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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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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亲队伍浩浩荡荡地从燕京出发了。

明欢扶着赵知一步步踏上马车。

公公走上前来,撩开赵知的盖头确认了一眼,才叫禁军将城门打开。

赵知穿上枷锁一般的嫁衣,端坐在送亲的红轿中。轿外熙熙攘攘的人声渐渐消弭,只有马车车轮压在道路上沉重的声响,哒哒的马蹄与呼啸的北风。

这一路上走走停停,终是在正月二十七这日到达距离北境最近的边陲小城——翠城。

赵知脱下嫁衣,同明欢住进了使节安排的客栈。

正月的翠城仍旧大雪纷纷。自窗前向外望去,皆是白雪盖黄土,人烟稀少。

明欢一路颠簸,身子受不住病倒了。又受了夜里寒风,连起身都很艰难。赵知反过来还要照顾她,这些使节与随军好似并不关心她们,只要知道还有一口气,就不多过问。

赵知推开房门,守在门口的士兵将长矛横亘在她面前:“公主不得随意外出。”

赵知比划道:“去寻郎中。”

那人板着张脸,道:“外面危机四伏,公主进屋休息吧。”

赵知无奈,从房中取了笔墨写了一句:“我的丫鬟病了,去请郎中来。”

那士兵蹙起眉道:“此事要请示吴使节大人。”

“去!”

赵知指了指门外,怒火中烧。

士兵将长矛在地上重重一杵,不再理会赵知。

赵知心一横,“砰——”一声将房门重重摔上。与这听不懂人话的蠢物辩不清楚,她只好自己再想法子。

环顾四周,赵知走到窗前,顺着窗棂向下看去,下方正好放着一堆柴火,虽落了雪,却也撑起一段高度,从窗户跳出去,也算有个接应。

她探出半个身子,脚蹬上窗台,猛地从二楼跳了下去。动静虽大,但这窗朝向后院,前面的士兵对此并不关注。

身子摔在堆砌的柴薪上,挂出几道血痕,皮肉翻起,她并不在意,立刻跑向后门。

后院中无人,此时已过了用膳时间,客栈中的小二随意蜷在门口,昏昏沉沉睡着。

赵知轻手轻脚地打开门,直奔医馆去。

边陲小城中的医馆极少,郎中出了外诊,她只好拿了些药包紧忙赶回来了。

天气寒冷,店小二到后院中来抱薪烧火,忙前忙后好不热闹。

赵知从门缝中观察着后院中的动向,待人都离去,才蹑手蹑脚推开门。

她缓缓阖上门,身后忽传来一阵脚步声,那人道:“你是谁!”

赵知还是被店小二发现了,那些士兵口中的吴使节也终于现身。

他一身肥膘,大腹便便,脸上堆的满是横肉,赵知见了他,硬生生忍下恶心。

那人颐指气使:“公主怎么随意乱跑?来人,将公主送回房间,没我的命令,不得外出。窗户也去钉死了。”

赵知心中有气,却也不敢硬碰硬。她只需再忍耐些时日,便能在赵渡的安排下离开此地。她挣开上前禁锢她的士兵,自己往房中去了。

回了房,明欢身子已很不好。面色潮红,身子也滚烫。

赵知拿凉水为她擦了几遍身子散热,却于事无补。

店小二送饭来,怜她可怜,偷偷拿走药包煎了,用茶壶盛着药汁同晚膳一起送入房中。

喂过药后,明欢身上倒没有先前那般热,只是脑袋昏昏沉沉,一直睡着。

赵知守在床头,心里止不住地慌张,害怕自己唯一相熟的明欢也离开她。夜里又频繁醒过来几次,明欢看上去不再难受,睡得也安稳。

第二日晨起,明欢起身来,只是说话带着浓重的鼻音,其他的病症已全然消失。

赵知心里忐忑,也说不出口,只将明欢拥住,默然地叹气。

这厢休憩了两日,正是正月二十九,吴使节打算带着和亲队伍进入北境领地。

重新穿上红嫁衣,赵知几乎要被压得喘不过气来,她扒着马车窗口,看着漫天鹅毛飞雪。

马车滚滚向前。

随军扫开官道上堆积极厚的雪层,皇帝专门请来吹唢呐的乐队叮叮当当敲起锣鼓,这支赵知只在邻里成亲时听到的曲子,洋洋洒洒在空旷的北地上空回响。

明欢跌跌撞撞跟在马车旁,她的声音散在肆虐的北风中:“姑娘,我们要过峡谷了。”

