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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章 70 甘冒虎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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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与甘栎相谈的景象,不禁又联想想到当初两人闲谈时,甘罗总是一本正经的说了不少,而相较之下的甘栎则是一脸轻松,一点叔父样也没有,叔姪两人每每相见都是乐活的气氛。

「傻玉奴,叔父虽丧妻无子,却还有你这个好姪儿,你亲手雕的祖父傀儡,里头蕴含的是刚烈且炙热的抱负。我的玉奴,我的甘罗,为了甘氏,甘家,无一刻懈怠;为了故土,秦国,亦奋不顾身。」

「甘罗,叔父一生唯一念想的便是甘氏兴荣,可......。」

甘栎话还未说完,便被甘罗突然的拥抱给打断。甘罗紧紧地搂着甘栎的脖颈,这有违他平常作风亲昵的模样,又是让一旁的我看的再次恍惚起来。此次别离是孤注一掷,甘罗若能够敞开心胸好好道别,也算是对得起他心中对家人的真心真意。

前有至亲父母道别,后有的亦师亦友的叔父相送,甘罗他忍了一路上的眼泪,终于还是从他眼角旁悄悄滑落。

「是叔父教我傀儡戏法,是叔父教我诵读尔雅,叔父,叔父待我,便如雕磨傀儡,一刻一画真心实意。甘罗答应叔父,甘罗此去定会戴功而归,决不负甘家,不负先祖与祖父! 」

甘罗急切喊着,将头栽进了甘栎的喉颈旁,刹那,甘栎肩头的衣料染上泪渍鼻液,他看着甘罗难得亲昵之举,眼眸低垂,抱紧甘罗许久,方才淡然道: 「等你戴功而归,叔父便教你之前从未学过的两件事,这两件事受用一生有益无坏。」

甘罗听闻甘栎要教他,突然离开了甘栎的臂膀,两眼发光的向甘栎急促问道: 「何事?! 」

甘罗现在的模样是一把鼻涕一把泪,又是把好奇心两大字印在了脸上,让人看了不知该哭还该笑。

「等你回来,叔父再告诉你。」甘栎笑着,将锋利的匕首收入剑鞘后,俐落地塞进了甘罗的布囊里头。

「一言为定?」甘罗抓着甘栎的手臂急促问道,他蓝眸中是藏不住的欣喜与坚定。

甘栎静默凝视甘罗好一会后,才浅笑答道:「一言为定。」随后甘栎一个起身,匆匆地拍去身上的尘土,与甘罗郑重道别。

甘罗见到甘栎以正礼拱手向他拜别,方才哭红鼻子的模样迅速收敛,眨眼间,就是整理好衣容,坚毅的向甘栎回礼拜别。

两两别过,该正经地拜别礼都完了后,甘罗看着他留在甘栎肩头上的一抹水痕,又是不好意思的笑了几声,想帮甘栎整理干净。

而甘栎看起来没想让甘罗多待几刻,他往甘罗背后重重一拍,一句\"玉奴,我等你好消息\",便上身手迅捷的跃上马,头也不回的驾马速奔离去。

甘罗望着甘栎逐渐消失在天边的身影,擦干了泪痕,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辉,嘴角扬起自信的笑容,朝我说: 「珑儿,我们走。」

我愣了半刻,扬起嘴角,满足应道: 「嗯。」

*

过了十日,颠了一路的车,吃了不少荒凉风沙,终于赶上时辰抵达了赵国边境。

在这漫漫长路上,途经从重重关隘,遇上各种难题,甘罗皆不是以才智服人,以理相争,方才顺利到达了目的地。

我在旁是没少看到世间的人情冷暖,什么刚要上路认为甘罗是黄口小儿,便耍赖敲诈的,什么走到半路,夜里狼嚎鬼叫此起彼落,说是闹了鬼灵妖魔的,更有的,就是流人贼子想偷抢护送车队,又或者为了吃食互相残杀的。

短短十日,我好像把这个世道的难处与好处都看了一遍,不论好坏,这些经历让我更加珍惜当下每寸光阴。

本来……是该这样的。

「攻打燕国! 」

「不是说好只是为了让张唐平安通过赵国吗?!」

我不可置信地盯着甘罗,着实不敢想像眼前冷静到有些令人发寒的少年,最终的目的竟是连赵攻燕,而非当初大秦说好的联燕攻赵。

日正当头,赵国国都邯郸二十里外,数只声势浩大的赵国车队与秦国送礼的车队依序会合,此刻的甘罗端正地坐在赵悼襄王准备的马车里头,马车里虽宽敞舒适,气氛却是冷到冰点。

甘罗的蓝眸冷冷地落在杯中茶水上,他白皙的素指在桌上无声游移,写出来的东西却令人难以接受。

"你可知你现在所说多么的荒唐? "

