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你说之前……我没想过这些，超然哥。”

“哈哈，我也就是随便一说，”电话那边又点了一颗烟，“别往心里去。时间不早了你也快去休息。对了，独山的宣传直播，你和路莹要不要一起？还是分开？”

陈越鸣翻了一下备忘录上的时间，直播的时候他们应该都在老家了。

陈越鸣：“分开吧，我们两套设备。”

“行。”

王超然答应的利落，两人电话结束的也算干脆，只是心里还剩多少余波，只有自己清楚。

……

回家的那天，刚刚落地，陈越鸣就接到了邬成光的电话。

“今晚在雨山会馆，还是上次那个包厢，年末了和老朋友们聚一下，你早点过来。”

陈越鸣推着行李，脚步顿了一下。

路莹还在往前走。

陈越鸣听到手机里邬成光的话还在继续：“昨天路演时候见过的风筝传媒的老总也在，他蛮看好你的，我们明年的大制作，其中几位投资方也在，虽然是个休闲性质的聚会，但你也稍微捯饬一下……”

“老师，”陈越鸣说。

两人之间的气氛忽地变了。

邬成光觉得有些奇怪。辈分上他的确是陈越鸣的老师，但他最常称呼自己的还是“导儿”“邬导”什么的。

陈越鸣吸了口气，“我回家了，昨儿不是跟您说了吗。”

邬成光一拍脑门，“哎呦，是是是，你看，我给忘了——你走了没有呢？现在往回返来不来得及？”

陈越鸣低头叹了一声，“不了吧，导儿，之前也跟您说了，我今年就休了。”

邬成光那边静了一瞬，“陈儿，你这就——”

“导儿，”陈越鸣道，“您这是给我机会，我都明白，但是今天还是……不回去了。”

邬成光默了半晌，丢下一句，“你是不是谈恋爱把脑袋谈坏了？”

“和谈恋爱没关系，”陈越鸣说，“都腊月二十六了，回来陪陪家人。”

邬成光：“过年是重要，三百多天一次，但是电影的宣传期难道就很常见了吗？结交朋友的机会难道就唾手可得了吗？我反正不明白你，家人什么时候陪不行？机会可是稍纵即逝！”

“对我来说可能……”陈越鸣抿了下唇，“有更重要的东西吧。”

路莹偏头，发现身边空无一人，她连忙回头，四处张望，眼神里满室迷茫和焦急。

陈越鸣伸手摇了摇，路莹终于看见，才松了口气往回走。

“你一向主意正，我也不多劝你，”邬成光道，“不过你年轻时候做了什么选择，以后都要承担后果的。”

陈越鸣：“我不后悔，我选了就不后悔，从来都是这样。”

陈越鸣：“这次真的抱歉了，但还是……谢谢你，导儿。”

挂断电话，路莹扑进怀里，“我一转头你人没了！吓死我了！”

陈越鸣把手机揣进兜里，捻了一下路莹的头发，“说了让你牵着我，你转头自己走了，人生地不熟的也敢乱走？”

“在外面呢！这么多人！众目睽睽之下就敢牵手？”路莹夸张道。

陈越鸣低头看着在怀里的人，“那你还抱我？”

路莹抬眼，想了想，转而把脑袋往他锁骨上一磕，“算了算了，还是牵手吧，抱都抱了，也不差什么了。”

陈越鸣笑着拉上她的手，两人往外走去。

路莹：“刚才有什么事吗？”

陈越鸣：“推了个饭局。”

“喔……”路莹点头，“正常的，年末了么。我倒是没问，但估计珊姐也帮我推了不少。今年真的过的太舒服了，往年这个时候我就是再怎么说不喝酒，多少也都得醉上个几天……”

陈越鸣皱了下眉，“少喝酒，我家过年没什么喝酒的习惯，你不用担心。”

