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慧雯拄起额头继续道，“现在看来，这件事爆出来只是时间问题，不光是浪途，相关的娱乐公司恐怕都会受到波及。”
“贺总那边……”王超然问了一句。
蒋慧雯看了他一眼。
贺眠早在从影之前就是浪途的练习生出身，传闻和浪途解约的时候还闹出过不愉快。虽然现在贺眠已经今非昔比，但难保不会再被拉出来说事。而且也许是因为这层缘故，这些年揽星签约过几个从浪途解约的练习生，他们借着揽星的资源成团出道，发展不算大火但都还不错。
“刚才开会的意思是，揽星在这件事上最好还是保持低调，”蒋慧雯说，“不过也不用太害怕，贺总交代过，不论发生什么，揽星都会维护自己艺人。”
话虽这么说，可谁不清楚，公司再如何说话，艺人的风评一旦受损，没那么容易扭转回来。别的不说，就看路莹在揽星呆了这么多年，被喷的时候不是一次也没躲过吗？一年两次感情新闻，就折腾得她几乎丧失了全部的工作机会。
蒋慧雯对王超然说：“今年选择工作要谨慎一点，把控风险的事你也懂。再加上小陈现在还养伤，咱们现在就保证平平安安的。”
“没问题，”王超然点头，“小陈这我肯定尽全力。”
“蒋总。”
蒋慧雯起身时，陈越鸣叫住她。
蒋慧雯：“还有什么事。”
陈越鸣：“都是我当年……给您添麻烦了。”
麻烦没显现在当时，谁能想到却在后面发力。
“什么事都没有呢，别想这些有的没的，”蒋慧雯跟他一摆手，踩着高跟鞋哒哒哒地走了。
蒋慧雯离开，王超然也收起了电脑。
“蒋总刚才说的联络学员的事，我觉得咱们再想想，毕竟这种事如果留下痕迹被有心之人做了文章也不好，”他说。
陈越鸣想了想，确实是这个道理。
“但是超然哥，我跟你说个坏消息，”何刘凑上来，“我哥讲课那会儿老有魅力了，几乎所有学员都咔咔拍照录像，几百人里我就没见过谁没拍过的。而且我听说后来我哥的课还被传到网盘里代代相传了。”
陈越鸣无语，王超然笑了下，他看着陈越鸣点头道，“能理解。”
王超然：“我的意见是先不要着急，你这两天回想下自己比较印象深刻的学生名单发我，我那边也会收集资料，别的事情你不用管，我会想办法。”
陈越鸣点头。
王超然：“这件事虽然需要提早准备，但我们不能着急。说到底是我们没有错处——小陈还有何刘，你们就养好伤然后做好手头的事，也不用和外面不熟悉的人聊太多这方面的事。”
何刘连声道明白。这时候他们如果自己先慌了，才是给人露把柄。
“至于工作上，你这个小综艺正常继续进行，后面有来接触的资源，我们再过两遍然后再和你商量，”王超然说话还是很有分量的，一番安排后，陈越鸣觉得心定了不少。
再想想从他受伤之后，王超然在给他的安排工作上就采取了谨慎的态度，并不着急定下剧约。不论是出于他自己方面接受到的信息，还是真的尊重陈越鸣的想法，这都给他们应对事件留出了余地。
陈越鸣不由得有些佩服他。他早些年在做事上吃过亏，现在长进一些，遇事却也依然喜欢直给。现在王超然的这份淡定和稳重，大有他可学的地方。
“麻烦你了超然哥，”陈越鸣道。
王超然只是笑笑，“这不就是我的工作吗？有什么可谢的——你没埋怨我停掉工作耽误你的收入，我才要谢谢呢。”
……
导演喊了杀青，转头就见小白眼泪滋出来。
路莹真是没绷住，虽然合作这么久了确实有点不舍，但……小白他哭的也太好笑了！
许季白的队友举着手机就冲过来，小白忙着躲镜头，踩着衣摆摔了个大马趴，又哭又笑表情极其精彩，身边哈哈哈笑成一片。
“莹姐请大家喝奶茶！”副导演在远处喊了一嗓子，“祝咱们断界山杀青大吉！谢谢莹姐！”
很快周遭响起一片此起彼伏的“谢谢莹姐！”
路莹先跟大家挥手致意，转头赶拉了曲萌萌，“我不是昨天才请了咖啡吗？今儿什么情况，我什么时候这么有钱了？”
萌萌四下看了一圈，悄悄把手机屏幕展示给路莹。
揽星传媒-陈敬思：［美团外卖-订单详情］
揽星传媒-陈敬思：恭喜你们杀青，替路莹请奶茶，留了曲老师您的电话，辛苦一会儿接一下。
“我哩个娘啊……”路莹念出声来。
萌萌：“姐，有句老话说的好。”
路莹：“？”
萌萌：“钱在哪，心在哪。”
路莹：“。”
萌萌：“这比你以前喜欢那些强多了，你俩赶紧成了得了。”
“莹姐去拍照啦！”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句。
“哎！”路莹连忙应了，拉着萌萌往那边走。
“珊姐刚才给我打电话了，”萌萌路上说了一句，“我正找人搬奶茶呢没看见，你说我用不用给她回个？”
“一会儿回吧，莹姐最近挺忙的，别是有啥大事……”
话音没落，就看见去往拍照场地的路上被划好了区域，无数举着路莹手幅和灯牌的人叫起来。
“啊——我的妈呀！”路莹也喊了一声，她连忙上前，“什么情况？”
前排几个老粉都已经是脸熟的朋友了，看到路莹过来七嘴八舌喊起来。
“莹姐杀青快乐！”