出了翠城,进入北境的地界有一座横断通路的峡谷,河水流光,只剩下光秃秃的河床。翠城百姓将此地铺上沙土,整得略平整些,寻常商队便从此处过。

峡道狭长,地势凶险,是北境与大燕频繁交战之地。

一颗滚烫的火球破空袭来,直挺挺地撞在排头的随军身上,火势迅速蔓延开,军士惨叫着作鸟兽状散去。

长久不衰的哀嚎与嘶鸣萦绕在耳畔,赵知身在马车中,紧紧攥住衣袖,稳住身形。

马车忽剧烈摇晃起来,赵知措手不及,额头磕在车上的边角。

车外是军士的惨叫与受惊马匹的嘶号。

她在晃荡中撩开帷幔跳出马车,马匹扯断缰绳,欲与马车脱离开去。

赵知纵身一跃,滚出雪地一二丈远,她迅速起身,在慌乱逃窜的人群中寻找明欢的身影。

只是还未等她寻到,一群黑衣死士手持长剑,混入人群与军士厮杀起来。

一道剑光闪烁,赵知侧身跳起,那剑刃恰割下她半边散发。

这死士倒也奇怪,身子矫健,剑术高超,即使被刺伤也丝毫不受影响,不流血、不出声、不倒下。

赵知从怀中掏出赵疏送她的袖箭,只能堪堪挡住一两式。

黑衣者轻功了得,无须借力即可飞出五丈之远,即使赵知借马车挡住攻击,也于事无补。

眼见袖箭无用,她只好混入乱杀的人群躲避,她微微回头,一道羽箭直直射来。

她轻轻阖眼,闪躲不及,耳畔忽惊掠一袭劲风,那风融了冬日的风雪,结结实实地将赵知裹住。

与此而来的,是一个温暖的怀抱,带着熟悉的气息。

赵知微微睁眼,手臂不禁拢上去,抱住他的脖颈。凉沁的双手触碰到温热得有些烫人的肌肤,赵知只觉数十日的寒冷都被驱散。

楼玄尽拥住她,道:“阿知。”

赵知长叹一口气,轻轻贴近,摇了摇头。

“莫怕。”

楼玄尽一手持长剑,剑法凌厉,直击要害。

赵知趴在他的肩膀上,紧紧环住,长剑过处,尸横遍野。

她原以为这是一场完美的英雄救美,她以为,自己终于脱离苦海。憧憬的那些片段好似在向她招手。

随着黑衣者愈发多起来,楼玄尽体力也愈发不济。赵知从他怀中退出来,接过楼玄尽递给她的一柄利剑,慢慢退开去。

二人躲避黑衣者的追杀,又散入人群。

这一散,裕凝恰被一道黑色光剑射中肩胛。

“阿知!”

楼玄尽捏了法诀,一缕金丝缠住赵知的腰,瞬时飞去接下她。

他的手发着颤,慢慢拨开赵知肩上的青丝,一个黑色的血窟窿刺入楼玄尽的眼帘。

赵知今日穿上了御赐的喜服,灿烂鲜红,将她流出的血吸纳其中。

“阿知,阿知。”

楼玄尽强忍下喉咙中翻涌的血腥气,右手飞速画出一道符文。符文熠熠生辉,沉入土地,二人身影消失在原地。

赵知觉得身上仿佛开了许多道窗,无数尖利的冷风贯穿她的身体。体内奔腾的血液凉沁下来,身上的肌肉僵硬起来,眼前的光景慢慢模糊,楼玄尽的脸在她恍惚的视线中,只剩下一片模糊的影。

“阿知,莫要睡。”

他们落在一处空旷的雪地,楼玄尽这才看清,那道黑色光剑并非寻常器物,而是一道由纯净魔气凝聚而成的剑气。此时赵知胸口绣着的金丝凤凰被剑气破开,往外汩汩流着血,天寒地冻,这血还隐隐冒着热气。

楼玄尽试图用自己的法力封住这道伤口,却因法力浅薄,敌不过缠绕在胸口的魔气,他微薄的仙泽被魔气吞噬,那魔气似有意识般,洋洋得意。

楼玄尽如此痛恨自己在祁连宗修习的时日太短,法力低微,救不了想救之人。

赵知偏头倚靠在楼玄尽的怀里,除了那个似梦非梦的夜晚,她第一次这般近地接触他。

她卯力抬手,手指微微转动,试图再说些什么,可她的力气太小太小,几乎不能举起手腕。

“阿知,我定会救你。”楼玄尽嘴角缓缓流出一丝血色。

赵知见说话不得,扯着嘴角慢慢挤出一个微笑。

楼玄尽好像看懂了,低下头来,在她被磕破的额角上落下一吻。

他们的泪水流下,交汇在赵知冰冷的耳垂上。

滚烫、炽热,赵知想起那个雪夜未完成的亲吻,撑着一口气故作俏皮地眨了眨眼。

楼玄尽轻轻吻上她的鼻尖,唇上沾染了他与她的血迹。在赵知阖上双眼的前一刻,楼玄尽虔诚吻上她的唇。

热气蒸在赵知被北风吹凉的脸上。

“阿知。”

楼玄尽垂下头去,紧紧抱住赵知的身体,方才输送的法力随着魔气散去。

大雪落满北境,落在楼玄尽的发上,也盖住赵知的眼。

他恍惚想起,今日是正月二十九,正月二十九是阿知的诞辰,正月二十九是阿知的及笄礼。

他唤了一声:“赵知微”,泪如雨下。

楼玄尽年后回到边关的第一日便去向另一位主帅索要了被扣押的信笺,信上写满了阿知从夏日盼到中秋,又从中秋等到冬至的期待。

她写道:“幸而相识。”

他们相识的时日太短,他们都太年少,谁也不相信,自己轻易喜欢上了一个尚且陌生的人。

她在信上也不曾提起,他也来不及向她回信。

大雪盖住了冬季的太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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