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叫我来，就为了看这一幕？"

"我也没想到竟然这么精彩，"李观南眼睛不眨地看着面前的戏码，"这不比卫安越搞的东西好玩儿？"

夏昀，"？"

"安智说你无聊得很，"李观南低声轻笑，"哈哈哈，你快看！"

杨老幺被他婆娘追的满屋乱跑，慌乱之下从窗户翻下去，掉到了化粪池里面。

"哎哟，来人啊，杨老幺掉粪坑里面了！"

夏昀从来没见过这种场面，先是一愣，接着捂鼻大笑起来，翻涌起来的排泄物味道让他很快露出嫌弃的表情。

一阵由远及近的警报声正好停在朱家前门，现场瞬间安静，二楼那两个嫖客有样学样准备跳窗逃跑，听闻而来的朱海波慌了神，管不上一身脏污的杨老幺，转身回去先想怎么堵住外面的警察。

趁乱，李观南拉上夏昀就往更高处跑，"别看了，来警察了。"

拨开一片野丛，见到一块平地，两个人蹲在那里大喘气。

这里正好是蒙江后山阳面，十一月依旧深绿一片，顺江河还算宽阔，静静横亘在新区和老新区之间，火车冒着滚滚浓烟驶进洞。

"还不错吧，其实这一片是茶园，现在你看不到，"李观南找了一块干净的石头坐下，"春夏的时候，很好闻。"

夏昀不合时宜地想到刚刚那一片混乱和粪臭味："警车怎么来了？"

"不知道，"李观南看着蒙江全景。

"好像有备而来，"夏昀看着警车停放的方向和蒙江环形的结构，"警局在新区新桥那边，照理说直接从上街顺路而下更近，可他们明显就是直接从新区绕过来。"

李观南看过去，一个分析一个追问，"今天赶场，中街堵满了人，肯定不能从上街开过来。"

夏昀撑着头，"那就更能证明，警察是有备而来。"

"也许吧，"李观南拍拍身上的杂草，随手捡起一根棍子，一挥手，将还未凋零的杂草懒腰斩断，"玩过这种吗？"

夏昀接过木棒，一挥手，枝叶果然一分为二，"你不是喜欢朱新月吗？"

本来走在前面的李观南停下脚步，疑惑地看过来，"谁给你说的？卫安越？"

夏昀没搭话，"我们猜的。"

放佛听到什么笑话，右脸的酒窝又浮现上来，不过不是因为喜悦，而是无语，"不要乱猜，没有的事。"

"是吗？那你怎么经常偷看她，"夏昀想要戳破他的伪装。

"看她就是喜欢？那我还经常看你呢？"李观南放慢速度，逆光看过来，"那是喜欢你吗？"

"我是男的。"

"所以啊，这不能说明什么？"李观南踩到光滑石板上，准备从小路绕到自家后面的山坡上回去。

"我看她也喜欢你，"夏昀想起朱新月那日的偷窥，转口说道，"不小心听到的。"

"她喜欢我，关我什么事？我又不喜欢她，"李观南放慢速度往下走。

李观南用的是不喜欢。

"你知道我爸怎么死的吗？"李观南回头看去，夏昀表情很坦然，明显就早已知道。

也对，卫安越可是逢人就要说他几句闲话。

夏昀扔掉剌手的木棍，静静看着他，虽然他已经从各种人嘴里了解不少，但他还是更喜欢从当事人嘴里听到故事全貌，以及心得体会。

"其实我挺羡慕你，安智说你爸爸每次都给你送很多东西，"李观南自说自话，"我不羡慕你的东西，我羡慕你还有爸爸，一个爱你的爸爸。"

如果金钱和礼物能够展现爱的重量，那那些东西也许可以成为衡量的指标。

"没你想的那么好，我不照样被寄养到别人家，"夏昀耸肩轻笑，没打算纠正他的曲解。

"我爸为了救她弟弟，死了，死了！"话语里面全是控诉、不甘，还有赤裸的恨，多么丰富的情绪。

"杀人都要偿命，救人死了算谁的。算自己倒霉？"朱家现在被里里外外围着，热闹得不得了，李观南愤愤不平，"自家儿子落水了，他爸、他姐怎么不跳下去救人？！"

"冬天的水，多冷啊，跳进去就游不动了，手脚就像被人捆绑住一样，偏偏遇上放闸，水一下就涨起来了。"

"他好蠢啊，救人而已，怎么还搭上自己的命，连自己老婆和儿子都不管了……。"

"可最可恶的还是朱海波，人给他救上来了，却假装不知道，生生隐瞒了两天才说，让我爸在河里泡了那么久，"李观南指着顺江河的下游，，"作为他的女儿，一样让我恶心。"

一阵吹过的凉风刮起李观南的耳发，宣泄好像随风而散了。

李观南冷静下来，找回自己的声音后，向夏昀道歉："不好意思，让你听到这些。"

夏昀稳住心神，轻飘飘的话传进李观南的耳朵。

"所以，是你报的警。"

李观南僵硬身体，然后硬着脖子往前走，一路上都没回头，临走了才回答，"那是他们活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