“哎呀我又没担心这个！”路莹笑道，“在家里当然没事啦……就是外面的才会困扰。我好像也没跟你说过，前两天小于总给我打过电话，说侣约誓那边还想沟通下，问我什么意愿，想不想一起吃个饭聊聊。我其实有点心动，但是最终还是给拒绝了。人家如果是真想给咱升title，早就跟珊姐聊了，哪还用自己上赶着沟通的呢？这种人情就算做到了，两方心里也总是隔着一层，人家觉得你不够格，你拿钱也不舒服，何必呢？如果是几年以前，我必须得去，必须要赚钱，那没话说——现在就……还是让自己舒服一点吧。”

陈越鸣点点头。

“其实休息这段时间也能看明白挺多事，有些人能留下来就继续合作，至于离开的，也不必要同路了，”她道，“去年因为余铮的事，口碑不好，但是转过年来，其实就有合作过的节目导演联系珊姐，说路莹怎么好长时间没工作啊，要不要过来飞行……其实人家也就是客套一说，但还是让人非常感动。也有常驻了几年的节目，珊姐都主动去联络了，还是那样的姿态，说什么都是要不要先来吃个饭聚一聚，这就没意思了。”

陈越鸣道：“以前觉得有些东西不可避免，都是身不由己……现在想想，其实也是有所求。既然有了选择的余地，还是应该遵从内心。”

路莹眨眨眼，“你是不是拒了什么饼了？陈越鸣，你别因为我的事影响你。”

陈越鸣一笑，“不会，我工作上的事情，自然有考量，咱们走——妈？”

路莹：“啊？”

她顺着陈越鸣的视线方向看去，一位笑容满面，浑身裹在毛茸茸的白色皮草里的中年妇女正奔跑过来。

“儿砸！小路！”陈妈电光火石之间就出现在眼前，“我老远就看到你们了！！！哎呀小路你真的好漂亮啊，美死个人！我跟你说我们全家都是你的粉丝儿！我听陈越鸣说要带你回来看看，哎呦我的天哪！给我激动的呦，好几宿没睡好觉，但是老兴奋了，我跟你说，根本不困！”

陈越鸣来不及和自己妈妈打招呼，就看她扭了两扭成功把路莹带跑。

陈爸没有自己老婆百米冲刺般的速度，这会儿才到了陈越鸣边上，想要和路莹说两句，却根本插不进去自己媳妇儿的话。

“爸，”陈越鸣开口，爸爸抱着他拍了拍肩膀。

“给，”陈爸把手里的衣服递给陈越鸣，又上手推走了陈越鸣的一个箱子，“你妈提前给小路准备的，怕冻着。”

陈越鸣接过崭新的羽绒服笑道：“没事她穿的挺多的，我给人弄的一全套，放心吧。”

“嗯，”陈爸点点头，“那就好，小路这大老远来咱别给人冻着。”

陈越鸣开玩笑道：“我不是大老远来？”

陈爸冷哼，“你不行，你演那电影又不好看还死贵的，我和你妈都喜欢看小路的电视剧，人家是超级巨星，你差远了，我俩是来接机小路的，把你带上也就捎带手吧。”

陈越鸣失笑，“行行行，那我现在是小路随行助理，你们粉丝活动注意分寸，跟我们艺人保持好社交距离啊。”

陈爸横眉，上下打量了一遍陈越鸣，道，“男助理？可不行，我得给你们经纪公司打电话，必须给换成女助理！还有，你跟我们小路走这么近干什么？传绯闻了怎么办？”

陈越鸣：“……”

陈越鸣：“你还挺懂？”

陈爸：“当然了！我还帮着你妈给小路反黑呢！”

陈越鸣：“。”

