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3年10月23日。

“上午开的中常会上，蒋委员长又把李济深司令的党籍永远开除了。”谷裕搅着杯里的咖啡，“第二次了。不知道以后还有没有。”

乔宥随手翻看桌上摆放的报纸：“李司令估计不会再给他机会了。没准干脆不入党了。”

报纸上头版头条就是福建人民政府的建立，配图是福州某条街道上的标语——“打倒帝国主义”、“打倒□□”、“打倒南京卖国政府”、“实行工农解放”等，文字部分详细叙述了政府成立的过程：当日上午机关休息、学校放假、商店停业，各界群众数万人齐集南门公共体育场，待李济深、陈铭枢、蒋光鼐、蔡廷锴等相继发表演说后整队出发游行。声势浩大，风光红火。

乔宥掩住报纸：“前天听程机和沈浓睡聊小天，说□□发私人信件劝蔡将军‘以昔日战功为重，勿听信他人，误入歧途\'。有这回事吗？”

“我不知道。”谷裕不解，“你现在打听消息的能力怎么这么强啊？”

乔宥轻描淡写地带过：“在拐角多站了一会而已。”

他在穆靳的桌底下和门外都安了窃听器。有点冒险，但查不到他头上，毕竟有闫先掩护他。

“是吗，还听到什么了？”

“蔡将军给穆主任发了封密电，大致内容是他对任溉的真正死因心知肚明，证据也握在手里，劝复兴社好自为之。这不稀奇，怪的是他还附了这么一段话，”乔宥想起电文中令穆靳暗暗松气的部分，“‘你部下乔宥图谋不轨，以兄弟名义多次向任溉索取证据，可惜演技拙劣、漏洞百出，其不良用心昭然若揭，遂被拒，未得逞。万望你约束管教，勿使之如跳梁小丑般可怜可笑。’”

谷裕琢磨片刻，笑道：“他人还怪好的嘞。替你洗清偷看机密和暗通十九军的嫌疑。”

“是啊，把我整得怪感动的。跟雪中送炭一样，穆靳不松动也难。估计等纪待带六十一师回来，我就能顺理成章地拿到兵权了。”

穆靳同意将六十一师暂交余邵里领导，但他不知真正北上带队的是纪待，更没料到乔宥的与世无争是以退为进。

谷裕调侃道：“拿到之后呢？就归你了？”

“自然不成，我什么身份啊统管两个师。愿意抗日的我想方设法送到北边战场，愿意回家的我就等事态平息后还给十九路军。如果还有愿意跟着我的……就继续跟着我。”

他笑起来。

晴朗的日子里有漂亮的晚霞，柔和的夕阳余光打在他身上，在他轻松地嘴角上扬时，谷裕从熟悉的神情里分辨出异样。

他真正拟定的方案和谷裕理解的意思有出入。

是哪里不对呢？

11月20日，李济深与陈铭枢、蒋光鼐、蔡廷锴等率领十九路军在福建发动反蒋军事政变，成立“中华共和国人民革命政府”。

也在同日，□□正式派出大批军队展开围剿。

时机成熟，乔宥命令佟居上立刻启程。他算过时间，六十师和六十一师大概能同时抵达上海。

和陆百的单线联系建立起来了，联络点就是山区老宅。为了确保安全，他把自己部队的电台撤走了，换上共产党提供的电台，并将站点交予他们管理，毕竟人家是专业的。

福建起义的成败他无法左右，但他至少可以努力完成任溉的遗愿。

他得把人送到东北战场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