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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陷入僵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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犹如溺水的人终于挣脱出水面,池千雪一个大喘气,踉跄着后退了几步才站定。

一块头颅骨在眼前晃了晃。

是江望犯多动症,拿了个头骨模型和台上的真头骨做对比。

姜不招以为她是想事情想得入神,才突然被江望吓到,立刻捏住人衣领子示意他老实点。

“没事吧?”

池千雪摇头:“没事,我没事,只是有些头晕啦。”

说完她连做了三个深呼吸,一点都不像没事的样子,姜不招没有追问,而是接了杯水给她。

池千雪抿了抿,接着就看见这一群饿狼,竟毫不客气地拿法医宋辞放柜子里的零食饼干出来啃,空气中飘满了怪味,也不知道他们哪来的如此强悍的胃口?

大概是疑惑得太明显,姜不招解释:“目前暂时,也就只吃得下这样的了。”

他说话的时候,江望他们还哄人法医说回头一定几倍买回来给他,一边吃一边齐刷刷盯着满脸无语的宋辞忙活,终于让他再也专注不了开始赶人。

“你们很闲?”宋辞停下手上动作问。

姜不招淡定摇头:“且有的忙呢。”他和人不熟,但是没关系,很快会熟悉起来的。

“看不出来呢。”宋辞面无表情阴阳怪气得很明显。

江望咯吱咯吱将一块葱香味饼干咬碎:“嗯,不够脆了,不过也好吃的,小宋总,我们这是忙里偷闲,啊不,忙中抽空来学习学习,实在好奇啊,这人骨碎的碎缺的缺,还能查出死因吗?”

“能不能的,回去等报告吧。”宋辞厚不过他们,选择了伸手送客。

倒也不是怕了他那双沾满不明液体的手套,主要还是工作要紧,于是一行人迅速连吃带拿的,呼啦啦出了鉴定中心的大门。

姜不招边注意池千雪,边问江望:“小宋总是个什么叫法?”

“哦,哈哈,宋辞他老爸老宋是前一任大法医啦,现在他子承父业还是留在我们东城分局,总领尸体解剖鉴定等工作,还带了学生呢,大家就叫他小宋总嘛,是玩笑也是尊敬啦……”

……姜不招身后,池千雪像个提线木偶,呆呆跟着人往外走,对方停她也停,对方走她就走。

脑子很乱啊。

人就是月牙杀的!

可,可是……

小说是小说,现实是现实,她怎么杀?哪来的力气杀?杀完又如何能善后到警察都查不出来的地步?

短短几个小时,要杀人要分尸还要捣碎坚硬的人骨冲进马桶,并且家里那么巧有可以干扰鲁米诺检测的化学剂,再要收拾东西并做出伪装开车出去却不见回来?

除非她能飞!而她第二天早上确实是从公寓去上班的……

唯一的解释:她至少有一个帮手。

可是如果还有帮凶,书中为什么不写,是因为正在进行时吗?或者,是因为她也是书中一环,所以不能得知故事的全貌?甚至因为她的到来,故事还会发生变化?!

审讯室内。

被铐上的月牙仍然坚持她没有杀人。

只有池千雪明白,她是真的不记得了。

这时候她还不知道何元聪的尸骨已经被发现,所以一直主张要和母亲继父二人对质。

月牙不明白对方为什么要举报自己,两次三番被警察带走,这一次,同事们不再掩盖异样目光,领导直接不满地摇头叹气,今年的考核肯定好不了,她想的转岗也未必能成功了,谁会想要麻烦呢!

她急促呼吸着,眼泪大颗大颗落下。

老陈和吴芳被带进来。

举报人主要是继父陈自强,面对质问,老陈也终于自首。

“我承认,她来家后,我一直有偷窥她,但我最过分也就是站床边摸了两把。”

“然后我就听到她说梦话了。”

“细节一点一点的,拼凑起来我就懂了,她杀人了啊!太可怕了!”

“我只能举报啊,我怕她看我不顺眼,哪天把我也杀了,她肯定会的!”

