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楼,一间卧室,一间厨房,一间卫生间,客厅不大,半高的柜子从中间隔出一块饭厅,有两张椅子。
之前从各种新闻报道里看,她身边常跟着的工作人员有三个,但我从没记住过是谁,今天见的姚嘉幸应该只是她店里的员工,她总是很忙,不怎么待在店里,大部分的时间都在基地和到处走访,包括去别的市镇,从我再见到她到现在,她就没有停下来过。
就是这么忙,才会忘记许多事。
她的卧室不大,因为隔出一个小阳台,床也小,和家里两米三的大床没法比,睡两个人是没问题的,加上VV就不行了。
当然,没有VV,我们也不可能睡在一张床上。
最终,这张床留给了VV自己。
客厅没有沙发,反正是夏天,程肆说,直接睡地上就行。
两条凉席铺开,放上薄被子,没有枕头,拿了一个抱枕扔了过来,她不用,给我。
一人盖一条床单,今天晚上就打算这么过。
我们一左一右,心照不宣地都睡在凉席的最边边,中间可以躺下五个VV,天花板的灯还没有完全熄灭,盯着看了一会儿,才把目光转向一边,漆黑的夜里连白色的墙壁都是模糊不清的,睡前洗漱时,不小心在门口处撞上,谁都不前进也都不退让,那个时候的灯光很亮,距离很近,才可以好好的看一下她的面容。
年纪大了,不如年轻时那样青春明媚,但漂亮人的底子到什么时候都不会消失,不知道她在那一刻面对我时有没有同样的陌生,相较于她,我的变化更大一些,也许,她也想好好看一看我呢。
分开的时候什么都没说清楚,但好像不需要说,两个人心里各有主意。
那时候,删联系方式删的那么干脆决绝,现在想想真是年轻气盛,这么漫长的一生就那么笃定不会再遇到,遇到也不会再有交集。
说起来,名片也拿错了,还是没有她的联系方式。
想的多了,脑子安静不下来,闭上眼睛都是年少时发生的事,身后人的呼吸很均匀,无法确定是否已沉睡。
客厅的月光很弱,没有大窗户,犹豫了很久还是决定翻过身,看着天花板。
我一动,身边人的声音迅速进了耳朵里。
“睡不着?”
心里还乱七八糟着,嘴上先回答了。“有点。”
过了很久,我以为她睡着了,我也闭上了眼睛,刚有些困意,她却在此时开口说:“对不起。”
不知道她的对不起为何意便没有回应,她继续道歉,“阿远住进你家里是我的主意,这么多年一直在忙没有想过这件事,当你出现的时候,就后悔了,那个家,对你来说有特别的意义,不应该就那么让阿远住过去。”
这样的道歉,不知道如何回应,因为在我心里,完全认可他说的话,尤其她是程肆,更不应该那样做。
见我没回应,她可能以为我睡了,又说了两句,“阿远这么多年过的都很痛苦,也很没有自我,以前因为程放我极其讨厌他,程放没了,我把他当弟弟,厌恶便没了,并且投入了很多感情,关于这件事,再次说一声对不起。”
她说:“没有办法尽快搬离,确实很对不起。”
一连三个对不起,真睡着这会儿也得醒了。
“很累,以后再说吧。”我说完这句话,真的安静了,之后再没有她的声音响起,只是听她翻了个身,我便也翻过身去,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的。
早上程肆起的很早,动作有刻意放轻,但没有多少作用。
反正也睡不下去了,不如起来呼吸一下新鲜空气。VV还在睡着,我跟程肆说,想去村里转转,她表示可以载我去,我沉默了。
收拾完之后,她推着车子出来,我站在店门口,看着她。
她催我快一点,转完回来,VV也该醒了。
早上还是有点凉的,我抱着手臂,被突然的冷空气打到,打了个喷嚏,她停了下来。
“感冒了?”
我摇摇头,想起来她看不见,回答了一句,“没有。”
她也没在意,继续往前走,我却没了观赏的心情,只是闭上眼睛,猛吸着清新的空气。
她骑的快,没多久就转完了整个村子,回到店里VV还在睡,她拿了件衣服递给我,白色的外套,上面有她店里的名字和LOGO,事业确实做的很大,都有衍生产品了,说起来,昨天她倒水的杯子也是这个LOGO。
她做到了,说过的话许过的承诺都做到了,做的很好很强,她一直都很有冲劲,也一直都在前进从未停下过脚步。
也许一开始,她只是报恩,可现在,一定还有她自己的梦想和要达成的成就,无论是哪样,她强大的内核,始终都没有变过。
她还有事要忙,帮我热好包子之后便要出门,说,姚嘉幸半个小时以后就到,有需要的跟她说。
她没有提到自己,我也没有借口要联系方式,反正以后要回来,无所谓这一时半刻。
姚嘉幸很准时,说半个小时后到就是半个小时。
她刚来,VV就醒了,姚嘉幸做了份早餐,品相不错,味道也很香,VV平常半碗饭的人今天把碗吃了个见底。
吃完饭姚嘉幸带着她下楼,我给钟越打电话,车里有我准备的衣服,来的时候带过来。
他回答的声音很微弱,听起来像是生病了。
见到钟越的时候确信他是生病了,换季是最容易生病的,也怪我没安排好,怎么能把事情全交给周怀远那么不靠谱的人呢。
钟越一量体温,三十八度多,赶紧开车把人送回了家里。
周怀远刚起,一脸懵地看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