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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第 5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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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白学会握手不久,和陈越鸣来回握的时候没站稳,一头栽到旁边路莹的收纳盒子边上。

哐当,有玻璃撞击的声音给陈越鸣吓了一跳,太白也赶紧弹开,陈越鸣打开收纳箱的盖子,香气溢出来。

两层小箱里码的是香水,陈越鸣仔细瞧了瞧,没什么损伤,这才放下心。

正要盖盖子,一股熟悉的香味飘上来,陈越鸣寻着味道找了找,黑色盖子下棱柱形的烟灰玻璃瓶,白色标签上刻印法文。

“寻找蝴蝶,”路莹举着锅铲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身后,“阿蒂仙家的经典风味,你喜欢这个?我还有同系列的收藏,你要不要试试?”

虽是有些特色的女香,却也和陈越鸣的身份太不搭调了些。

但他对这个味道印象深刻——罪魁祸首,他想,《九城》见面会那一天,他脑袋不算清醒,有一半要归功于这瓶香水。

陈越鸣把瓶子放回去,“不太懂这些,你穿什么都很好——怎么了?”

路莹笑着把锅铲递过去,“煮好了你帮忙盛下?两人份好沉。”

一顿汤鲜味浓的宵夜过去,陈越鸣把碗筷洗了。

路莹靠在边上看他背影。这样的场景在路莹记忆里无疑是陌生的,她找不到回忆中有哪一个人可以和现在的陈越鸣对应。因此她本觉得自己应该感动,此时此刻却只是堪堪觉得有趣。

这也许来源于一个角色在路莹的生命里的缺位……不,想到这,路莹自己都笑了。如果这么算的话,在她生命中缺少的角色也太多了——事情不能这么算,她失去,她也得到。

陈越鸣把碗碟码放起来,甩甩手转身,就见路莹直勾勾的盯着自己。

“你又在琢磨什么呢,”陈越鸣问,“这两天总是走神。”

“有很多东西值得想吧……”路莹叹了口气,“我以前因为懒就逃了,直到现在被堵到门口,不得不再走一步。”

陈越鸣走近,被路莹抱住了腰,“这么犯愁?有没有我能帮上忙的?”

路莹仰头看他,一笑,“就比如……陈越鸣,我从来没发现过在哪有过‘家’的感觉,但我刚才看你站在这,突然想到要是这一刻能一直就这样下去该多好?”

路莹的眼睛水汪汪的。

她看向自己的眼神没有任何隐瞒,哪怕她未曾完全对自己敞开心扉,陈越鸣缺知道她的眼睛从来不懂如何对自己撒谎。

未能看明白的是他缺失的功课,关于路莹的拼图碎片,还需要他遍寻山海,悉心采撷。

陈越鸣低头,埋首在路莹的发间,他们用了同样的洗发水,味道几乎一模一样,但路莹的温度让他上瘾。

陈越鸣决定为阿蒂仙之香正名。

罪魁祸首从不是被人类赋予象征意义的无生命体。

引动灵魂的是另一个生动灵魂的致命诱惑。

陈越鸣的下巴被发丝的主人找寻到,仅需微薄的力气就足以让他听凭差遣,被指引到另一个角度,吻上她的唇。

“呃,”路莹脚下一空,惊呼声被吞净,慌乱中勾紧他的脖子。

陈越鸣把人托起来,缠绵中他们离开厨房,一齐摔进沙发里。

才分开不久的人,怎么缠绵都不足够。如果可以,路莹想和陈越鸣再贴近一点,这样她本已经习惯的孤寂才能被稍稍缓解,她缺失的那一块,有陈越鸣的存在才终于被暂时地堵塞住,不至于成为眼泪的泄洪口。

“我们先……”路莹先喘了口气,“先、定个闹钟。”

陈越鸣把手从路莹后背上拿下来,磨磨蹭蹭的嗯了一声。

路莹转身从茶几上摸到了陈越鸣的手机递给他,“你定一个我也定一个……明晚的行程,你明天怎么说都得回去收拾一下吧?”