这就是传说中露营地里的兵吗？全民备战啊！

饶是陈越鸣再三强调过自己家氛围很轻松，路莹也没想到自己能放松到现在这种程度。

回家第一天晚上，几人一起吃了个饭，然后全家在客厅里各干各的事，背景音是路莹去年的常驻综艺。

路莹终于知道为什么自己和陈越鸣在家里哪怕各自干的事十万八千里，他也一定要把人拽去客厅，然后投个电影，俩人靠在一起——原来是有家学渊源。

看到陈妈终于结束了正襟危坐的状态往陈爸怀里一靠，路莹也找回了在家时最习惯的往陈越鸣边上挨的距离。

只是屁|股还没坐热乎，手上给李昀皓剧宣以感谢他照料太白的微博文案还没编辑完，就见老爸老妈噌地站起来，汤圆也从自己的小屋里哒哒哒跑出来摇尾巴。

二老：“我们就先撤了，明天中午回去吃饭吗？”

陈越鸣：“晚上吧，中午我们不一定起来。”

路莹：“？？？”

二老：“OK，小路你想吃什么发给我们哈，你要是不好意思让陈越鸣发。”

路莹茫然地站起来，马上就被陈妈折返回来拉下，“你站什么？老实在这坐着！我们又不用你们送！”

路莹：“啊……阿姨……”

陈妈：“阿姨其实也不会做几道菜，今天这一桌已经是我俩绞尽脑汁的成果了——但是你随便点，小路，我俩整不明白咱就点外边饭店里的呗，只要是你想吃，咱把铁锅炖那大铁锅端家里来也手拿把掐嗷！”

路莹：“！！！”

陈越鸣笑着拍拍路莹的肩膀，站起来道，“妈你别把人吓着，我去送你俩。”

“不用！”陈爸大手一挥，“咱们这虽然不如北京那种大都市，但人也不少！你要是老进进出出的让人看见了，泄露我们小路的行踪可怎么办？”

路莹震惊。

陈越鸣扶额。

“陈越鸣同志，”陈爸郑重其事对陈越鸣道，“小路在咱们家，她的人身安全可就系在你一人身上了！人家去别的地方都得跟着十个保镖的，现在你一个人必须要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知道吗？”

“别贫了爸，你看路莹脸都红成啥样了，”陈越鸣笑着把俩人推出门去，“知道你俩亢奋，但是收敛点哈，我们路莹不禁逗，你们再这样要给人吓着了。”

“哎呀，那整过劲了你说，”陈妈两手一拍，“小路你别害怕啊，咱就是想给你营造个轻松的氛围。”

“对，”陈爸说：“风趣幽默么，我寻思陈越鸣他从小就闷，也不会逗你开心，我俩就多使使劲儿，让你头回来别紧张。”

路莹脸红的大部分原因绝对是憋笑。

她赶紧道，“没事我不紧张，叔叔，您和阿姨都……特别好，我……我没体验过这种……我也特别高兴，真的，特别谢谢你们。”

“哎呀，”陈妈不知怎的眼眶一红，“哎呀我们路莹儿啊……”

“你干啥啊，这咋整的，”陈爸手忙脚乱抽纸去擦。

“我没事！”陈妈脖子一艮，一手抓着陈爸的衣服两人瞬间就冲出门外，“我就是追星奔现我感动！陈越鸣你小子哪修来的福气你把我们路莹儿这么好小姑娘拐带回来了你——”

“……妈，”陈越鸣站在门口叉腰。

“我俩走了你们明天想着吃饭！汤圆的饭在冰箱里都标好日期了，明天见了！”

“哐。”

大门被陈爸大力阖上。

汤圆：“汪！”（表示赞同）

陈越鸣对着差点糊在脸上的门板无奈笑笑。

一转头，却就迎上了路莹的拥抱。

“陈越鸣，”路莹的声音已经闷在他胸膛，“我以前不明白，今天才知道，原来人幸福的时候……真的会想哭。”

前胸有点湿，陈越鸣没着急看她，揽着她，摸摸她的头。

“被我妈传染了？”他低头说，“她就是很感性，没事的，相处久了你就发现了。”

“……你真的有很多很多爱，陈越鸣，”路莹说，“怪不得你这么会爱人。”

陈越鸣：“现在都分给你了，路莹，爱会通过拥抱传染，你现在也有很多很多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