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被拉得很长很长。
就连谢南萧的小鹦鹉都不叫了。
室内落针可闻，楚茉踢了谢南萧一脚，把电话从他手上夺回：“瞎说什么呢你！”
“茉茉，你在谢南萧那里。”
许冠清像是断头台上的监斩官，不咸不淡的质问就像丢到地上的斩令牌。
他用的甚至是陈述句。
“冠清，我等会跟你解释。”楚茉匆匆撂下一句话，手指移到红色话筒上，手里的手机被谢南萧一巴掌打飞：“冠清，叫得真好听啊，你们什么关系啊？”
楚茉弯腰要去捡，被谢南萧抓着手臂重新按回沙发上：“挂什么？他爱听就让他听着。”
“你疯了？你住口！”
谢南萧压在她身上，扣住她的手比手铐还牢靠。谢南萧单手拉着她的双手举过头顶，故意重重吮了下她的唇。
暧昧的水声淹没楚茉的言语。
“谢南萧！”
许冠清的低吼闷进地毯，谢南萧空着的那只手抓起她的小腿，暗哑道：“楚茉，你上次就是这么对我的，我只不过还回来。”
小腿被迫挂在他肩膀上，楚茉死死咬住下唇，可谢南萧专跟她对着干，一开始就分毫不退，势必要逼出得她退让。楚茉的小腿一踢一踢，最后绷直，压抑的喘气吞了一半回去，还有一半随着泄了的力漏出齿间。
谢南萧喘了两口，凤眸晦暗，定定看了她两秒后，松开她的手。
“啪！”
楚茉往他脖子上甩了一巴掌，清脆的声音响彻室内。
谢南萧歪着头，对着楚茉的半张脸绷得极紧。
楚茉冷笑：“谢南萧，你就是这么当狗的吗？”
谢南萧撑起上半身，捞起地上的手机，丢给楚茉：“我给你当狗，你都不要。”
楚茉接过，许冠清果然已经挂了。
她不知道许冠清听了多少，也不确定自己是不是全都忍住了。
“别看了，早挂了。”谢南萧扯出一把纸巾，按住楚茉的大腿，“不然我也下不去嘴。”
起码从听上去，她完全被迫，许冠清又没听到最后，她解释得清。楚茉气消了一半，扔了手机瞪他：“我看你挺能下的！”
谢南萧没说话，沾了水的纸巾细致又温柔。
小鹦鹉扑棱了两下翅膀，楚茉转头，和圆润纯真的小眼睛对上。
像镜子，隐隐倒映出楚茉此刻面若桃李的模样。
她又转回来，看着谢南萧颈侧的两道指甲刮痕，心头不轻不重地停了一下。
谢南萧放下她的双腿，又替她重新系好腰带，团成团的纸巾丢进垃圾桶。
“谢南萧。”
谢南萧顿了下，恶声恶语地说：“干嘛？”
楚茉勾着他的膝盖，抚摸他颈侧的血痕：“疼吗？”
他皱了皱眉，脖子转了小半，又僵在原地给她摸：“还行。”
楚茉抬起头，吻了吻他的嘴角：“学得不错。”
谢南萧方才生气的脸都没这么红，他狠狠瞪了楚茉一眼，别扭道：“没学，我天生的。”
楚茉笑了，捏捏他的耳朵：“好聪明的小狗。”
谢南萧收拾完自己，爬上沙发抱住她的腰：“最近齐司禹顾不上管你了吧？”
楚茉细细回想，从那次两人摊牌后，齐司禹就变得挺忙的，搞得她都忘了生气。
楚茉沉声问：“你干了什么？”
腰间的手臂紧了紧：“干一个总裁该干的事。”
楚茉心里发闷，她抿唇岔开话题：“总裁，你该上班了。”
“不想上班，你陪我睡会吧。”谢南萧埋在她颈间，说话时有热气扑上来，“里面休息室有床。”
楚茉笑骂：“那你还要在沙发上混！”
“你不也挺喜欢的。”谢南萧咬了她的锁骨，“不是衣服垫着，我的沙发就废了。”
躺在床上，谢南萧的身体热乎乎的，凑过来像个火炉：“下周末晚上，我请齐司禹吃饭。”
楚茉盯着天花板，心脏跳得很重：“你们闹成这样，他会来？”
谢南萧嗤笑：“当然会。论公私分明，齐司禹排第二没人排第一。只要有利，抢了他老婆他都能坐下来给你倒茶。”
谢南萧的小四当得简直得心应手，楚茉拍拍他的胳膊，犹豫道：“要不，要不你别……”
“我给他准备了一个惊喜。”谢南萧像是没听到，“你也来，别错过这场好戏。”
没给楚茉再说话的机会，谢南萧的呼吸声拉得均匀绵长。空调出风口送出温暖的热风，休息室暖如暮春，楚茉身侧躺着人型热源，却觉得半边身子宛若置身冰川。
她睡意全无。
听着身侧人的呼吸，她刮刮自己的心。
刮不出讨厌齐司禹的证据。
吻得多了，身体比脑子先喜欢上他。
楚茉想着，那就给齐司禹提个醒，让他别去了吧。
谁料楚茉跟齐司禹提起这件事，齐司禹放下筷子，静静望着她，随后说：“谢南萧没有邀请我吃饭。”
楚茉蒙了：“啊？可是他说——”