月牙盯着喋喋不休的继父,缩在男人身后的母亲,觉得无比荒谬。

她怎么可能杀人呢?不可能的。

两人在她将要破口大骂之前,被警官带出去了,于是一口怒火堵在半路,呼不得吸不了,难受极了。

一直旁观的池千雪心头一颤,和故事里一模一样的对话……现实来到了故事的尾声,后续一切都不再可知。

姜不招拿着法医紧急出具的DNA检测报告,语气严厉:

“石厦公寓的化粪池中,我们找到了何元聪的尸骨,他的父母已经在赶来的路上,甚至何元聪的情人就在这间办公室的门外,这也是你杀人的最大动机!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等等,何元聪的情人?”月牙神情扭曲了一瞬,然后才是惊讶:“他真的死了?怎么会在公寓化粪池?”

如此冥顽不灵,江望得到姜不招示意,这次开门放进来一个女人。

对方是和月牙完全不同类型的……女人而已,不美,不年轻,甚至打扮上有点土气,还带着一副无边框近视眼镜。

月牙怔愣在那,半晌脱口而出:“跟踪我的人,是你?对,是你!”

她见过这个人,不止一次,在何元聪失踪前和失踪后,在转角的街口,在突然回头的视野中,甚至面对面的擦肩而过,只是对方是那样相貌平平气质平平,以至于她根本不以为然没有印象。

轰隆隆的,世界在她眼前震动翻转成了碎片,纷纷扬扬的,最后组成了无数她遗忘的画面。

月牙面上一阵风云变幻,脸色悚然发白,比原来的苍白还要白,没了任何血色,好像个已经死去的躯壳,延续活着的习惯而已。

她想起来了,什么都想起来了。

“我只是不想再被抛弃了。”

刺目灯光下,月牙木然解释道。

.

那个情人姓张,叫什么也不重要,月牙称之为张三。

她看着痛哭流涕伤心欲绝的张三,柔声道:“他会死,都是因为你哦。”

张三终于受不了打击,晕厥了过去。

月牙扯了扯嘴角,轻飘飘地呢喃:“不是我不好,真的不是我不好,是太多男人就那样,外面的屎再臭,只要新鲜就想啃一口,发情的狗而已。”

可别提什么人格魅力,能知三当三的人,能有什么人格魅力,连人格都不健全。

“不该割他喉,当时应该先割掉他的作案工具,喂他吃下去的!”月牙杀人,用的是一把刮眉刀,刮开了何元聪的颈动脉。

在场所有男士心里一寒头皮一麻。

月牙双眼无神地笑:“我着急冲动,也是他逼的啊!”

“爱的时候,听了我的故事会心疼我发誓爱护我不让我伤心落泪,不爱的时候,说一切都是我活该我应得的,我掏心掏肺袒露出来的一桩桩一件件过往心事,全被他拿来刺我扎我!到底是谁要杀谁?”

江望听不下去了:“喂,不是所有男人都那样好吧,再说即便他出轨了跟你吵架了,那也不是你杀人的理由!”

月牙赞同了一半:“你说的对,世上是有好人的,好人,应该好命。”

“好人,应该好命。”

池千雪觉得她话里有话,她道:“说说那个帮凶吧。”

月牙仰着苍白到近乎透明的脸,一双眸乌沉沉的,灯光下像个只欠缺腮红的老式纸扎人,浅浅笑起来,嘴角勾起的弧度都是诡异的:

“哪有什么帮凶,肾上腺素给予我神奇的力量,我回过神时,阿聪已经被我弄碎冲下去了,幸好厕所没有堵住……”

姜不招于是给了她一根擀面杖(江望去存放食堂杂物的房间里找出来的),让她掰掰看:

“人的骨头比花岗石都硬,想来当时也不会刚好有台碎骨机在身边,你没有帮手,就凭你一个人切割捣碎?可能吗!”

柔弱如月牙,自然是掰不断的,肾上腺素再神奇,也不能平地起高楼,总得有点底子,偏偏月牙一副惊讶的样子,好像真的不明白她的力气去了哪里,并坚持就是她自己一个人完成了对尸体的肢解。

审讯继续:

“后来?后来我收拾好所有东西,伪装成阿聪开车出去,连车带东西都沉进海里了,哪片海域?在盘山公路上某一段临海峭壁那推下去的。”

“我怎么回去的?走路啊,中间有段路搭车了,怎么可能还记得车牌,嗯,一直走到了天将亮,所以那天我好累,打了一个盹,醒来就全都忘了,监控为什么没拍到,似乎不该问我吧?”

