐姐!”

谢扶渊瞳孔一颤:“阿翎,你要做什么?”

沈翎施法结印,晦暗中渐渐显出一个颤颤巍巍的金色结界,她额头冒出细密的汗珠,“大家小心,你们肉/体凡胎禁不住这样重的阴邪之气。”

裴子轩见她痛苦模样,心焦道:“翎姐姐,那你怎么办?还能撑得住吗?”

“我无碍。”沈翎虚弱解释道,“我出生将门,天生盛阳之体,我的血可以克制鬼物。放心,我会保护好你们。”

她之前灵力消耗太大,符纸也用完了,如今只能以血代符。

李月楚虽然知道沈翎体质特殊,可还是很忧心,“沈姐姐,我们能做些什么?”

沈翎刚想说话,掌下颤抖的结界突然变得坚实稳固,她一扭头,发现身边多了一个人。

谢扶渊不知何时悄然划破手掌,他的血液同沈翎的融合,流转在结界之内。

“殿下……”

谢扶渊看着她,“我记得你说过,皇室中人,身蕴正气,想必他们也怕我的血。”

他神色从容,语调平稳,竟让沈翎混乱的心安稳了几分。

沈翎和他对视半晌,最终却什么也没说,只轻轻点了点头。

裴子轩见状,也效仿谢扶渊,割破掌心,“我家是做官儿的,肯定也有正气傍身,翎姐姐,我也来助你。”

李月楚眨眨眼睛,埋头盯着自己的掌心,“……那我也试试?”

“楚楚不可!” 沈翎突然高声制止。

李月楚被惊得一抖,“怎……怎么了?”

沈翎深吸了口气,才慢慢说道:“你是体阴之人,最容易被鬼物觊觎,此时更不能受伤,否则稍不留神,就可能被阴灵侵蚀魂魄,占据身体,到了那时可就真的回天乏术了。”

李月楚怔住,无意识道,“阴灵会抢人的身体,那洛观屿岂不是……”

如此说来,那些一直纠缠着洛观屿的黑气,不是反派撑场面的拥趸,而是一群等待着抢夺他血肉之躯的恶灵?

李月楚莫名一慌,她猛地抬起头,可目光所及是重重黑气,早已经不见少年的身影。

沈翎也才反应过来,她脸色煞白地盯着如墨黑云,“阿屿……”

结界终成,沈翎却仿佛遭遇了天大的打击,连站都站不稳。

谢扶渊一把扶住她,担心地唤:“阿翎。”

她失魂落魄地望着那一团雾气,久久未有言语。

初见师弟时,她便察觉到他是体阴之人,那时她不以为意,因为玄灵观中不乏因为质虚阴而前来求学问道的同门,直到后来师弟偶然一次被恶鬼缠上,在他恐惧和闪躲的目光中,她才惊觉师弟可能和她全然相反,是鬼物觊觎的天生阴体。

自那以后,无论是捉鬼驱邪,她总是挡在师弟的前面。

十年光阴,师弟也慢慢长成了一个可以独当一面的少年,那样的事情也再也没有发生过,她以为玄灵观的十年功力,足以让师弟摆脱全阴体质带来的困扰。

知晓师弟使用邪术时,她惊怒又失望,可是一个几乎行走在阴阳边界的人,原本就站在悬崖边啊!

沈翎想起他血红的瞳子,诡谲的黑纹,又想起自己带他下山时许下的承诺。

“阿屿,你既然和我一起下山,那我一定会保护好你,不会让你受伤。”

可事实呢,阿屿一直尽心尽力地帮她,而她心中装了太多事情,每一件事情都排在阿屿的前面,明明早就发现师弟不对劲的苗头,为什么没有更关心他一点呢?

他们可是在玄灵观相伴近十载的亲人啊!

