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制戏服的放量很大，路莹靠在栏杆旁边补妆，眼光落在不远处正在整理戏服的陈越鸣身上。
远看起来，他身形很是挺拔，颇有些文人傲骨的味道。大袖之下，他甚至被衬得有点瘦弱，丝毫不见前两天那种魁梧的杀手形象。
“莹姐！”
身后有人喊，路莹一回头，邢杭跑过来。
“你怎么今天就过来了？”路莹满眼惊喜。
邢杭来客串一个皇天贵胄的太子，戏份不多，是剧情后阶段才出现的角色了。
邢杭：“来拍个定妆照，然后找莹姐你吃个饭嘛，沈老师那边巡演呢过不来，让我帮忙表达一下感谢。”
“啊……”路莹摆摆手，“这有什么可感谢的，我只是和导演推荐了一下，而且沈老师不是刚好撞档期了吗，我也没干成啥。”
关于男二号的人选，路莹向尹一孟推荐了沈知畅。沈知畅虽然作品很少，但尹一孟看过他在《古州回廊》里的表现，觉得的确有男二的气质。联络之后才知道他正在舞剧的巡演中，于是就马上再找了合作过的演员进组。
“没有莹姐说话我哪能来尹导的剧组啊？”邢杭乐呵呵道，“我去年演了一整年现偶，每天睁开眼就是霸道总裁爱上我，我都快演吐了！正好我经纪人还愁找个什么机会拓宽一下戏路，结果可倒好，我莹姐一个电话给我弄横店来了。”
路莹笑笑，“我哪有那么大本事，尹导相中你比较重要。”
邢杭：“还真别说，莹姐，我试戏的时候尹导笑的挺开心的，她说以后要是还有这种富贵闲人的角色肯定第一个找我——你看，莹姐，真不怪我天天被拉去演霸道总裁，我就是这个气质。”
路莹憋笑连连点头。
邢杭：“我经纪人还想给我接点现实题材乡土戏呢，我回去可赶紧给她叫停吧，这要是演出‘何不食肉糜’那股味儿了，我不得被观众的吐沫星子骂死。”
路莹：“你倒挺有自知之明的。”
邢杭：“我老本行还是做|爱豆嘛，了解粉丝想看什么是基本功——对了莹姐，你知道嘛，我师弟徐季白，他自从跟你演过《断界山》之后已经成‘露营地’了，天天和他成员各种按头安利你的剧。”
“……这么强的？”路莹惊讶。
“他安利太成功了，导致我们公司大屏现在开十次有八次放的都是你的剧，”邢杭感叹道，“这人真的是命好，我都和莹姐你认识这么长时间了都没能演过你男主角，徐季白这个小屁孩……”
路莹笑笑，“当时情况特殊嘛，小白没嫌弃跟我演戏，我也很感谢他啦。”
邢杭皱眉，“那回我和沈知畅本来都要发微博的，结果我被经纪人制裁了。沈知畅更过分，原本和我统一战线的，接了你一个电话就叛变革命了！”
路莹：“这事不是你们说几句话就能扭转的，当时一滩浑水，你俩入场只会把自己拉下水，况且和那些人纠缠没必要啦，反正现在都已经过去了。”
邢杭叹了口气，“身在风暴里的时候天地都是暗的，哪能有莹姐你现在的心态？莹姐你历尽千帆，还是太强了——不说这些不开心的事，POCKET三巡明年要启动，我听徐季白说他邀请你去演出来着？”
路莹点头，“档期不清楚，现在还定不下来，不过我答应小白有时间的话一定优先给他们安排。”
邢杭噘嘴，“你还真答应这小子……那我们团演唱会你来不来？”
路莹：“你们团都多少年没回归了？这几年大家不是各自SOLO、演戏去了吗？你们要有合体舞台了？”
邢杭震惊，“你还真知道我们团啊莹姐！”
路莹微微一笑——我内娱美帝姐维多利压力大岂是虚名？你们团五个人两两组合，有十几对cp好吗！！！
路莹：“怎么会不知道？RAPSTAR么，简称叫RS，一般都管你们叫热搜团，团粉叫热搜姐，但是我实话实说你们团的歌RAP都太多了，我去看演唱会没问题，上台我可不行啊。”
