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面面相觑。相传,赤松子为上古仙人,曾教授炎帝之女精卫道法,也曾赠留侯张良兵书。张良得此传承,方能运筹帷幄,决胜千里之外,助高祖皇帝逐鹿中原,一统天下。
等等,高祖皇帝也是炎帝子!这、这,说起来都是亲戚啊!
挽波叹道:“说来,也怪本座当年做得太绝。若精卫未在东海溺亡,炎帝、赤松子也不会和天帝串通一气,害得你难以翻身。”
刘彻的眼睛睁得像铜铃,过去他的敌人最多是匈奴和那些乱臣贼子,现在他的敌人怎么就突然上升到天帝、炎帝、赤松子的高度了!还有,姐姐您还真是到处树敌啊,炎帝的女儿、赤松子的徒弟,说淹死就淹死了,他们是拿您没法,可拿捏我却是易如反掌啊!
挽波看向金王孙:“阿父不是一直想知晓自己因何遭贬下界吗?今日,便是解惑之时。”
她伸手一指,水纹灯再次闪耀飞起,不过这次的光幕,就只局限在大殿之内了。
展现在众人面前的,是一段凄美的仙凡恋。男主角当然是医仙至游,而女主角则是寻常渔女。
王娡一看那渔女的脸,就浑身颤抖,这形貌分明是她本人!
在导演系统看来,这个故事简直是土得掉渣,又是美救英雄,又是几生几世的爱恋。可对汉朝人来说,这可是全新的体验!
大家正看到渔女王娡救下被妖魔所伤的医仙至游时,卫青等人就来了。卫子夫等四人一见挽波,激动得热泪盈眶,当即下拜。只有霍去病一头雾水,毕竟只有他从头到尾就是晕了几天,其他的一概不知。
挽波道:“不必多礼。你们心中疑惑,待看罢这前尘往事后,自然能解。”
五人早就注意到殿中的光幕,在与刘彻、王娡见礼后,小声交流了几句,就聚精会神观看起来。
导演系统:“……这下真成看电影了。”
光幕中的剧情已经演到金王孙被迫折返天庭,他允诺一定会下界与王娡团聚,却在蟠桃会上被同僚开玩笑,哄骗饮下仙酒。等他酒醒后,惊觉已过二十日了。天上一日,人间一年,他匆匆忙忙赶到人间后,留给他的只有一座孤坟。王娡早已因人言可畏,相思之苦,身患重病,死时还不到三十岁。金王孙在她的坟前痛哭流涕,允诺一定会找到她的转世,再续前缘。
这就是他们的第一世。金王孙已然泪眼婆娑,王娡又何尝不觉心中酸楚。就连围观群众也觉得难过。明明倾心相待的两个人,却因为旁人的一个玩笑,竟然生生错过二十年,以至阴阳相隔。渔女王娡临死前在想什么,她是否也觉得她的恋人已经变心,早就将她抛诸脑后了?孰不知金王孙从来都没忘记他,他已经准备假死,就盼着和她团聚啊。
挽波心中赞许:“这就是Be美学的魅力啊!”
导演系统:“……”
很快,就到了第二世。这一世,金王孙寻到已经十岁的王娡,他陪伴她长大,照顾她,教育她,保护她。在她十六岁时,他们结为夫妻,鸾凤和鸣,情深意笃。可他们平静的日子,却被不速之客打破。
上山采药的王娡又在森林中捡人了,这次捡的是一个男童。
众人一看那男童的脸,不由惊呼:“这不是陛下吗!”
刘彻也惊愕不已:“儿子与母后竟是早有前缘。”
扶光君不幸伤重,晕倒在路边,幸而碰到了王娡。王娡肉眼凡胎,不识龙神,她背着这个孩子,艰难地赶回家中。可金王孙却一眼看出了这个孩子的身份,他心生犹豫,王娡却不明缘由:“你常说,救死扶伤,乃我辈本份。这个孩子就伤在眼前,你岂可坐视不理呢?”
金王孙长叹一声,他还是救下了扶光君。这段时日,王娡衣不解带,日夜照料男孩。
刘彻看着光幕中母亲的艰辛,不由潸然泪下,他道:“若非母亲照料,孩儿早已命丧,因前世的救命之恩,才有我们今生的母子之缘啊。”
王娡也感动不已,可心里却忍不住嘀咕,按理说治他的人,也有金王孙啊,要说救命之恩,换亲子之缘,缘何彻儿不是金王孙的儿子呢?
她突然想起,适才挽波说给她算命的相士是张良,是天帝、炎帝和赤松子有意拆散他们夫妇……她浑身颤抖,说不出一句话。只有系统空间内跳动的播报音反映出她的心绪。
导演系统听得脑子都要炸了,“主线任务3:让母亲王娡及外家为抛弃她后悔”的任务进度一会儿70%,一会儿20%,一会儿10%,难道是颠了!
挽波笑道:“不是颠了,是她有些猜测,却不敢相信。没事,幻想总要慢慢打破嘛。”
正如金王孙所料,救下扶光君果然给他们带来了麻烦。
医舍内,二人对峙。
金王孙面沉如水:“你身上的伤口,是打神鞭所致。你身为天庭的赤枢帝君,必是触犯天条,才会遭此重刑。说,你究竟做了什么!”