后悔,懊恼,自责,心疼,轮番折磨着她的心。

“翎姐姐,你哪儿受伤了吗?”裴子轩瘸着腿焦急地转来转去。

沈翎站直身体,吞下所有情绪,她的眼神变得坚定,目光一一扫过众人,“四殿下,楚楚,阿轩,这个结界还能撑一段时间,你们好好保重,万万不可出去。”

“翎姐姐,你什么意思,你要去哪儿?”裴子轩太着急,连沈翎唤他阿轩都没有注意到。

沈翎看向结界外,“我必须得把阿屿救回来。”

“我同你一起去。”谢扶渊看着沈翎,提前截断了她的拒绝,“你们是跟随我来到明州,任何一个人都不能有闪失。”

沈翎望见他眼中的坚决,她握紧手中的桃木剑,最终道:“谢谢殿下。”

“那我也……”

裴子轩突然被点穴,瞬间动弹不得,连口中的话都堵在了喉咙,只剩下抗议的呜咽声。

李月楚见谢扶渊朝他看来,下意识想跑,却也被点穴制住动作。

两人被拎到中间背靠背,毫无反抗之力。

沈翎咬破手指,给两人额头画下保护符,她无法确定结界能支撑多久,只能尽全力延长时间,只要能撑到天亮,就算她回不来,他们也不会有性命之忧。

谢扶渊拨开楚楚遮住眼睛的额发,神色很坦然,“表妹,若我回不来,你就随韩癸、常庚一起返回金都。”

李月楚只能发出着急的呜咽声,都怪她平时太不靠谱,男女主都不信任她了。

可她不能被困在这里,她得去找洛观屿。

谢扶渊和沈翎无视他们哀求着急的眼神,携手踏出结界,迈进了危险里。

阴寒厚重的黑气中,二人像是江河中的分水石,奔赴而来的阴灵急匆匆地避开他们,一头扎进黑沉的云团。

云团中心的颜色浓厚到了极致,掀起周围一圈骇人的气浪。

凄厉的鬼哭声不断从内里传出,沈翎的脸色越来越白。

谢扶渊眨眼功夫,她便飞身要硬闯。可不消片刻,连人带剑被弹了回来。

谢扶渊拦腰接住她,烈烈阴风刮伤他的脸,他紧紧握住她的臂膀,以防她再次冲动行事,道:“阿翎,你冷静点,敌强我弱,硬碰硬不是好办法。”

沈翎却仿佛三魂丢了七魄,良久没说话。

“阿翎?” 谢扶渊慌张地抚上她的脸,轻轻拍了拍,突然感觉有什么热热的东西流到了自己的手指上,他举起手一瞧,竟然是血!

温热的血液从她的耳鼻中流出,顺着脸颊,流进了衣领。

谢扶渊手一颤,惊慌地连声唤她,“阿翎?阿翎?你怎么了?”

沈翎在他的声音中慢慢回魂,嘴唇颤抖,“不对,不对,这不是什么普通的阴邪之气。”

她自入了玄灵观,还从未害怕过任何邪术鬼魅,可就在刚刚,她感受到了自心底生出的、无法抑制的恐惧,那种令人臣服的强大力量,足以毁天灭地。

沈翎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她反手抓住谢扶渊,急切道:“殿下,我们必须阻止它!”

“好,不要怕,我们一起。”谢扶渊双手握住她的手,青年的大掌传递给她令人安心的温度和力量。

沈翎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理清楚思路,“这么多的阴灵来到此地,一定是有什么吸引它们,我们要先找到这个东西。”

到底是什么呢?

她绷紧神经,不断地搜索和勘察。

透过层层黑气,她终于看见了血泊中的红灯笼。

*

疫鬼飘至少年身前,垂首兴致勃勃地盯着洛观屿周身缠绕的银丝。

少年单腿跪在地上,撑着地面的五指不停地颤抖,惨白的脸上布满诡异的黑纹,长睫煽动,混沌血瞳泛着水润的红光,那是来自血腥和杀戮的危险警告。

阴灵不死心地发起进攻,又毫不意外地被银丝绞得魂飞烟灭,可弥天的黑气锐不可当,中间的少年还是难逃一劫。

耳边痛苦的哭嚎接连不断,洛观屿的每一寸血肉都流淌着刮骨剜肉的痛苦。

他疼得浑身是汗,整个人如同刚刚从水里捞出来,晶莹的汗珠润湿眼尾薄红,竟诡艳似潋滟桃花色。

疫鬼伸手去触摸银丝,黑雾凝成手臂立刻消散得无影无踪。

它的脸色顿时变得不太好,“……竟是认了主!这不腐之躯又……如何为我所用……”