.

案子看似顺利,实则已经陷入僵局。

到了晚间八点多,送走到底是过来了一趟的月牙父亲,池千雪掐眉心揉太阳穴,没法顾及妆容,只想快速缓解精神上的疲劳。

对方对自己倒是很客气,对她的市长父亲更客气,又是问好又是想要哪天吃顿饭的,池千雪开始还拿不准他对月牙犯案的态度,直到他一见到人,二话不说狠狠甩了一个巴掌过去,月牙那张苍白的脸上立时浮起红肿的掌印,整个人都不稳地晃了晃,已经被这力道打懵了。

池千雪根本来不及拦,他接着就是长长一篇断绝父女关系的发言,中年男人气得头发乱了呼吸急促不再体面,唾沫横飞的样子和老陈没什么区别。

他骂月牙是个祸害,是个连妓女野鸡都不如的该死的畜生,声明两人从此毫无关系,希望月牙能被判处死刑早早执行,正告警方从即刻起任何情况——任何!都不要联系打扰他们池家……

比较起来,竟是父亲更怨恨女儿,成了世人眼中当之无愧的受害者,池千雪不得不中断两人这最后一面。回到她自己的办公室后,那些噪音犹在耳旁盘旋挥之不去。

她知道不应该对犯人生出同情,不管是什么缘由一步步堆出了一个杀人犯,杀人了就是杀人了,她最多将可以酌情的地方如实记录,必须理智客观公事公办才对,所以她狠狠压抑住那些“如果不是……她也不会……”这样的非正确不专业的假设念头等等。

池千雪觉得头痛,甚至已经到了煎熬的地步,人性的拉扯太复杂,她应该投胎去新手村的!

一块洁白的,散发热气的毛巾出现在眼前,抬头,姜不招不知什么时候进来了,抬抬手示意她接住毛巾,眼睛里带着点不赞同:“热敷一下,比狠狠地乱掐自己有用。”

池千雪没有跟他客气,用温暖包围住自己后,她闭眼在毛巾里转了转眼球,补上一句:“谢谢啦。”

姜不招不忍弄乱她的发型,收住蠢蠢欲动的手指笑回:“客气了。”

在他眼中,池千雪的郁闷气息都快溢出来了,可似乎有某种“话语正确”的紧箍咒套着她,叫她不能肆意开口,只能拿自己额头那块撒气。

姜不招想了想道:

“这世界,人共情他人遭遇,男人又尤其共情男人,女人会特别共情女人,这都是很正常的情绪,很多罪犯不是生来就坏,大多都是可怜可悲才可恨,比如此案月牙的心理问题,其家属责任重大,何元聪无论如何罪不至死,可惜最终还是成了一场悲剧。”

在姜不招和所有人眼中,月牙就是一个外表天使内心扭曲的社会准罪犯,不是因为男友出轨,也会因为别的什么刺激最终犯罪,她的成长经历内心个性,仿佛注定了她将走向深渊。

可池千雪看了那个故事,难免有了更深的体会,一颗果实烂了,错只在果实自己吗?但话又说回来,西门同样是一颗畸形恶烂的果实,为什么她却不会产生这个疑问呢?

她移开毛巾,探出一双明亮眼睛看姜不招,她抿了抿唇坦言:“可我心里更偏向女性罪犯,这是不是说明我不适合干这一行呢?”

姜不招想不到她质疑自己到了这个地步,他拉开椅子坐下认真答道:

“你不是偏向女性罪犯,你只是同情你眼中的弱者,而且只要是人,就会有偏向,我也有,不要被它影响得跑偏了,事情该如何办还如何办,心里的难受,我们找其它方法来疏解。”

“比如?”

“比如找我聊聊,比如做做义工,比如运动打枪,又比如……”姜不招看着池千雪,停顿几秒后道,“在制度上帮助更多的弱者,不要走向深渊,而是走向光明。”

池千雪失笑,前面都好说,最后这点,怎么可能啊,她根本没有这种能力,连她的市长父亲都做不到。

一时静默,话题告一段落,姜不招看了看手表起身道:“时间差不多了,我去看看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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