陈越鸣定好闹钟一笑,“我几套价贵的西装都在你这,说收拾还真不知道要带点什么。”

路莹笑着锤他一下,“给我打个电话,不知道手机放哪了。”

陈越鸣举起手机,“正好把你手机号码录进去。”

路莹接过,“你不是有我号码吗?”

“你手机里只有一张SIM卡?”陈越鸣挑眉。

路莹无语,“你占有欲好强啊陈越鸣,现在有微信电话谁还打这个啊!”

“我就这样,”陈越鸣两手一摊。

路莹把自己的名字存好拨打出去,铃声在卧室里响起。她从陈越鸣身上下来,进了卧室,陈越鸣紧随其后。

这两年很少有人打电话找路莹,她早忘了自己的手机铃声是什么。

前奏只是有些熟悉,等陈越鸣也走进卧室的时候,“爱人距我一万公里”这句标志性的歌词伴随着唐朝嘶吼的嗓音和强烈的溯回乐队风格响彻整个屋子。

路莹的血瞬间凉了一半,她僵在原地。

一直到陈越鸣把她的手机从床头和墙面的缝隙里扣出来,拒接了电话,世界才安静下来。

像一场倾盆大雨把路莹浇了个透心凉。她握着手机的手足以点石成冰,目光不自觉的躲避陈越鸣。

“以前的铃声而已,”陈越鸣本想抱一下路莹,被她反射性的躲开。

她下意识的动作让陈越鸣也愣住了。

说不在意是假的,毕竟这足以见得当时路莹有多喜欢唐朝……的歌。但这也不过是个多少年没关注过的铃声而已,让他因为这件事多想些什么,真的不至于,但路莹一瞬间躲开的反应的确惊到他了——为什么?

“陈越鸣,抱歉啊……”路莹低头捏了捏手机,屏幕亮起又锁上。

“别和我道歉,”陈越鸣拧眉说,“你又没做错什么。”

这句话出现在他们之间的频次太高,路莹忽然被触动了什么,抬眼看陈越鸣。

就是这一眼,陈越鸣觉得眼前人简直换了个灵魂。前一秒她是那个能在他怀里撒泼打滚的陈越鸣的女朋友,后一秒她是那个距离他一万公里,隔着山海迷雾的看不清的女明星。

“你总说这样的话,”路莹咬了咬唇。

她想,她是个拎不清的人,总在大事上踌躇不决,却在感情之类的小事上,在一些莫名其妙的小节点上忽然理智。

“但我怎么没错?”路莹问他,“我让你不开心了,我伤害到你,这怎么不是我错了?”

陈越鸣喉咙一哽,他不知道说什么。

“还有……说谢谢这件事,”路莹知道自己不该在现在这个时候这么激动,但她就是红了眼眶,“你不喜欢我对你道谢,但你为我做的总是很多。”

“陈越鸣,”路莹一顿,“我……凭什么无偿的占有你的劳动你的关心和你的……感情?”

“路莹你说什么呢?”陈越鸣强压自己心里升起的隐隐火气,“你是我喜欢的人,我们是情侣,彼此索取给予和不求回报不是应当的吗?”

路莹看着他,她眼里分明是疑惑,但她是真的很疑惑——或者说,她其实从来根本不知道如何做情侣。

于是她问出口,却听起来让人误解,“陈越鸣,我们是什么关系?”

她这一句话落地,陈越鸣几乎要气笑起来。

陈越鸣:“路莹你——”

路莹:“今天的事如果发生在我身上,我会生气难过,我也不会说出来,但我不可能表现得毫无在意甚至反过来安慰你……陈越鸣你对我到底是什么感情,我有什么值得你死心塌地的——”

“路莹,”陈越鸣的神色完全沉了下来,“我有什么举动让你觉得我在低声下气、委曲求全,或者对你别有所图吗?”

他眉心拧在一起,这是分明的痛苦。

“我没有这个意思,我就是……”路莹憋住泪,这时候哭的话显得她如何受了委屈,可是今天受到伤害的人分明是陈越鸣。

“陈越鸣,”路莹吞咽了一下,“你是不是在同情我?”

