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
崔元沐几人已备下三辆马车,在县衙外等候。
舒之薏去到冷陌淮屋中,见他还没醒来,伸手晃了晃他,“大人,该启程了。”
冷陌淮没有反应。
“大人?”
舒之薏见状不对,立即伸手为他把脉,又碰了碰他的额头。
“怎么这么烫?”
【叮!】
舒之薏一顿,又赶忙摇晃冷陌淮,“大人,快醒醒。”
冷陌淮渐渐睁开眼。
“大人,该走了。”
“好。”
随后舒之薏扶着冷陌淮起床,二人便走出房间,朝县衙外去。
李匀衡已入马车,他的侍卫立于马车旁,见到舒之薏二人走来,上前开口道:“舒大人,殿下邀你们与他共乘一车。”
舒之薏面露难色,回道:“那个,冷大人有些发热,我要在他身旁照顾他。我们就不跟殿下共乘一车了,以免殿下沾染病气,还望殿下谅解。”
【叮!】
听了这话,侍卫打量了一下冷陌淮,他现在确实是一副面色苍白、气虚体弱的模样。
侍卫点头,又转身去到马车旁,询问李匀衡的意思。
李匀衡忽然掀起一侧车帷,看了一眼冷陌淮,便点头同意。
他嘴角闪过一丝笑,倒是正合他意。
舒之薏一愣,她没想到他一句话不说就答应了。还好其他人听不见这系统音,要不然她早就暴露了。
她故作微笑道:“谢殿下。”
话罢,她扶着冷陌淮走到第二辆马车前,刚要上车却听到身后传来声音:“几位大人留步。”
姚茹双带着韦廉安走来。
“这些时日以来,多谢殿下和几位大人了。”她带着男孩一起向众人跪拜。
舒之薏刚要开口让他们起来,冷陌淮突然拍了拍她,示意她先不要开口。
舒之薏这才反应过来,有李匀衡这位二皇子在,他们哪能先开口说话。
李匀衡闻声,再次掀开车帷,“不必多礼。”
“谢殿下。”姚茹双拉着男孩站起身。
“殿下,民妇还有些话想与舒大人说,还请殿下见谅。”
李匀衡点头,示意他不介意,便再次关上车帷。
姚茹双牵着男孩走到舒之薏二人面前,“舒大人,冷大人,祝你们此去一路顺风,诸事顺遂。”
其实,经那日他们离洞一事后,她便隐约察觉到李匀衡与冷陌淮之间的关系。她不知道李匀衡为人如何,又是为何想杀冷陌淮。
但她能确定的是,冷陌淮是好人,亦是好官,她也知道,自己最该感谢的是冷舒二人。
舒之薏对她温柔一笑:“夫人也要多保重。”
“姐姐,谢谢你。”男孩温声开口道,“以后,我还能再见到你吗?”
“当然可以呀。”舒之薏笑了笑,“你要快快长大,要是想见我,就来京城大理寺找我。”
“好,我一定快些长大。”
“哎,小弟弟,有没有兴趣来大理寺,跟着我们一起办案?”申俊奕突然笑着开口道,“到时候,我教你武功!”
“我、我可以吗?”
“当然可以啊!”申俊奕道,“大人,你说是吧?”
冷陌淮淡淡笑了笑,抬手摸了摸男孩的头,温声道:“嗯,当然可以。”
男孩眼睛一亮:“好,等我长大了,我一定去京城找你们!”
冷陌淮温柔“嗯”了一声,又看向姚茹双,“那我们便先告辞了,夫人保重。”
“好,几位大人慢走。”
随后舒之薏与冷陌淮上马车,崔元沐随即驾车,邱青椋、卜子遥和申俊奕共乘一车,金一栩开始驾车。
众人启程回京。
……
一个时辰后,众人已远离河清县。
车轮发出滚滚声响,三驾马车在林中稳步前行。
下一刻,一只箭矢迅速朝着冷陌淮的马车而来。
冷陌淮侧耳敏锐察觉到有箭袭来,迅速一把拉过舒之薏,向前一扑躲开了这箭。
“在这待着。”冷陌淮立即掀开车帘,崔元沐随即停车。
“保护好她。”
“大人放心。”
众人停车,迅速提刀下车。
随后一群黑衣人提刀直朝他们冲来。
侍卫低声道:“殿下,果然来了。”
“坐等好戏。”李匀衡轻声一笑。
冷陌淮几人已与众多黑衣人陷入打斗之中,刀锋相擦的刺耳声接连不断。
舒之薏躲在车上,看到李匀衡他们根本不来帮忙,真是生气,不过也根本不指望他们会帮忙。
侍卫平静守在车旁,却突然看到几人朝他冲来。
他面露惊异,赶忙拔刀,“殿下小心!”他立即上前抵挡冲来的黑衣人。
李匀衡闻言面露不解,立即掀开车帷一看,没想到这些人竟也敢对他动手。
他本想着冷陌淮伤势未愈,为了便于那些人对他动手,他本就不想与他们共乘一车。他也知道,他们不想,所以定会拒绝。
就算他们碍于他的身份应下,他也可以冷陌淮伤势未愈为由,让他们二人共乘一车,便于休息。可这些人竟连他都敢杀?
还是说,他们不知道他的身份。不,他昨日已将自己的身份广而告之,这些人既是要杀冷陌淮,便应该时刻盯着县衙,不可能不知晓此事。
所以,他们为何会如此大胆,敢对他动手?
“殿下!”