"战国时期,诸侯割据土地,互相争斗,当初秦国欲联燕攻赵,也未见你反应如此激烈。眼下只不过是变换了目标,你又何故闹腾。

甘罗一语中的点出了我的矛盾,顿时,脑中剧鸣响动,两个一大一小的少女身影掠过脑海。

那是一抹温暖的橙色与面带泪液的容颜,在这瞬间心中如遭风暴席卷,我失神刹那,硬是将欲冲破枷锁的混乱情绪与记忆给压了下去。

我知道,如若此时放任这股力量,那么我恐怕又会再次失去意识沉沉睡去。

数年以来,我又何尝没少听甘罗谈论诸国相争蚕食。各国战争在乱世乃常况,但我想,任何人都没有理由把这些悲剧视为天经地义。

在前往赵国的路上,我看见了数不清的人群,他们眼神涣散,满脸污渍沙土,悬鹑百结,光着长满厚茧的脚无家可归的四处游走,不知去向何方。

当我问了甘罗,他只是习以为常的说,战后的流民因各种原因逃离了原来的住所,便得无家可归,无处可留。

我始终记得,流民群中有几人趁半夜时偷偷靠近车马,只为了想偷点吃食。他们各个肌肤贴附着骨头,眼中透出的意图,是为了生存就能不顾一切的人。

那时他们刚要下手,却被甘罗撞见,甘罗未与护送的将军告发流民偷窃的行径,也未当下分发吃食给他们,而是让兵士他们给驱赶出去。那夜过后,当车队即将启程,甘罗则悄悄的在露宿地方的不远处附近,留下了一些干粮与水,便继续前往赵国。

当我目睹了随波逐流的艰苦百姓,我更是难以想像,若秦国联赵攻燕,那会是多么可怕的情景。各方诸侯担忧未能攻下他人土地;各方将士害怕未能杀敌争功;各方妻小恐惧夫儿未能平安归家。

当思虑来回打转千遍,我才赫然察觉一件令人感到恐惧的事实。

"我也许根本就不明白,秦国一统六国的代价到底是何等庞大。一统的结果是幸,亦不幸,对大秦而言,对甘罗而言这是天大的美事,但对于那些丧国的王公贵族,失去家园的黎民百姓,战争,各有所表。

是为自身的利益?

抑或是高尚的情操?

无论如何,这是我内心头一次深刻感受到,我与眼前冰冷的少年,彼此间好似出现了一道隔阂。

「我原以为大秦联燕攻赵是木已成舟,可如今,如今若赵国与秦国联手,赵国胡服骑射,秦国秦努铁骑,这样两两大势强兵围攻燕国,势必比联燕攻赵时损伤惨重,况且君主贪婪无度,若他们察觉攻燕有成,那燕国不损失十几座城池,他们是不会罢休的!」

"依你的话说,若攻城略地还要顾虑他国损失,那秦国岂不只好坐以待毙,任人宰割。"

「我怎会不明白你计谋中的利益纠葛,但是,就在此刻你却是要挑起更加惨烈的战事,让君王有更好的理由去进攻别的国家?! 」

「若是如果他人来袭,我们正正当当打回去,或吓阻他们的征战的愚行,那自然是有理有据,可现在,你就是想让原本的战争扩大,牺牲无数人的性命,换来大秦的利益?! 」

"在这个战乱无能数的世道,你跟我谈人义,跟我谈非攻?!"甘罗指头迅速写画,一点都不难从他阴怒的冷眸与躁动的素指上,看出他此刻汹涌的气愤。

"你听听你自己都说了些什么,墨家兼爱非攻?道家无为而治?"