邢杭：“。”
还真的是了解得很彻底啊……
他想起来路莹嗑自家队长和忙内的事来了。这样的人可能连他们RS内部有什么黑料都一清二楚吧！！！
邢杭：“那行，先说好了，我们回归演唱会，你必须得来喔。”
路莹狠狠点头。
另一边，陈越鸣已经整理好了妆造，正对着路莹的方向发呆。
他手上握着剧本，一点没看进去，眉心微微皱起……
“就是这种感觉。”
背后突然有人说话，陈越鸣被吓了一跳，回头才看到尹一孟背着手笑眯眯地看着他和路莹。
“尹导，”陈越鸣放下剧本打招呼。
“就是刚才那种感觉，”尹导抱起胳膊笑道，“我们宋朝篇的风味就是这样，窈娘是全汴京城最红的歌女，郑郎只是个要靠她生活的词人。她把你的词唱一遍，你就能一夜之内被举国追捧，她若弃了你，你也就从此销声匿迹，再也没有出头的可能——可最关键的问题是，你不但依靠她，你还深爱她。”
“独一无二才是爱，”尹一孟的声音幽幽的响在他耳边，“她与你讲高山流水，可你看到别人懂她的琴，你该是什么心情？”
陈越鸣的眼光有片刻怔忪。
这个瞬间里他不是陈越鸣，而是故事里的人。
他缓了缓神看向尹一孟，“我终于知道当年您找路莹拍的一个小的公益短片为什么能火得那么出圈了。”
尹一孟看着他，做了个倾听的表情。
陈越鸣：“您和路莹的创作方式本质上都一样——沉浸式，把自己逼到绝路上，不留一点余地。”
尹一孟笑着点点头，“路莹说她每部戏都重活一次，但我每部戏都重活很多次，我想把我喜欢的角色带到现实中来，就要先去他们所在的世界里。其实这样并不好，就像帆船航海，总要有一个锚点，不然就容易迷失在没有方向的大洋里。”
以前的尹一孟在创作时眼中绝不会有这样的迷茫之感，只是陈越鸣不能看出来，她自己的锚点已经丢了。
尹一孟：“路莹是个很好的小姑娘，我能看出你对她有意思。你们个性也很相配，如果有你在身边，路莹应该会过的更踏实一点。”
陈越鸣刚要开口感谢祝福，就听尹一孟继续道，“但是你们俩不许把现实里的感情给我带到创作里来！你俩发展成什么样我不管，在戏里该不熟的时候不熟，该吵架的时候吵架，该暧昧的时候暧昧——不过一会儿那场吻戏，倒是可以参考下现实的经验哈。”
陈越鸣：“……”
尹一孟说完就走，她还是那么干脆利落。
“导儿和你聊啥了？”路莹那边火热地聊完，这会儿已经走回来了。
“讲讲戏，”陈越鸣摸了下鼻子。
路莹今天戴了很高的发冠，流苏垂下在她面颊旁一荡一荡的，随着她一点点动作都会颤动。陈越鸣觉得这东西设计的肯定别有用心，又或者是自己实在心怀不轨……不然怎么会像是在自己心上颤动一样？
更别提刚才路莹和邢杭聊天的时候时不时笑几声——她笑得好开心啊，那么明媚的样子，路莹和自己在一起的时候有这么开心过吗？
路莹伸手在陈越鸣眼前晃了晃，“你昨晚没休息好？”
陈越鸣一手捂了下眼睛，“没事。”
他可能是被尹一孟刚才那几句话给带跑了。不然怎么心里满是酸涩的……嫉妒？
邢杭的戏份一共就够拍一天！陈越鸣内心怒喊，你是疯了吗陈越鸣你在醋些什么啊！
旋即又想到自己可能已经在更早的时间就疯了，不然怎么会在片场刚刚看到邢杭就马上转头去查通告表看他要呆多久……
他清清嗓子问：“你之前不是给尹导推荐沈知畅做男二吗？怎么来的是邢杭？”
路莹眨眨眼，“你知道‘知邢合一’吗？”
陈越鸣皱眉，“榴莲视频庆典你上热搜那次？”
路莹扶额，“倒也不必记得这么清楚……但你要知道我们cp粉一生最爱的就是配平，沈老师有的我们小邢也必须有！”
何刘在背后偷听，闻言噗嗤一声笑出来，赶紧溜了。
陈越鸣失笑，“你这都什么歪理。”