“莹姐又美啦——”
“莹姐看我看我！”
“大家好大家好，我怎么一点消息都没有！你们怎么过来的！”路莹跑着和粉丝挥手。
“几个站子组织了一下，刚才珊姐来给我们安排的，她这会好像和导演说话去了。”
有人回答她。
“辛苦你们……”路莹有些哽咽了，她一年来苦于舆论，许久没见到过这种场景……
“莹姐看这边！”组里的摄像竟然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粉丝里，扛着机器大喊了一句。
“露营地里路莹火，断界大爆相信我！”
粉丝们异口同声地喊出来，路莹当场就觉得自己哭的肯定跟刚才徐季白一个样了。
“感谢。”
路莹鞠躬，“真的谢谢大家赶过来，谢谢！”
“莹姐先去拍照！”摄影指了指前面。
路莹起身回应，“大家，我们先去拍个杀青照，我一会儿回来哦——别走啊先别走，一会儿去吃饭去。”
“你放心吧珊姐都安排好的，”前排粉丝喊了一句，“赶紧拍照区吧要么人家骂你耍大牌，我们还得给你反黑！”
人群里笑成一片，路莹把萌萌留下，自己摆手去拍照了。
“断界大爆！”到了拍照场地，小白学着刚才粉丝应援的声音喊了一嗓子，大家都笑着给路莹问好。
导演站在最中间，路莹和小白站两边。
“三、二、一——”
“断界山逸闻大爆！！！”
类似这样的话路莹喊过无数次，美好的祝愿都是真心的，但真正能走到人前的作品少之又少。最常见的不过是随着时间流逝，囤积在互联网的某个角落里，再也不被提起。今天在这里恣意欢笑的人，一年后、五年后、十年后，又会不会想到今天，又会用怎样的身份回首往日？
徐季白叫住路莹拍合照，路莹很认真的和他拍了好几张。和她对视的时候路莹脑海中不自觉回想起剧本中那些刻骨铭心的桥段，可她竟然能清晰地分辨出，眼前的徐季白并不是故事里身世凄惨的少年人。小白的情绪还很不稳定，看起来总一副要落泪的样子，路莹帮他递了几张纸，惊觉自己原来也有能够这么快跳出角色、回到现实世界里去看没有出戏的人的一天。
“莹姐你太强了，”小白最后拉着她的手说，“我一定会好好磨练演技，争取早日有机会和你再合作的。”
路莹笑了笑，恍然发现时间过得这么快，自己从什么时候开始，也从需要被提携的后辈，变成可以给他人支撑和力量的前人了？
“我等着你，”路莹说，“希望到那一天，我们再合作的时候，小白你依然像现在一样，真诚、勇敢、对表演充满热情。”
“我会的，”他重重点头。
路莹：“我也感谢你，小白，你们给我的生活带来很多活力，在我几个月前面对糟心事的时候，都那么努力的帮助我，让我也重新燃起很多对自己事业的追求，再次谢谢你们。”
小白退后一步，抱着杀青的花束给路莹鞠了一躬。
这一幕被代拍捕捉到，即刻就被评为“白路为霜”震站神图。
当晚江珊组织请粉丝吃了饭，路莹去问候了一圈后被拉回剧组杀青宴。
隔天一起搭早班机回北京，路莹还因为晚上喝的多了点，有些犯晕。
忙碌了一番刚刚坐到座位上，就接了孔一泓的电话。
“你咋了，”路莹秒接，“出啥事了？”
“没事姐，我没事，”孔一泓连忙说。
路莹松了口气，“没事你打什么电话，我今天回北京正赶飞机呢，等我到了你出来跟我吃饭吧？”
“行，”孔一泓应下，“那个，姐，我就是早上刚跟我妈确认过，今天……是最后一个还款日了。”
他这话一说，路莹沉默下来，点开自己的手机银行，发现果然已经在零点转出了最后一笔还款。最近几天一直在赶杀青的戏份，她过的不计日期，竟然能把今天也忘了。
说来也奇怪，原本应该是多期盼的一个日子，就这么过去了，自己除了听到的时候有一瞬激动，现在竟然也平复下来了。
孔一泓：“见面聊吧，姐，你先赶飞机。”
路莹的反应有点慢，说了个啊字，那边小孩就干脆地把电话挂了。
她慢悠悠地把手机拿下来，江珊觉得看起来奇怪，身子倾过来看了她一眼，“怎么了？”
路莹没应，低头打开通话界面。
江珊低头看表，“要起飞了你有啥急事？落地打呗。”
路莹按了拨通，“就说两句话。”
面前电视里已经在播放安全事项，路莹的电话很快接通。
“路莹？”陈越鸣的声音传来，听起来他好像在跑步。
“我没什么事……”路莹咬了下嘴唇。
陈越鸣：“嗯。”
陈越鸣：“心情不错？”
路莹心里一动，这怎么听出来的？
路莹：“就是因为今天……特别值得高兴，想和你分享一下。”
那边陈越鸣笑了一声，“好。”
“女士，这边飞机就要起飞了，麻烦您把手机调整到飞行模式？”
路莹一转头对上空姐温和的笑脸，瞬间红温。
陈越鸣显然也听到了，路莹听到他的笑声——虽然人在千里之外，但他的声音带着呼吸声，好像就在自己耳边。
她觉得自己的脸更热了。
陈越鸣：“去吧，回北京聊。”
“嗯。”
路莹慌乱中挂断了电话，抱歉地和空姐笑笑，转头就看江珊和曲萌萌俩人一脸“我都懂”的眼神看着自己。
路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