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小姐还是一如既往地爱面子，温玫失笑。
“你笑什么？”程蓝心蹙起眉。
“笑你可爱啊。”
程蓝心：“……”这人有病吧。
程蓝心懒得和她扯，拢了拢快掉下来的外套，径直往包厢信步走去。
擦肩而过之际，温玫抓住了她的手臂，惹来程蓝心的片刻停留，她向下扫视了一眼被擒住的那片肌肤，将手优雅地抽出来，开口道：“还有什么事？”
“我们的合作到兑现的时候了。”
“哦？”程蓝心勾唇，突然来了点兴趣，“你想怎么兑现？”
真相就要浮出水面了吗？
真是期待万分呢。
“我先问你，如果真的有这个人，你会对她做什么？”
“不做什么，你信吗？”
“不信。”不然何必花钱雇她。
程蓝心冲她扬起亲切的眯笑，“不信，那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温玫汗颜：“……”有必要这么傲娇吗？顿了顿，她抬手轻轻扯了扯程蓝心的外套，“你告诉我呗。”
程蓝心没急着回答，而是在犹疑着，扬起下巴，转问：“你在求我？”
“……是的吧。”
“行吧，我勉强考虑一下。”
“考虑什么？”褚希双手插兜，风尘仆仆从程蓝心身后赶来，接下了这句话。
温玫闻声望去，见他一直用怀疑的目光扫来扫去，于是在他先发制人之前先下手为强，质问：“你组的局，却来得最晚？”
褚希瞥她一眼：“我有事。”
“没诚意！我们在里面坐着等了你这么久都没看到你人影，还以为你耍我，早知道我就不带她来了，说不定还能吃上一顿热乎的晚饭。”
褚希垂眸盯着她没说话，仿佛任她怎么说也不反驳。
他越不说话就越有鬼，温玫被他这样子搞得心慌慌的，骤然止住了话语。
褚希见她消停了，道：“说完了？”
温玫一滞，点头，嗯了一声。
下一秒，早就寻着不对劲的他发声了，“你们之间有见不得人的交易？”
程蓝心在墨镜下暗暗白了一眼，“你是警察就能管这么宽吗？”
“我这不是怕她被你诈骗了吗？”褚希看向程蓝心，“谨防老百姓不被不法分子诈骗是每一个人民警察义不容辞的责任。”
“神经！”程蓝心被气得大步离开。
褚希看了一眼被程蓝心拉开又大力合上的木门，沉沉开口，“她在里面？”
温玫：“嗯。”
“我要的证据你拿来了吗？”
“你自己看吧。”他爽快地从黑皮衣的内衬口袋里掏出一样东西放在她眼前，“这是我无意间发现的。”
温玫先是看了他一眼，然后接过。
是一张6寸照片。
被一种寄生蕨类植物爬满整个树干的古樟树下，围了一圈大理石凳，凳上坐着一位安静的少年，穿着紫色卫衣。
像是抓拍。
他脊背挺直，双膝并拢，掌心分别搁在上面，侧颜温淡，没什么情绪，视线却遥望着另一半照片中成群结队的热闹。
温玫静静瞅着，就觉得这人挺乖的。
坐姿乖，性格乖，学习乖。
“一张湛景琪的照片而已，能看出什么？”温玫表现得很淡定，显然持怀疑态度。
褚希道了句：“谁说只有一张。”
一摞的照片接踵而至，被褚希全部拍在她的手心。温玫一张张翻页揭过，她望着这相似的视角，显然是连拍，动作起伏不大，可数量多了连起来就有了画面。
“都是我刚刚从旧相机里打印出来的。”褚希点了点图里的重点，“你再看看，他在偷偷看着谁？”
“谁？”
“别装傻，你敢说这个穿着白色裙子的背影不是你。”
“这么多张他都直勾勾盯着你，呵呵。”这人什么心思，昭昭在目。
他当时专门用相机放大倍率暗暗观察了他一段时间，发现这小子视线就没挪到别人身上过。
