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
摇了摇脑袋,乌黑成瀑流的高马尾也在脑后左右懊恼地摆了摆。
“疼。”
凝着那白棉头上的一粒红,萧砚丞圈握住那绵软滑腻的手背。
“放心。”
“我会很轻。”
极其慈柔的一声,有效安抚到宋暮阮紧绷的神经。
她伸过指尖。
指尖被他粗粝的腹肉小心捏着,一阵微风拂过,温温的,软软的。
从他细窄的嘴缝中渡送出。
宋暮阮掀起乌亮亮的水眸,瞄了眼男人。
见他长睫垂敛,根本没发现她的偷瞄。
于是,收了白尖尖的下颚,凑近那密如鹊羽的睫毛。
“想亲就亲。”
男人的四字如车轮轰隆隆滚进耳,宋暮阮耳心一烫,只听他又说:
“这次我不会躲开年轻漂亮贤惠大方可爱体贴的美好肉/体奉送的——”
“小仙女之吻。”
宋暮阮眉梢高挑:“!”
他竟然一字不差地记住了她前晚在车里的埋怨。
不对。
什么是肉/体奉送?
她有说过要奉献给他吗?
美得他!
正想着,一缕幽淡清苦的薄荷与柏香蹿进鼻尖。
她两眼像被香施了定咒,直愣愣地盯着那粒近在鼻尖前的颊边痣。
“好了。”
男人的一声宣告落地。
前方,迅速又悄无声息地撤回了一个红嘟嘟的小尖嘴。
旖旎的玫瑰色爬上腮颊之际,宋暮阮的唇开始发软发烫。
就像被掷在夏日里的冰淇淋,从唇尖起,一寸一寸,没骨头似的,快要被方才那抹香息淹融成两片草莓味奶昔。
“嗒。”
医药箱合上的霎那,她噌的下收回深思。
低头一瞧,上一秒还直愣愣的眼瞳倏地凝出嫣然笑意。
食指指尖,正贴着一条杏仁黄创口贴小围巾。
有点可爱。
一瞬被激活少女心,宋暮阮的嗓音开始嗲甜。
活像吮了小口方才那草莓奶昔似的,丝毫不见在会议室的冷漠。
“萧先生你又抽烟了?”
“两次了哟,一年不过三,可是你说的。”
“再让我发现,就没、收!”
“为了你的身体健康,要不超出一次,就罚一次款?”
萧砚丞放好医药箱,重新走到少女身前,双手环在胸前。
一双冷眸居高临下,投注到她的桃腮。
“萧太太这是在,”两片弓形薄唇往上弯了瞬,他面上若有似无的笑痕,“立家规?”
“那也得你配合才立得起来。”
他坐去她旁边,大衣垂折到床面,贴到她的裙身。
宋暮阮侧了侧双膝,刚离开他那墨玉黑的衣角,一道喑哑的沉质嗓声钻进她耳——
“好,萧家男主人高度配合女主人一切家规。”
女主人?
所以。
他们这算是和好了?
宋暮阮有几分不确定,偏过黑溜溜的眼瞳。
倏地衔上他的眸光,冷不丁的娇躯一抖,抖出两句看似关怀的话语。
“你为什么又抽烟?是有烦心事吗?”
“嗯,我在思考。”
“思考什么?”
话一脱口,宋暮阮就后悔了。
拜托。
千亿大佬思考的问题是她这个初入社会的小牛犊能够听懂了的吗?
“思考要不要收购一家美容公司——”
“?”
这个好像听得懂一点。
收购了,那她可不可以免费做项目?
宋暮阮心里生出了兴趣,眨了眨花蕊丝鬈翘的睫毛,一双乌黑瞳仁仰着凑近。
搭在腹前的小手也不觉落在他们中间,那片孤零零的墨玉黑衣角上。
一抹鸢尾甜香鼓蓬蓬的,尽数扑在他的侧颈。
萧砚丞反手撑在床面,少女黏着的瞳光也顺势降低,毫不费劲地平望着他的俊脸。
宋暮阮望了好一会儿,见他迟迟不开口,忍不住问:
“收购美容公司做什么?”
他也凑近半分。
清淡的薄荷口息夹着清苦柏香,一波一波送渡到少女那白玉耳垂——
“整整我的老脸。”
“……”
记仇老男人!
宋暮阮缩了缩小巧的鼻尖,哼出一声。
递过一双清水瞳左看看右看看,右手还特意撩开他眉弓上的碎发。
最后,下定结论。
“好看,我老公一点都不老。”
“全天下最帅啦!”
“萧太太现在这模样,很像找我要糖吃的祺祺。”
“……”
又被毫不留情地拆穿了。
说起吃的,她也饿了。
宋暮阮两只手屯在小腹,抚了抚,一副“萧太太很饿”的可怜模样盯着男人。
萧砚丞掀起衣侧,伸到少女手边。
“自己拿。”
她困惑着眼,柔若无骨的小手伸进大衣口袋里。
指尖触到一圆滚滚的硬壳。
“咦?这是什么?”
他淡淡道。
“你喜欢的。”
宋暮阮握在手心,脑海里突然飘出一物。
果然。
是Valrin&Xalle巧克力。
“你什么时候拿的?我那晚怎么没看见?”
萧砚丞从左侧口袋里也掏出一颗,放进少女手里。
“前晚某人只顾着生气,会看我?”
“对不……”
不对。
这男人,差点着了他的道。
明明是他故意撇开脸,犯错在先!
宋暮阮舌尖一转,及时改口:
“谁叫你昨晚嫌弃我的亲亲,追我的男人都排到三环了,想我亲,我都不给的!”