路莹也没继续开玩笑，“好啦，是尹导问我有没有认识年轻点的小演员来给咱客串个太子，我一下就想到他啦。”
“今天是咱们第一场吻戏哦，两位打起精神！”尹一孟从远处喊了一句，两人都瞬间站直了些。
回首只见尹一孟拿着朵浅粉的芍药回来交给路莹，“这场戏动线非常之简单，你在栏杆那里浇花，然后一抬头，看到我们小陈人比花娇。”
路莹笑了，抬眼看陈越鸣，行，人比花娇。
“然后，”尹一孟走了两步，复现路程，“你为美色所迷惑，盯着人家就走过来了。”
她说着走到路莹身后，握起路莹的手腕，“这个时候小陈低头看书正认真呢，你也没问人家一声，就把花插在他耳边了。”
路莹手里的花真的插在陈越鸣鬓边。
他一抬头，路莹的手没由来地一颤，手指没有及时收回去，小指尖擦过陈越鸣的面颊，两人眼中俱闪过一瞬惊慌。
“小陈呢，刚才看过小路和别人谈笑甚欢，心里上来的醋劲儿压回去了，看点圣人理学宽慰自己，”尹一孟说着拽了一下，陈越鸣就站起来，一下子路莹眼前的光影变换，自己站在了陈越鸣身影之中。
“快速但不是凶狠的，你扶上我们小路的脸，”尹一孟继续说，“我要一点点宣誓主权的意思——虽然全汴京城都喜欢咱们窈娘，但是她的男人只能是我一个。”
陈越鸣一手托上路莹的下颌，只需轻微的一点点力气，路莹就顺从地扬起头，眼神缓慢地上移，从心胸、到咽喉，一一从他的命门划过，一直到落在他的眼睛里。
“到这个时候，记得，你们俩已经维持了很多年情人关系了，是老夫老妻的状态了，”尹导道，“所以小陈低头就要吻——”
陈越鸣缓缓靠近，他的呼吸声清晰可闻，陈越鸣耳边却只能听到自己心跳的隆隆声，不自主的靠近，只想要将距离缩短，无限趋近于零……
“但，我们郑郎是文人，他的内心被理学束缚，有一套自我约束的体系，虽然很爱，但是这是站在外面，远处还有人，他不能在这亲吻窈娘，这对窈娘不尊重。”
陈越鸣的靠近戛然而止，路莹甚至能感觉到他眼睫煽出的风来。
“但窈娘不在乎这些，她是挣脱出世俗礼法之外的人，她只追求自己的真心。”
话音未落，陈越鸣只觉得领子被拽了一下，下一秒唇上被温暖的触感所覆盖，路莹身上的气息，充斥他的鼻息。
尹一孟打了个响指，完美覆盖了双唇分离时微不可查的那一点点响动。
尹一孟：“就是这个意思，咱们开机。”
路莹没有抬头，转身走快步回了栏杆处。
陈越鸣却在原地多站了一会儿，他根本抑制不住狂乱的心跳。
——这是在走戏。
所有人都知道。
刚才吻上他的，不是戏中人。
隔日。
【思路打开超话】
@思路打开何时猛火爆炒：没什么可说的，各位自己看吧。//转发@内娱摄影第一人王二：《独山中记事》路透吻戏花絮，都说这一对很好嗑[视频]。
@思路打开何时四搭：我是瞎了吗我好像看到我爸妈接吻了。
@瑞幸蜜雪何时官宣恋情：不懂就问，走戏的时候要真的亲亲吗？你们城里人都这样的吗？
@青青露营地我最狂：莹姐太狂了，直接拉过来就亲吗？
@内娱无现担：看路大厨炒了挺多年饭了，还没见过这么香的，路莹是去新东方又进修了吗？
@请把思路打开一点：楼上怎么天天在我们超话里搅混水？超话是cpf的地方，不嗑就滚，爱吃谁家吃谁家去。
@内娱无现担：[该评论已删除]
@再买泡泡玛特我就是狗：没必要这么卖吧，看王二这视角都在八百米开外了，真要麦直接放官摄花絮不就行了。
@v我50带你露营：我说最锤的难道不是莹姐马上跑开的反应吗？尹一孟还没走呢，明显还没开拍，她这是害羞了啊啊啊啊啊——有谁见过莹姐害羞吗？
@今天一起露营吗（见过路莹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