"若不争失了国土,谈何治理。失了家园,谈和安康。如若大秦得胜,一统六国,这四分五裂的诸侯国就再也不会互相争斗。"

甘罗的刚硬的笔画划到一半骤然止停,他悻悻的握起杯盏,将杯中茶水一饮而尽后,便重重地放在案桌上。

此举惊动了车马外头的赵国随从,顿时,车廉掀起,一位面容严肃的男子往里头瞥了几眼,见没事后放下帘子,竟是与外头的其余人讥讽闲谈起来。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个黄口小儿溜进来,碰东碰西,差点把里头闹的! 」

「可不是嘛,我当初还想秦国使臣定是虎彪彪的结实男儿,结果,人一到,直下车,竟是一尊弱不禁风的白玉娃娃。」

原本与甘罗相争的我,听了外头的闲言碎语,心里头不由得冷了大半,不只是为了那些小瞧甘罗的人,更是他们提醒了我甘罗现在的立场。

我原以为大秦立大功,可以是辅君王执仁政,进谏善谋,让贪官污吏无所遁形,善法利行造福众人,让百姓能够过得安乐,吃饱穿暖,不受乱世所苦。

可如今,我渐渐想起了大秦征战六国的原因,若欲立功,拿出敌将的头颅当是最快方法,二十级军功爵位制便是让大秦成为杀戮兵器的其中一个原因。

虎狼之师的名头终非一蹴而就,互争厮杀的嗜欲终非一念即成。

在这个节骨眼上我既无法帮上甘家,无法帮上他,更别提那些孤苦的百姓,那现在,我所争取的看在他眼里,也不过就是无益处的争吵。

更何况,我不同于甘罗,我没有天才般的谋略,也没有更好的手段,能够使诸国间的战争停下。我此刻的举动也不过是言而难行,出一张嘴罢了。

「你这么做是为了大秦,为了甘家,对吗?」我淡漠问他,甘罗听闻,深吸了一口气,只答:「身为大秦臣子,身为甘家之子,这便是我的本分,然,何谓本分?」

「无关意愿,身必为兮行,心当为兮动,这—便是本分。」

我听了甘罗的回答沉默以对,也不再同他说上半句,只是静静地闭上了眼,默想这数年来发生的种种,而刚刚被我压抑住的混乱情感与记忆,转眼挣脱禁锢冲撞我的意识。

刹那,五感消尽,灵魂再次沉入意识的汪洋中轮回往复,却不知,此次失去意识迎向的未来,将会是再一次的穿心之痛。

当珑形影消散后,甘罗也早已没心思注意到消失的珑。方才的一番争论,让他将所有心力投入面见赵悼襄王的会谈上,不过,他并未察觉,再他刻意逃避珑的荒唐道理之际,他的脑海深处却是将珑口中的乱世悲哀给默默记下了。

半个时辰后,赵王的仆从匆匆领着甘罗面见赵王,宽敞的车厢里,赵王随意的坐于席上,他身披兽皮大氅,美绢穿起,一脸的络腮胡虽打理整齐,却让甘罗感到有些老态。

甘罗端正入座,他冷眼一扫桌上的酒器与摆置,立刻从不符合礼节的粗陋酒器,推敲出赵王心中所想。他心想赵悼襄王是不太满意,他这位年纪轻浅的来使。

赵王见甘罗入座,两眼珠子里蕴藏的是甘罗习以为常的轻视。

「来人,给大秦使臣上酒。」赵王大声喝道,一旁的随伺立即拿着酒盏恭敬走来,突地,随伺突然皱起眉头,故作为难朝赵王说:「大王,小的眼拙,都说大秦男子个个是体状如虎,身形高大,可在场除了本国人物,怎么未见传闻中的大秦使者。」

「瞎了你的眼,大秦使臣不正端坐在那?」赵王咧嘴笑,两指浮夸指着甘罗,随伺见状嘻皮笑脸的连忙致歉,他一边替甘罗斟酒,一边说:「小的该死,小的该死!小的鼠目见识,实在是没想到一位总角孩童竟是大秦使节,小的一生三十年载,生根于秦落地于赵,接待过无数诸国使臣,个个皆不是而立之年的顶上人,哪知这次……这,这次大秦怎么会是派先生来此?」随从刻意问甘罗,甘罗却是从头到尾都未搭里他。

刹那,当甘罗酒杯中的酒水要斟满之际,甘罗从衣袖中抽出当初父母送别时,为表相思之情的栎树枝。他浮夸大挥,故意击倒酒杯,酒水顿时溅了随从一身,杯盏也落到地上发出震耳的声响。

车厢内的数名护卫见甘罗抽出一条长物,各个异口同声的大喊"有凶器"后,便立马拔剑,转眼间,利剑早已无声的架在了甘罗白皙且脆弱的脖颈上。

此刻赵王脸色阴沉,随从则是老早退到了暗角,羞恼的清理身上的酒水。眼下的场面是一触即发,甘罗若是行差踏错半步,十日后,留给甘家,留给甘罗爹娘的,就仅剩一个死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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