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没有担心过成绩，不是自负，是我心里有数，我算不上什么学霸，在我的学校，我只是一个成绩普通的小孩，我的成绩摆在全校，也在百名之外，但我也知道，我的成绩，上个好学校完全不用焦虑。

我唯一的朋友，也在今天给我发来消息，她没有加油，她只有一句:见面倒计时了哦。

不愧是我唯一的朋友，还是最懂我的那个人。

吃过早餐，我们一家三口加上远在外地但以视频形式参加查成绩大事的老爹，一起坐在电脑前，紧张的情绪从视频中传出来，我在他喋喋不休的话语中丝毫没有犹豫地点进去，等待着数字的出现。

网络很好，数字很流畅，一切都很好。

大哥念着单科分数，我直接看到最底部的总分，615，很不错的分数，比我最后一次模拟考整整高出了30分。

这个成绩出乎我的意料，在大哥的拍照声中我离开座椅。

接下来，我要选学校和专业，对我来说，这才是一道难题。

毕竟，一直以来我对未来没有很明确的规划，要学什么成为哪个领域的人没有仔细考虑过，我唯一说过的，是想去京豫的大学，615分，京豫的大学可选性是很多的，不知道这个分数今年算不算高，

但根据往年招生线来看，是个不错的分数。

我把这个消息发给干妈，顺手转发给江胜。

问我成绩的也没多少人，不必发朋友圈，把成绩单的图片回复给每一个问我的人，任务完成的那一刻，我陷入短暂的迷茫。

迷茫之中，收到江胜的消息。

是一些学院信息以及推荐学校及专业的视频，不知怎么地，我翻完之后，想起了程肆下车的学校，农林科技大学，是我从未想要了解过的学校。

她说她是去找师娘的，未必是那个学校的学生，但就是有一种直觉，她是。

大哥在楼下给各路报消息，我听到大哥和老爹在电话里提到升学宴的事情，当年升高中时办过一次，我对那个氛围有一种难以形容的感觉，明明我是主角，但宴会上都是老爹和大哥在周旋，同时我又很享受那种被边缘化的感觉。

十八岁成人礼那次，同上。

这次升学宴，大概率和以前没有差别，所以我也不拦着，次数多了，流程都熟悉，没什么新鲜的。

我抱着手机上楼，早上刚洗的头，上楼梯的时候头发一跳一跳的，从镜子里看过去，像顶了个皮球。

农林科技大学，双一流，百年老校，硕士点共197个，博士点92个，国家级科技奖51项，82个本科专业，往年录取分数线在590-620之间，我的分数刚好在这中间，是个还不错的选择。

只是，我的目标，不是京豫吗？

关掉关掉，什么农林科技大学，根本不是我的style，不去不去。

手机被我大力扣下，指尖敲打着后壳，像时钟走针一样滴答滴答，很快十几分钟过去了，我还是没有把手机翻过来，心里在打雷一样轰隆轰隆的响，我这是怎么了？

又过了十几分钟，我听到有人上楼的声音，我能听步识人，这是大哥的脚步声。

他停在我的房门口，没有敲门，只是喊了一声，他要去上班了，告知我一声。

我大喊一声，知道了。

从床上坐起来，听着他下楼，听着他出门，听着他发动汽车离开的声音，这不是安静的开始，是安静的结束，这意味着，接下来他不在的时间里，我都要陪着庄馨玩变装游戏，她会在下一秒敲响我的房门，端着早餐进来，盯着我吃完，发出游戏开始的指令。

换成谁，这种生活也接受不了。

也许是大哥感染了我，我们生活在一起这么多年，他以身作则像个老师一样，他如何对待庄馨，我便如何对她。

面对着庄馨那张洋娃娃一样精致的脸蛋，我也会说一句:“馨馨今天也要乖乖的，好不好？”

“嗯。”她甜甜地回应，不像17岁，像7岁。

和庄馨相处其实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顺着她、宠着她，一切都依着她，让她开开心心对这一天感到充实和满足就够了。

我不在的这几天，她一定憋坏了，看着她拿出比平常多几倍的衣服时，我就知道，这些天，她在家里玩的不尽兴。

早上听到大哥和老爹打电话，他今天晚上回来，这次出差时间有些长，还好，家里还剩个大哥。

我把这个消息告诉庄馨，她更开心了。

她的天真简单，有时候会让我觉得沉闷，我不能同她讲道理，无法让她理解是非对错，她有她自己的世界，在她的世界里运行着一条她独有的逻辑规则，任何外人的打破都会让她崩溃。

