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老爷子?”卞业睛欢快地接通了电话,语气中是压抑不住的欢喜。
老爷子给我打电话,多半是轻雨要回来了。
“你这丫头,一如既往的没礼貌啊。”电话那头,卞老爷子的声音一如既往地平稳,但说出来的内容却让我欢喜不已。
“轻雨要回去了。”
在卞业睛的记忆里,卞家是这样分布的:
卞夫人、卞知夏属于眼不见为净;表妹及一众表亲则是根本没见过几面;轻雨是绝对的最喜欢;爷爷卞老爷子是个说不准、还是尽量少接触好的人。
至于生父卞先生……他死得太早了,卞业睛都没有来得及见一见他,了解一下,他是一个怎样的人。
是的,她的亲生父亲在她被拐卖后,因为过度哀伤神思恍惚,导致出了车祸,命丧黄泉。
虽然不知道他到底是不是因为自己的事才出车祸的,但毕竟是自己的亲生父亲,卞业睛在心里还是给他腾了一块净土。
而卞老爷子,非常难以评判。
他对卞轻雨无微不至的关怀,一点也不像卞夫人那样嫌弃他先天听力衰弱、说不出话,反而亲自授予他知识;
可他又总在关键时刻对卞轻雨不闻不问,彻底放开手。
卞业晴大概猜的出来,这是老爷子的磨练。
想要把轻雨,磨练成一个真正的家族继承人。
就连她被找回卞家,都是老爷子的手笔。
有人和卞业晴说,卞老爷子是不希望卞家几代积累下来的财产被卞夫人一个外姓拿了。
卞知夏脑袋不想事,就算继承了财产也是向着卞夫人;卞轻雨可以是正规继承人,但又先天聋哑,在卞家站不住脚跟,需要一个绝对忠诚的帮手。
他们告诉卞业晴,那个帮手就是她。
从来没有绕进这些漩涡,甚至什么都不明白的她。
在那之前,她只是一个无足轻重、被拐走的外孙女而已。
不得不说,卞老爷子是个有谋略、有手段的黑心资本家,为了家族利益,可以把自己的子孙算计进去。
只不过很可惜,卞业晴自觉不学无术,不可能如他所愿,成为轻雨得力的二把手。
老爷子千算万算,就是没有预料到这个不定项因素。
所以他对自己的态度一直都比较淡,只有在很少的不经意间,才会流露出爷爷对孙女的关怀,甚至里面还夹杂着一些怜悯。
那种高高在上的,像是俯视蚂蚁一样的怜悯。
只不过卞业晴并不稀罕这份偶尔的关怀。
她不需要施舍,我不缺爱。
她卞业晴自己就已经够爱自己了。
她不像卞轻雨,会发自内心的祝福每一个无论出发点是怎样,都能给予自身关怀的人。
卞业晴顶了天也只会谢谢他们,而不是发自内心的祝福,她只会想快点把这份关怀还回去,压在身上只会越来越累。
她不想背负的,从来都有办法卸下去。
没有人能够强迫卞业晴。
明明有着浓重的血缘关系,却没有办法好好的爱自己的亲人,满肚子算计。也许这就是有钱人的悲哀。
不过此刻,卞业晴的脑海里只有那一个令人欢呼雀跃的信息:
轻雨要回来了!
这个天大的好消息,让卞业晴当场被幸福冲昏了头,一时不知今夕何年。
“别高兴太早。”卞老爷子不合时宜的声音打断了这份欢乐:
“你知不知道,卞夫人会怎样对他?”
卞业晴如此回敬到:“那不是您老人家的儿媳吗?还有,我一点也不相信家里没您的人手。”
卞老爷子在电话那头呵呵一笑。
“我当年就劝过我那个傻儿子不要娶温燕红,过度的完美主义者、满心满眼都是财富权力的人不是良配,可他不听。”
这么一听,老爷子的语调里竟然还有几分惆怅。
卞业晴在心里翻了个白眼,但还是非常尊老的回道:
“老爷子请说,轻雨哪个准确的时间点回来?”