陈越鸣彻底愣住。

眼前的人嘴唇一张一合,怎么在说他听不懂的话?

“你同情我的遭遇,我的生活,所以你纵容我,你迁就我,”路莹说,“有没有可能只是因为我们以前、很久以前……的感情,让你觉得没法这样放任我不管,就像我们在片场看到太白唔——”

冰冷的唇被人咬住,终于不再说胡话,陈越鸣的世界安静下来。

路莹意图咬紧的牙关根本拦不住他,连横冲直撞都用不上,只一个呼吸间的工夫,路莹早就软了腰肢和唇舌,听凭他肆意闯荡。

陈越鸣吻去路莹面颊上苦涩的泪,他抓住路莹的手放在自己胸口,心跳快得搏手。

“我不爱你,这是什么?”陈越鸣在路莹耳边说。

路莹的眼泪猛地漾出来。

“你不爱我吗?”陈越鸣拉下领口给路莹看她自己在他锁骨上咬出的消散不掉的牙印,“你不爱我?”

“路莹,翻脸不认人是吧,”陈越鸣气的眼睛都是红的,“你心够狠,好个他妈的同情。断舍离断到我身上?不想要安稳,索性把人一脚踹了?”

陈越鸣一句话,说到路莹心坎里。她的行为混乱失序,却被陈越鸣总结出了逻辑。

人为了习惯可以做出难以理解的事,哪怕她有多么惧怕动荡,在动荡消失的时候竟然也会不择手段去挽留。

“你不是问我们什么关系吗?”陈越鸣的手从路莹颈侧拿开,路莹忽然觉得好冷,“我也想问问你,觉得我们是什么关系。”

路莹:“我……”

陈越鸣:“那时候我说咱们试试,我把你看做女朋友,你对我呢?”

陈越鸣:“你去录综艺、和品牌见面,这些都是工作,我不说什么,有点情绪也早消化了,可你回来以后哪怕有一瞬间想过给我个消息吗?我还要看到你发布视频的ip才知道你人在北京,这几天你想过有人会担心你吗?”

这几天……

这几天路莹连自己都快找不着了,可她也说不出什么辩解的话,毕竟她真的把陈越鸣忘得很彻底。

陈越鸣:“我知道我对感情的态度可能太传统,我也知道拿前任说事很卑鄙……但是路莹——”

他脑海里循环播放唐朝的那句“爱人距我一万公里”,吵到想把脑子摘掉投个篮扔出去。

陈越鸣:“我、和唐朝,和你以前喜欢过的那些人……到底有什么区别?你把我当艳遇、露水情缘、还是……片场夫妻?”

陈越鸣把给太白的粮和饮水机整理好,在手机软件上打了专车。

路莹看着他在自己面前穿好外套帽子和口罩,几乎要融进黑夜里。

每个人都有自己处理问题的方式,她习惯于回避,而最喜欢直接的陈越鸣也在磨砺中学会了迂回。他的许多情绪只是没有被自己发现而已,路莹却因为这种忽视理解出了感情上的偏差,路莹很后悔。

路莹问真的不在这睡吗,我可以……睡沙发。

陈越鸣笑了,终于还是伸手揉了一下她的头发。

他从兜里摸出一个项链盒子交给路莹,“早就想送给你了,一直没找到合适的机会,今天吵了一架,给你赔礼,别放在心上。好好休息,明天还要长途。”

路莹呆呆的捏着盒子,呆呆招手,说注意安全。

他离开后很久,路莹打开盒盖,纤细的素色Y字链被钻石点缀,熠熠生辉,就像在她名字上镶嵌星光。

他说爱,路莹只想躲,她怕沉重。

但她知道陈越鸣,他少年心性的底色从未变过。她知道不论陈越鸣选了多么迂曲的一条路,最终他都会站在自己面前,四目相对,无处可躲。

“你爱我,路莹,”他会说,“你认不认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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