侍卫高呼一声。
李匀衡立即向前一扑,避开了直穿车帷的一刀。
他迅速下车,反手擒住这名黑衣人,将他的刀夺过,反抵在他脖颈处。
“谁派你们来的?”李匀衡厉声问。
黑衣人眼神闪烁,闭口不答。
他的眼中似乎充斥着强烈的害怕。
“不说是么?”
李匀衡将刀抵得更用力,刀尖直刺黑衣人脖颈,已出现红痕。
“我说,我说!殿下饶命!”黑衣人急忙答,“还请殿下附耳过来。”
李匀衡眼中闪过一丝狐疑,“别耍花招。”
他靠近他,附耳过去。
只听黑衣人低声说了两句话,李匀衡眼神骤变。
舒之薏在车内,忽然看到一人提刀往李匀衡冲去,而他还将刀抵在身前的黑衣人脖子上,似乎对身后的黑衣人毫无察觉。
她满脸困惑,但眼下不是思考这个的时候。
她立即下车,小心绕过打斗的人,直奔李匀衡去。
“之薏!”崔元沐见状担忧大喊,但他此刻顾不了她。
冷陌淮闻声望去,同样面露忧色,想要迅速解决眼前这些人。
临近李匀衡时,黑衣人的刀马上便要砍向他的后背。
舒之薏立马从腰间掏出一把药粉,“喂!看我!”
话音一落,黑衣人和李匀衡同时朝她看去。
舒之薏将辣眼粉对准黑衣人一撒,黑衣人立即收刀,发出一声大叫。
“啊啊啊!”
李匀衡见状立时将身前的黑衣人一刀抹脖,随即转身朝捂着眼的黑衣人一脚踹去,将他踢飞在地。
下一刻,舒之薏只见李匀衡突然一把将她拽了过去,一刀直入朝她砍来的黑衣人。
李匀衡将刀拔出,黑衣人倒地而亡。
舒之薏被吓了一跳,她怔在原地,缓了缓道了句:“多谢殿下。”
李匀衡松开手,不解问:“你为何救我?”
舒之薏一顿,她救他无非两个原因。
第一,他是皇子,若在回京途中出事,皇帝定会怪罪他们。第二,在真相大白之前,他不能死,他们会将真相昭告天下,将他绳之以法。
但答他自然不能如此说。
舒之薏笑嘻嘻道:“保护殿下是臣应该做的。”
【叮!】
李匀衡见她这副模样,便知她说的并非真心话。
他蹙了蹙眉,又恢复平静。
侍卫挡开多名黑衣人后,赶忙冲来问道:“殿下,你没事吧?”
“没事。”李匀衡看向他手臂的伤,“你的伤可有碍?”
“小伤而已,属下没事,殿下不必担心。”
李匀衡点头“嗯”了一声。
舒之薏有些意外,他居然还会关心一名下属的伤,何况这人伤得并不重。
随后她又看向冷陌淮那边的状况,已有许多黑衣人被打倒在地。
虽说冷陌淮的伤势还未痊愈,但他身体强健,已无大碍。不过这一番打斗,或许会引发旧伤。
“殿下,臣先去帮忙了。”
舒之薏不等李匀衡回答,便直接朝冷陌淮他们冲去。
李匀衡轻微叹息,沉默片刻示意侍卫去帮他们。
舒之薏率先奔向最近的崔元沐,高声喊道:“元沐退后!”
崔元沐立即后退几步。
舒之薏将剩下的辣眼粉一撒,黑衣人吃痛闭眼大叫。
崔元沐随即一刀砍向他的手臂,黑衣人的刀立马掉落在地。
他便一脚将他踹倒在地,又去帮冷陌淮。
申俊奕、邱青椋和卜子遥都受了些轻伤。
随后他们将数名黑衣人全部拿下,将提前准备好的麻绳将他们绑住,又将他们的面纱揭开,这才看清他们的样貌。
而这数十名黑衣人中,也包括先前那位刺杀冷陌淮的老人。
“你这老头还真是穷追不舍啊?”申俊奕瘪嘴道,“我们大人哪得罪您了,您都这么大岁数了,还一直追着他不放?”
老人翻了个白眼,侧头看向其他地方。
“他是哑巴,问了他也没用。”舒之薏看向他身旁的一人,“谁派你们来的?”
崔元沐将刀抵在他身前,“说。”
黑衣人满脸不屑,闭口不言,看都不看他们一眼。
冷陌淮眼神微眯,眼中寒意更甚。
他上前一步,冷眼俯视着眼前跪地的黑衣人。
黑衣人抬头对上他的目光,顿时不寒而栗,他结巴开口道:“你……你要做什么?”
话音落下,冷陌淮突然一脚将他踢倒在地,迅速一刀狠狠扎入他的肩。
”啊啊啊!”
冷陌淮将刀锋慢慢旋转,忽然有一滴血液顺着他的掌心顺着刀锋滑落。
舒之薏这才知道,他的伤口怕是又撕裂了。她满脸担忧,但她知道,这个并非是此刻最重要的事。
黑衣人叫声不断,“啊啊啊啊……”
“还有谁想试试?”冷陌淮眼神极为阴狠,“本官可以让你们如愿。”
他又猛地将刀拔出,黑衣人立时口吐鲜血。
其他黑衣人见状顿时被吓住,他们互相对视一眼,全都悄悄瞥向了李匀衡。
“看我做什么?”李匀衡面色平静,轻笑一声,“难不成……还是本王派你们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