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游愣住了。
他立马又顺着刚才的档案,拿下几个档案翻阅,意料之中的是,每一份档案的最后一页都是这样的排版,且全部以死亡为结尾。
与此同时,郭游注意到:同样是第一排的档案,他刚刚拿取的几个档案的死亡时间要么比第一份晚,要么几乎算同期。
他的脑中猝然冒出一个想法。
他想,如果这一整面书架上全部都是有“管理者”身份的人的档案,那是不是到最后一排,就有可能会存下最近的“管理者”?
郭游把第一排的档案原模原样放回了书架,抽出最后一排最右边的那份,反过来一看,上面标注的名字,竟然是杜思茱。
他震惊地瞪大了眼睛,继续往杜思茱档案前面看,最近的“管理者”当中,还有两人和杜思茱一样最后一页没有死亡记录,仍然活在人间,年纪一个与杜思茱相仿,一个已经七老八十了。
再前面,就是赵多全。
郭游把档案书架还原,转战办公桌右侧的书架。
和档案书架一样,他从最上层取下一本相册,相册格外厚重,里面被塞满了相片,已经爆页。
他掀开第一页,却不想,仅一眼,下一秒,他就立马阖上,再下一秒,他浑身如同被车碾过一般剧痛。
他端着相册的双手止不住颤抖起来,他梗着脖子,明明眼眸是垂下的,可视线怎么也无法聚焦,怎么也无法让他再有勇气去看一眼。
郭游所看到的,是一个肥胖的身躯——身躯只有下半部分,对一个看上去才一岁大的婴儿——正在做一些猪狗不如的龌龊行为的黑白照片。
婴儿身下的白色床单上,黑白照片显现不出来颜色,可郭游一看就知道,那是一大泊的鲜红的血,那是一大泊的残忍和罪恶!
郭游试图说服自己再翻开看看,看看还有没有其他线索,双手却不听使唤,飞快把相册塞回了书架上。
这些相册,他连触碰的勇气都没有,他都不敢细想,第一本相册第一页都是这样了,那其余的——那一整本的相册不就都是这样?乃至还有一整面的书架,全是这种爆页的相册?那该有多少,肮脏的恶在里面滋生?
心脏阵阵抽痛,但不等郭游冷静下来,房间的地面下方陡然传来些许声音,像是有什么在地下捶打着。
郭游瞬间锁定声音来源——办公桌前的一块地砖,也是他醒来时躺过的位置。
只是郭游刚看过去,紧接着,那块地砖就被从下方推起,一个穿着黑色紧身潜水服的男人爬了进来。
上来看到郭游,男人似乎很是意外地愣了愣,又迅速反手从背后摸出一把刀来,冲向郭游。
郭游当即侧身,霎时间,一阵凌厉的刀风划过脸颊,随之他挥手就是一记手刀劈下……
白骨飘到了一处死胡同里,许千然和江仲远还有苏岩硕三人沿路拨开汇聚在一起的白骨,穿梭到隧道胡同最深处。
许千然半蹲下身,将手伸入水底感受此刻水流的动向。半分钟后,他说:“水还在向前流。”
说完,许千然饱吸一口空气,钻入水中。他顺着岩壁摸索,没一会儿,果真让他摸到一个足以容纳一人进去的洞口。
“许队,我刚刚在某个水道里面的时候,看到过几根这样的骨头。这些骨头可能可以把我们带去某个地方。”苏岩硕说到。
许千然点点头,抓了几根骨头,正准备把骨头送进水下的洞口引路,乍然,江仲远从他手边消失。
“铮”的一声!江仲远已经和突然出现在他们身后的一群黑衣人打成一团。苏岩硕注意到黑衣人,俄顷加入战斗。
许千然留在原地不动,他望着一个个有备而来的黑衣人,若有所思。
他们三人跟着白骨左左右右绕了不下十七、八个弯,才抵达这个死胡同,然而黑衣人轻易地就找到了他们,不,应该说是轻易就走过迷宫找到了白骨,说明这些黑衣人对地下的环境十分熟悉。
按陆善祥所说,孤儿院今天会半空,但地面以上的孤儿院原本就空空如也,莫非地面没有的东西,实际全部藏在地下的某处?
许千然围绕流动的水、漂泊的白骨和黑衣人思考了片刻,而后他对江仲远和苏岩硕道了句他先走一步,跟着白骨钻进了水下的洞口。
没一会儿,江仲远和苏岩硕就跟上了他,三人紧紧跟随着随水流流动的白骨,向着未知的目的地而去。
阳光拨开了阴云,灿烂的光芒照到了孤儿院前方的场地上,孤儿院的死气顿时被一扫而空。
“华局。”顾新世推着何欢来到华杨山面前,驻足行礼。
但华杨山听到声音,没好气地用鼻子冷冷地“嗯”了声回应。
何欢几不可察地僵了僵身体,他抿紧了嘴唇。
“喂,顾新世,”曲明言撑着把遮阳伞从不远处的树荫底下信步走来,边走边从口袋里掏出东西,扔到顾新世手上,“许千然和懒人的东西,这太晒了,我就先回去了啊。”
他扔干净东西,才看向华杨山,一手举伞,一手懒洋洋地敬了个礼,“好久不见了,华局。”
不等华杨山回复,曲明言一步越过顾新世走到何欢和华杨山的中间,语气贱贱的:“诶您怎么不高兴啊,是哪个徒弟欠您钱了,还是欠您钱了?”
华杨山淡漠地瞥了眼曲明言,“你小子很闲是吧?”
曲明言当即正经,“不,我可忙了,忙得很,先走了啊几位,撒与娜拉。”
半小时前,顾新世等人回到庭院清洗,顾新世越想越不对劲。
孤儿院地下的隧道纵横交错,体系庞大,危险谈不上,可里面岔口杂多,环境漆黑,不熟悉构造的人很容易迷失其中。
还有那些孩童的骨头,数量巨多,数不胜数,究竟有多少个孩子丧命他们难以计算,他不信那些孩子会有足够的能力够到保安室内的细线并且成群结队进入一个令成年人——例如杨天他们都害怕的——于孩子而言称得上深水池的地方。
“陆善祥不是说,如果许千然按规矩进去,就还能看到点东西吗?”何欢打量着顾新世沉吟的模样,突然开口。
顾新世听及,“唰”地从沙发上站起身,“曲明言,你先去孤儿院,守住门口的那个保安室。”
何欢的话提醒了顾新世,今天的他们,是违背了规矩、提前进入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