疫鬼很快又开心起来,“没关系……你可以听我的。”

它蛊惑道:“别……抵抗了,根本……没人在乎你,他们怕你,他们忌惮你,他们想杀你。”

疫鬼的声音像是彼岸悠悠的召唤,引诱着他堕落沉沦……

阴雨连绵的小镇,跑过潮湿冷滑的青石板,他终于敲开那扇鲜少打开的大门,开口是稚嫩而激动的声音,“娘……”

脖颈突然被死死掐住,尖锐的指甲嵌进他的血肉。

女人似一朵开败的干花,瘦得凹陷的眼睛憎恨地盯着他,声音癫狂疯魔,“你不该来到这个世界上,你怎么不去死!你怎么不去死!”

脖颈鲜血淋漓,男孩被狠狠甩到地面。

他捂着伤口,疯狂地咳嗽起来,寒风刺骨,像是要将他千刀万剐。

“娘!娘!你别生气……”

男孩不顾自己的疼痛,他慌乱地从地上爬来,想平息女人的愤怒,可一抬头,看见的只有女人永远闭上的眼睛。

他僵在原地,天地旋转,耳边风声悲鸣,刹那间跌进深渊。

黑暗,潮湿,荒芜,血腥气和腐烂的臭味混合在一起。

男孩躺在尸山里,黑眸一片寂静的空冥。

没人知道男孩在这里躺了多久,直到远方传来模糊不清的谈话声:

“他从那么高的悬崖摔下来,怎么可能还活着?肯定死了呀?”

“也是个可怜人儿啊,连他娘都不爱他,死了也好,免得活着遭罪。”

“哎哎哎,你过来看,他身上怎么一点伤也没有啊,不应该啊……”

再次拥有意识时,男孩的双手沾满了鲜血,身后是长枪银刀的追兵。

他苍白的脸上露出茫然的害怕,慌不择路地逃跑。

追兵很快追上他,他摔倒在地上,恐惧地等待冰冷的长枪。

可死的不是他。

那些身强力壮的士兵倒了一地,幸存的人畏惧却又不退缩地朝他逼近,他们大喊着:“快!抓住这个怪物!”

男孩不知道自己是怎么逃出来的。

他只记得没日没夜的逃亡,山林,河谷,城镇,村落,追兵的尸体越来越多,身影越来越少,他眼中的害怕渐渐消失,慢慢变成冷漠的麻木。

这样的日子持续了很久,困了便找个隐秘的山洞睡短暂睡一觉,饿了便摘树上的野果,有的时候和路边乞丐抢食,实在饿极了眼,便悄悄顺走路边摊的几个热包子,包子铺的老板会举着铁勺,气喘吁吁地追着他喊,“小兔崽子,要是被老子抓住了就打断你的狗腿!”

男孩不知道自己到了什么地方,天越来越冷,空中飘起了雪。

他赤脚踩在雪地里,扬起脏兮兮的脸,伸出红肿的小手,一朵雪花恰恰落在他的掌心,那张许久没有表情的脸上竟露出了些许好奇。

这是他第一次看见雪,纯白,美丽。

可是,好冷啊!

好疼,好冷。

男孩强撑着精神,脚下却越来越重,越来越重,直到眼前一片模糊……

再次睁眼,是狭窄温暖的小床,屋内飘荡着姜糖和小麦的香甜味道。

男孩猛地从床上惊起,他慌乱地打量着眼前陌生的小屋,良久之后,他似乎想起了什么,掀开棉被赤脚下床,急切地朝着外面奔去。

他轻车熟路地找到厨房,猛地推开大门,然后愣住了。

眼前的景象让他有些头晕目眩,脚底飘飘然。

锅内沸水咕咚咕咚地翻滚,蒸笼上冒着热腾腾的争取,张婆婆和蔼地看着他,递给他插在筷子上的馒头,笑眯眯道:“吃了姜糖馒头啊,来年健健康康,甜甜蜜蜜。”

男孩望着张婆婆温暖的笑脸,迟疑着不敢伸出手。

眼前的一切像是触手即碎的美梦,他心生向往,却又害怕靠近。

他最终还是没有抵过诱惑,小心翼翼地伸出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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