温玫去哪，他就跟到哪。
猥琐得很。
温玫越看越没印象，“这是在开运动会吗？”
“我们班和你们班的体育课，正好撞同一时间段了，整个操场就咱们两个班。”
温玫：“哦。”
“体育课我竟然穿裙子。”
褚希面无表情：“你什么德行，体育老师不清楚？这里痛那里痛，每次体育课都专门让你自由活动，呵呵。”
温玫：“……”往事不提也罢。
她又翻了翻，有一张湛景琪的脸部特写，只一眼她就呆呆愣住，这个眼神很像那天她透过头发的遮挡看到的那个他，于她看不到的暗处湛景琪眼神很直白，又很晦涩，很浓烈，很说不清楚。
看来那一日的第六感绝不是错觉。
特别是她在现实里从未发现，若不是被相机意外记录下这一幕，或许她永远也不会知道。只能说他隐藏得太好，好到即使发现往日被刻意尘封的另一面时，她仍被冲击到不敢相信。
湛景琪不会真的对她搞暗恋这一套吧？
还是一场看上去很无声无望的暗恋。
她极力克制着心里的惊诧和慌乱，又问：“那我在干嘛？怎么这么多人站在这？”
照片只拍到一群人并排围观的背影，在围观什么却没拍到。
“看人打球呗。”他语气这么不屑，打球的人不会是席子豪吧……
温玫默。
“他只是看着我这个方向，你就说他对我有意思，万一是我旁边这个人呢，又万一他只是偶然看向这个方向，却恰好被你拍下来了呢。”温玫还在嘴硬，怀疑的种子虽然被种下，但是还需要更有力的证明。
毕竟，就连刚开始和湛景琪重逢的那一天，她还觉得人家不太待见她呢。
不过，怎么就从不待见变成了暗恋呢？
怎么就呢？
“你旁边站的是严思凝，你觉得有一点可能吗？”温玫遭到了他冷冰冰的一瞥。
温玫眯起眼，好啊，原来他要拍的人是严思凝。还搞偷拍这一套，真够阴暗猥琐的。
不过还有一个问题，“那个时候，湛景琪对我的态度可一点都不热情，还经常给我冷脸的好不好。”
“好。”褚希把所有照片果断从她手里抽出来，“我看错了，他不喜欢你。”
她不信，他能有什么办法？是她自己选择不信的，反正他也不希望他们在一起。
温玫赶紧压住了他收拾的动作，“等等，这些照片你给我留着。”
“这些破烂你爱要就拿走。”褚希烫手似的缩回，然后还嫌弃地瞪一眼，“反正我也要丢垃圾桶的。”
破烂？他可真是……
温玫全部整理好，抬头问：“既然你知道，你干嘛不早点告诉我？”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温玫：“……”
“你当时心那么野，只想着去要饭，我跟你说了你就能多看他两眼？反正他也得不到什么结果。何况他自己都没说，我干嘛要多管闲事？”
“什么要饭！”温玫心虚地摸了摸鼻尖，“我那是自由。”
“自由，好。”好潇洒的两个字，褚希恶狠狠地咀嚼着，不屑地从鼻腔里哼出气，“嗯，你自由了，其他人都急疯了。”
温玫缄默了，她不敢说话。虽然这是她做过最大胆最任性最叛逆的决定，但她从不后悔，“对不起嘛，让你担心了。”
“你别和我说这个，我也不想听。”他脚步一顿，回头道：“我警告你，你别以为他可能喜欢你，就傻兮兮地感动得要死要活，那也太便宜他了。他这么多年都没说，自身肯定有问题，无一例外！”
温玫：“噢。”
“别一股脑跳坑里了，你听进去没有！”
“听进去了。”她无奈地回应，看着那道酷酷拽拽的背影，脸上没什么特别的情绪，心里暗暗下了一个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