这样看起来轻松实则乏累的相处模式，有时候，也会让我想疯掉。

在这之前，没有预料地，大哥先让我疯了。

这得是什么样的缘分，前世要几万次的回眸才能换来程肆来我家，同坐在我家餐桌上和我的家人一起共享晚餐。

大哥说她是路上捡来的，我想调沿路监控的心都有了。

这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巧的事，程肆被拼车司机放了鸽子，站在三环边的高架路口和电话里的人争执，恰好被去机场接老爹回家的大哥看到，秉持着带人过来要负责任到底的态度，将人带回了家，就这样，程肆得以坐在餐桌上与庄馨四目相对，火花四溅。

庄馨对程肆的敌意尚未清晰，但程肆对庄馨的敌意很简单，程肆向来是石头碰石头吃软不吃硬，你若对她三分敌，她只会变本加厉还你十分还觉少。

大哥说要留她在家里住一晚，第二天叫司机送她回去，庄馨不悦，我表示同意，岔子出在老爹那里，老爹说:“不着急，住两天，让庄慎带你在市区玩玩。”

“我没空。”拒绝的超级干脆。

程肆本来也没有留下的意思，她应该挺忙的，没有什么玩的心思，而且，现在是在庄家，我还要看庄馨眼色行事，她若是闹起来，谁都没办法。

见我拒绝，老爹也没再继续，他这点总是做得很好，我们三个人说不的事情，他总能听进去，不做任何阻拦，反正家里的话语权握在大哥手里，他说多了只会惹人烦。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拒绝总被他的长辈忽略，就像她娶三个老婆这件事，头一个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有青梅竹马的基础，在此之上喜结连理，虽然第二个孩子没能出世，但看他和大哥的关系以及对庄言的在乎，夫妻感情算得上圆满，至于我的母亲，是庄家一家之主我老爹的母亲一手撮合成的，离婚那么快，正如我妈身边人所猜测的那样，性格不合难以凑合，只有这第三个老婆，是他年轻时的初恋，是个体弱多病的人，生下庄馨之后身体更垮了，一直待在国外的疗养院，我们见面的机会极少，我来庄家这几年只见过她三次，三次都是和大哥一起。

庄馨每次去，都是和老爹一起，她见的比我多，到底是亲生女儿。

也许就是这样无法反驳没有话语自由的家庭，老爹才把话语权交给我们，我无法同情他或者理解他，哪怕是庄家这六年，我与他也做不到像普通家庭那般和谐团圆，我们聚少离多没有增进感情的机会，而我，因为成长轨迹里的斑驳痕迹，早就不把自己捆绑于任何亲密关系中。

所以我的拒绝，也会那样无谓和坦荡。

只不过，程肆好像和年长者特别聊得来，往常安静无声的饭桌上，今日里格外热闹。

大哥和老爹都没聊过这么多的话，程肆在两人中间来回铺话，不让任何人的话落地，他们从程肆的四年大学生活聊到庄家企业发展，在各自的领域口若悬河大谈特谈。

我也知道了，农林科技大学的确是程肆的母校，学的专业有些冷门我没记住，叫什么人文自然规划环境管理的，从来没听过。

她在学校的生活极其丰富，大学四年兼职三年，毕业前曾广投简历，没有目的，只要有招聘信息的知名企业全都投了，她有很多证书，虽然没什么含金量，但找工作很够用。

在招聘的大海里广投简历时，曾把简历投到过庄家企业。

庄家在北原涉猎行业众多，她投的是庄家新出的传媒板块，新媒体运营，负责新公司的公众号日常运营。

只不过，撒网式投简历获得的轰炸式电话后，她面对这些工作却深感无力，回家待了半个月，被网上各种营销创业信息包围后，选择留在农村创业。

仅仅半个月时间，她将茶涧村里里外外摸了个透，深入一线在人民群众中打下坚实基础，其中我干妈基础最为深厚，差一点就要为她的事业做出巨大贡献，被我生生拦截。

她提到给庄家投简历的事，立马获得老爹邀请函一封。

老爹说庄氏目前正在吸纳新鲜血液，尤其是刚毕业的大学生，有热血有创意，对开拓新业务非常有利，希望程肆可以考虑一下，到庄氏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