“茉茉。”齐司禹笑得温柔，“你又偷偷跑去见他了？”
楚茉扒了两口饭，嘟囔道：“爱听不听。”
她想不明白，这么简单的事，为什么还有个说谎的。
“谢南萧最近动作不小。”素白的手夹起一块鸡肉，放进楚茉碗里，“他的麻烦也是。”
楚茉戳着那块鸡肉，换做是以前的她，此时此刻应该拱火，让他们为她斗得昏天黑地，你死我活。
但纪千星的那一刀砍出她的怜悯，许冠清的绿植种出她的心软，齐司禹为她夜夜亮起的灯烧没她的斗志。
还有谢南萧，每次恨得牙痒痒，说给她做三的时候，也挺好玩的。
楚茉摸着自己的心口：小万。
【我在，宿主，是要报电量吗？】
【当前电量75%】
楚茉没来由生出一股虚无感。
这一切来得都太容易了，比以前容易多了。
【不奇怪，宿主，好感度越高，充得越快。】
【他们越爱你，越对你放松警惕，电量吸得越快】
这是一件好事吗？
楚茉没再往下想，因为齐司禹过来吻她。
他温柔地啄她的唇瓣，纤长的睫毛盖住一半深色的瞳孔，他抵着她的头，缱绻道：“晚安。”
谢南萧说的饭局，楚茉还是去了。
很正统的饭局，大圆桌，高管，白酒，还有假笑。
“之前小楚说要辞职，可把我们吓了一跳。”一位高管笑呵呵的，“还好没走，小楚这么优秀，走了我们损失可就大了。”
“是啊，来刘总，走一个？”
楚茉坐在谢南萧身边，紧紧盯着谢南萧左侧的空座上。
“怎么了，小茉，菜不好吃吗？”
手背传来热度，楚茉没忍住：“你不是说你请了齐司禹吗？”
“别急啊，好戏也得等吃饱了再看。”谢南萧不顾众人的目光，动手给她夹了一筷子鱼，“尝尝，这家店的特色，今早空运来的，可新鲜了。”
谢南萧之笃定，楚茉原本放下的心又七上八下地吊起来。她夹起鱼肉送入口中，鲜甜的味道，可她不爱吃鱼。
这厢酒酣，桌上的菜扫了七七八八，楚茉以为齐司禹应该是听了她的话，不来了，她这才放下心，想着找个理由溜走。
“先生，里面请。”
包厢门向里推开，齐司禹身着一件黑色大衣，身姿笔挺，面容矜贵，他嘴角含笑，不动神色地扫视全场，对上楚茉的目光也只稍作停留。
怎么回事？他怎么又来了？
划拉，楚茉身侧的椅子拉出刺耳的响，谢南萧站起来笑：“小齐总，来晚了啊，我叫他们再上两道菜。”
齐司禹孤身前来，面对一屋子敌军，面色不改，大衣衣摆一抖，扫开寒霜：“有事耽搁了，抱歉，谢二少。”
楚茉心里一紧，谢南萧最讨厌被人喊少爷，果然，他凤眸眼角染上几分凉薄，皮笑肉不笑道：“没事，小齐总大忙人，我理解。而且，你来得正好。”
他话头一转，扬起手拍了拍，笑得张扬：“我给你准备了一道菜，你来了，正好上。”
齐司禹身侧的门应声而开，两个厨师推着一张铁架子进来，那张台子很长，铁质的夹子底下铺满了银色的炭。
楚茉这才意识到这间屋子哪里奇怪，这间包厢像是封起来的湖心亭，四处都是窗，能赏外头的雪景，更重要的是——方便开窗通风。
“这是本店特色，炙烤羊肉，为了保证口感，我们的大厨会根据各位的口味现烤。”服务生一边介绍，一边把厨师身后的窗户打开。
冷风冲散室内的热气，好似一条不请自来的游龙。
“采用的炭火都是上好的银丝炭，绝对不会呛人，同时，我们邀请一位客人来点火，祝大家的生意红红火火。”
“好！”
谢南萧带头鼓掌，其余谢氏高管纷纷跟上，惊雷般的掌声中，楚茉撑着桌子慌慌站起，肩头落下的手将她死死按在位子上。
“小茉，”谢南萧揽着她的双肩，亲昵地贴她的脸，“这么好的机会，我们把财运让给小齐总，如何？”
楚茉挣了两下，谢南萧的手堪比千斤重石，按得她动弹不得。
她慌慌抬眼，隔着一张圆桌，齐司禹的目光与她想象的阴暗相差甚远，他静静凝望着她，沉凉如水，像是在看她，又像是透过她的眼睛，看穿了她的内心。
“先生，”服务员提起火枪，“请您点火。”
“不——”楚茉的话被蒙在手掌下，谢南萧站在她身后，扬起声音：“小齐总，你在犹豫什么？”
齐司禹的目光分给他半刻：“我不点又怎样？”
“不怎么样。”谢南萧挑眉，“只不过，在你来之前，我和小茉打了个赌。”
“赌你今天会不会点火。”
“你不点，我就赢了，我赢了，”谢南萧俯下身，当着他的面，亲吻楚茉的额头，像是一对引颈的鸳鸯，“小茉就要跟我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