因为卞业晴一直非常固执的执着于这个话题,老爷子也没有再和她遛弯,而是直白地回道:
“大后天他就到家了,他新配了一个助听器,你看好一些,不要再让知夏把助听器弄坏了。”
嗯,上次就是卞知夏故意弄坏了轻雨的助听器,害他在公共场合当众出丑。
不过卞业晴此刻更在意的还是另一个点。
“不装了?还是用这种命令下属的口气对我说话了。”
“这不也就是你期望的吗?”卞老爷子声音含笑,却有带有一种奇异的冰冷。
的确,比起和蔼可亲慈祥老爷爷人设,老头子直接用他真实的面目和我说话,卞业晴才没有那么反胃。
话讲到这个份上,已经没有什么好聊的了。
“那么,拜拜。老爷子,祝你在夜晚有个好梦。”
卞业晴又阴阳怪气的添了一句:
“不对,老爷子你在大雾天的伦敦,还是祝你以后出门不要被雾霾埋了,呛得呼吸系统衰弱。年纪大了还是少处点门吧,脑子也可以少想一点事,和普通老人家一样,下象棋跳跳广场舞什么的。”
面对卞业晴这种几乎幼稚的挑衅,老爷子只是平平淡淡的回了一句:
“也祝你成绩提升,不要让爷爷我失望啊。”
“嘟…………”电话被挂断了。
卞业晴握住手机,像是握住了自己未知的命运。
“老爷子啊,有时候我真的很怀疑,我不是你的孙女,而是你彻头彻尾的陌生人。”
…………
任充还是不负众望的醒来了。
“哈哈哈,我任汉三又回来啦!卞业晴,还不速速、跪下!”
任充一醒来,就完全恢复了平日欠打的样子,没有一点后遗症。
卞业晴在一边不急不慢的削着苹果,闻言抬头望了明明因为虚脱而躺在床上,四肢不协调的像复健一样却依旧活力满满的任充。
“嗯嗯嗯,陛下回宫,臣荣幸万分,这就给你跪下。”卞业晴很敷衍的削了一大块苹果下来,塞进了任充嘴里。
“泥布、忍到!(你不人道)泥布仁咸至吾朔花滴只油!(你不能限制我说话的自由)唔唔!”嘴巴被塞住的任充因为急切的想要说话,差点把自己噎死。
“还想要我给你跪下,还在梦里呢?做你的青天白日梦去吧。”
卞业晴刻意摆出了一副恶毒刻薄的样子,水果刀在她手里划过了一轮危险的弧度。
任充识相的闭了嘴,关了麦,开始咀嚼嘴里的苹果。
卞业晴很擅长玩刀,无论是水果刀、菜刀、还是别的什么刀,都是她小时候在乡下玩过的。
养父本身就是个屠户,他每每把摊位摆出来杀猪杀鸡时,卞业晴都在一旁百无聊赖地看着,渐渐也摸清楚了用刀的门路。
但到了卞家,这一特长也成为了卞夫人嫌弃我的理由之一。
粗鲁、野蛮、不知礼数。
也正是这特殊的一技之长,让她威胁人时格外的可怕,从此坐实了校霸这个身份
傅以恒一直在旁边带笑着看,如果不是面色苍白,可能根本没有人看得出,他浑身的经脉都出了问题。
如果不调养好就剧烈活动,很可能导致脉络破碎。
看见卞业晴甩刀,他才担忧道:
“小心扎到手。”
对于傅以恒的劝告,卞业晴一向都是十分退让,万分敷衍:“知道了,知道了,感谢傅以恒同学弥补我缺失父爱的童年。”
傅以恒只是垂下眼眸,静默了下来。
啊,以卞业晴对他的理解,他在那句话里面的重点绝对抓成了:缺失父爱的童年。
这不行,要是傅以恒在脑海里给自己脑补出了什么狗血孤儿大剧,以后他的眼神都不会对的。
毕竟他自己的身世就很狗血。卞业晴发誓绝没有任何其他的意思。
就在卞业晴开口,刚要说些什么时,一边的任充却突然解封,再次开了口:
“傅以恒,你没听出来吗?卞业晴内涵你像一个老父亲诶!哈哈哈哈,对不起,我脑袋里已经脑补出了你拿保温杯老干部的样子!”
“还有卞业晴,你真是个大好儿!啊哈哈哈哈!”
简单的享受,极致的欠揍。
卞业晴双眼一咪。
猎杀时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