萧砚丞笑了笑。
“是萧某人不识趣,前晚拂了萧太太的脸面。”
想起那份关于她强吻被拒,掌掴黄曜斳的陈年港报,他颊边小痣不禁微微凹陷,生出一丝幸免于手的笑窝。
“我赔礼道歉,好不好?”
“桌上那四个不喜欢的话,下午去我家拿,看上什么拿什么。”
宋暮阮接过他的软话,径自下了这场闹剧的台阶。
“你的道歉很有用。”
“萧太太决定勉为其难地接受你桌上那只值八位数的鹅毛小礼了。”
说完,她不带犹豫地起身,离开了床。
雪白的及膝长靴哒哒哒,碎玉珠子似的,蹦在深棕的胡桃木地板上,出了休息室。
俯身抱住桌上的五个丝绒礼盒,她亲了亲好久不见的小宝贝。
余光瞥到那抹高大隽挺的身影,又旋即调转靴尖,挪到一米远,故作为难地说:
“要是下次道歉是重于泰山的贵礼就好了。”
男人踱近。
“关于用什么礼哄好萧太太这件事,以后我会用心学。”
一张新制的通行卡轻轻挂于少女的鹅颈,他的两根冷白指骨拨正印着姓名的卡面。
“初次哄人,请多指教。”
宋暮阮愣了愣,举抬着潋滟的瞳眸重新打量着他。
饱满而优越的眉弓,长睫直直垂垂的,根根分明。
像鹊尾的金贵羽毛,丝毫不带一点女孩子气。
底下一双凤眼沉静垂凝着她时,总是微微向上勾着,浅灰冷褐的光也星星点点缀在眼底。
高低错落之间,生出一种深情却又克制的错觉。
这是个皮相骨相绝佳的男人。
纵观她二十二年来接触的异性来看,家底过千亿的,没他好看。
有他好看的……
暂时没在地球落地成人。
忽然,她窃窃笑了笑——
有种随手买张福彩,赚翻了的感觉。
而她的细微表情落进萧砚丞眼里,只觉得那双柳叶眼越发亮璨璨。
璨得缠紧了他的脸,他一时屏住呼吸。
她这是——
又嫌他老?
不轻不重地咳嗽了声,他微微错开脸。
“我还有个短会,午餐时间到了,你先去员工食堂吃饭。”
“一顿饭,只刷一次卡,餐盘不用洗,放在后门窗口就可以。”
“续杯续餐都是免费的。”
“今天有你喜欢的海鲜,等会多吃点。”
“知道啦!元卓早就对我说过。”
提到元卓,宋暮阮蓦地想到他的茶杯,犹豫了下,问出口:
“刚刚我把元秘书的茶山洗掉了,他好像很生气,我……”
“他不敢。”
“?”
见她那乌润润的眸子又缠来,萧砚丞偏过脸走到桌前,把几个礼盒堆放好。
“这事你不用管,我已经处理好了。”
“你只需要做好吃午餐这件事就行。”
“如果觉得一个人孤独,可以到我这里来用餐。”
“我散会后,就过来。”
宋暮阮微微惊诧。
“你也吃员工食堂?”
“嗯,每日如此。”
她啪啪拍着掌心,冲他眨了眨眼。
“哇,好亲民的萧总!”
“我爸爸以前没应酬也会这样,还会带我一起吃。”
他指尖顿住,很快恢复自若神色。
“东西先放在这里,下班后我送你回家。”
-
三楼食堂。
宋暮阮端着餐盘寻到落地窗的美妙位置。
既可以看风景,又能一眼就洞悉前门的人员出入情况。
萧氏膳食搭配还挺均衡,比大学食堂好太多了。
不愧是千亿大佬集团。
难怪那么多高校毕业生挤破脑袋也想进来。
“嗨~”
宋暮阮闻声抬头。
来者男男女女四五个,但她个个不认识。
只好先微微一笑,拉弯最动人最和善的唇弧。
“你们好。”
站在最前的是一位年轻女人,短短的梨花烫卷发及肩。
有几分未被世俗沾染的可爱气。
“你好,请问介意我们坐下吗?”
宋暮阮颔首,往里挪了挪餐盘。
“请坐。”
女人刚坐下,就开始自我介绍。
“我叫白怡怡,这位是孟信佳、他是管青州。”
“你身边的这两位叫乔呢、鲁为。”
宋暮阮向来脸盲,否则她也不会和萧砚丞闹出那乌龙。
听白怡怡一通介绍下来,她就记住了白怡怡,还有什么孟、什么青。
毕竟这俩字,她的退婚对象都占尽了。
就差认识一个名字里带施的,三人凑成一个施孟青。
白怡怡似乎看出了她的窘迫,大方笑道:
“没关系啦,我们记住你这个大美人儿就行。”
在不熟识的人面前,宋暮阮向来立的是美而不自知人设。
于是,她也含蓄笑了笑,轻松拿捏住人设。
“哪里,今天只是全妆。”
“哎呀,宋助理别谦虚了,我看过你的直播。”
“你真人比直播更漂亮。”
说这话的是那个小孟。
齐肩的黑直发,一对大圆环镶钻耳坠,看起来年纪比白怡怡大一点。
宋暮阮笑意韫浓。
饱满雪白的眉弓上,一双黛眉生得纤巧如远岫。
落坐在水眸的上方,就像春水漫上杨柳堤的明媚。
白怡怡彻底被这美貌征服了,秀色可餐,她连筷子也放下,禁不住问:
“诶,宋助理,你实习几个月?”
她倒多希望宋暮阮多留些时日。
“还有八天,我就实习结束了。”
“啊?不要啊。”
好不容易有个极其养眼的,白怡怡心生不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