扶光已恨得咬牙切齿:“还不是中了你们这些神仙诡计。本座念在你救了我的份上,饶你一命,不该问得别问!”
他起身就离开,岂料还未赶到海边,就被四处搜寻的天兵天将擒住。他这一被捕,还带累了金王孙与王娡的事泄露,也遭抓回天界。
金王孙由提他回天的天将口中,才知道始末。这个天将还是熟人,正是当日在天河上镇压弱水的天蓬元帅。
天蓬元帅叹道:“龙族势大,瀛主霸道,天帝也不得不忌她们三分,甚至还给了扶光君一个赤枢帝君名号,赐他在光明宫居住。岂料,这扶光君登了天界,也不改往日的肆意。那日,他与麾下的麒麟、鲲鹏,饮酒作乐,醉后便来了兴致比箭。麒麟、鲲鹏都知轻重,都是瞄准箭靶,百发百中。可扶光君自个儿却喝得眼冒金花,一箭凌空而去。这箭一脱弦,就是火光四散,雷吼震天,直往天狱而去。你是知道的啊,天狱外有三面宝镜,一面照妖镜,一面驱邪镜,一面锁魔镜。【1】扶光君这一箭就打碎了锁魔镜,跑出妖魔鬼怪无数啊!”
光幕外,无数只眼睛的目光凝聚于一点。
刘彻清了清嗓子:“……会不会是有什么误会?扶光君不是说了,他是中了诡计啊。”
光幕内,天蓬元帅还在抱怨:“那可把我们累坏了。大多妖魔都被及时抓回,未惹下大祸。只有一个大妖獦狚,成了漏网之鱼!这厮居然逃到人界,将自身气机与人族匈奴相连,使得天庭投鼠忌器。要是杀他吧,必伤及凡人,可要是不杀他,这不就任由他为祸人间吗?两边正对峙着呢,獦狚就闹了个大的。他居然将炎帝子围困于白登山,险些就取了他的性命!”
天幕外的观众:“!!!”
汉高祖白登之围!据史书记载,高祖皇帝亲率大军北击匈奴,因轻敌冒进被诱至平城白登山,遭匈奴四十万骑兵围困七日,以致粮草断绝、内外隔绝。形势万分危急,高祖皇帝不得不允诺和亲纳贡,才保全性命。
刘彻:“……”他突然明白,自己为什么要来刘家做孙子了。
天蓬元帅的声音还在大家耳畔回荡:“这还了得。旁人犹可,精卫殿下当即就上了凌霄殿,请天帝做主,要向扶光君讨个说法。”
金王孙默了默:“这两家本就有旧怨,岂可轻易善了。”
天蓬元帅说:“谁说不是呢。按照咱们陛下的意思,就是重罚了事。谁料,扶光君是半点不肯让啊,他大闹凌霄宝殿后,又逃出天界。孰不知,天网恢恢,疏而不漏。这不就被押上斩龙台了。”
金王孙一凛:“怎么可能?瀛主岂能善罢甘休。”
天蓬元帅摊手:“她不同意又能怎样。她弟弟接受了天庭的神位,就必须要受天规的束缚。即便免了死罪,也要被扒一层皮。行了,你还问别人,先担心担心你自己吧。”
金王孙苦笑一声:“有什么可能担心的。无非是被削去仙骨,贬下凡尘,这下我就能和拙荆长相厮守了。”
王娡闻言哽咽出声,她正待开口,光幕内的景象却在飞速变化。
画面定格时,金王孙已身在天牢内。他狼狈不堪,哪有半点医仙至游的风采。忽然,他面前光华闪烁,竟是瀛主在此现身。天庭重兵把守的天牢,她也如入无人之境。
金王孙面露警惕之色:“小仙拜见瀛主。不知瀛主法驾降临,有何贵干?”
挽波开门见山:“舍弟之事,你也已经知晓。天帝肯饶他一命,但条件是要让他投胎为刘氏子孙,做一任人间帝王。他们打得算盘,无非是要以扶光三千年的修为,为人界做嫁衣裳。”
金王孙道:“……可这与小仙有何干系?”
挽波道:“本座想与你做一笔交易。你与你的妻子,情比金坚,有宿世姻缘。本座欲让扶光转世为你的儿子。他乃先天之神,一旦返本还原,周身灵蕴不凡。你和你妻子也可凭此成为地仙,从此超脱生死轮回,不比在人界蹉跎好上百倍吗?”
金王孙一震,明显意动:“可天帝陛下岂会坐视不理?”
挽波道:“你放心,本座早就布置好了。到了人界,即便是天帝也不能擅自干预凡人命数。只要你依言行事,待扶光顺利投胎到你妻子腹中后,他再不满意,也无计可施。”
光幕中的景象至此戛然而止。
挽波对着呆若木鸡的王娡与王田两家人道:“谁能想到,情深似海的夫妻,竟也会因富贵荣华分道扬镳。”
王娡抖如筛糠,她问道:“那、那地仙……”
挽波眼神淡漠:“从你选择刘家子的那一刻,就已弃仙道,往人道。刘彻三千年修为尽散,自己都无法觉醒前尘,又凭何度你成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