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是专门泡汤池的地方，但是准备的食物却格外的精致，每一道菜肴都如同艺术品一般，色香味俱全。

属于好看又好吃的那一种，让人不忍下箸。

姮元并没有拒绝，随意找了位置坐下开始用餐，姿态优雅而从容。

只是对面坐着的月星楼一直埋着头吃着眼前的食物，仿佛要将自己整个人都埋进碗里去，不敢抬头看她一眼。

一直到他面前出现了一个长得格外小巧的糕点。

糕点是淡粉色的，形状像是一朵盛开的桃花，很是精致，散发着甜腻的气息，让人闻之便食指大动。

月星楼这才抬头，看着姮元面色柔和，目光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宠溺，忍不住又红了脸。

他白皙的脸颊上泛起两抹红晕，像是桃花瓣上沾染了露珠，娇艳欲滴。

“谢谢。”他小声地道了声谢，声音软糯，像是撒娇一般。

然后小心翼翼地将糕点塞到嘴里，生怕弄坏了这精致的艺术品。

糕点却是如同看到的那样，味道格外的好，入口即化，甜而不腻，带着淡淡的花香，让人回味无穷。

手指忽然出现，带着一丝不容抗拒的温柔，按上月星楼的唇。

月星楼猛然抬头，一双水蒙蒙的眼睛里全部都是疑惑，像是受惊的小鹿一般，清澈的眼眸中倒映着姮元的身影。

对面的人眉眼很认真，只是轻轻地用手指拭去了他唇上残留的糕点，动作轻柔，仿佛对待一件珍宝。

又将染了糕点的手指，放在自己唇中咬了一口，舌尖轻轻舔舐着指尖，眼神深邃，带着一丝莫名的意味。

那种自然又暧昧的模样，让月星楼整个脚趾头都蜷缩了起来，他感觉自己的心跳都漏了一拍，一股热流从脚底直冲头顶，让他整个人都像是被煮熟了一般，浑身发烫，连耳根都红透了。

他紧张地握紧了拳头，指甲深深地陷进掌心，却丝毫感觉不到疼痛。

他不知道该如何回应，只能呆呆地看着姮元，眼神中充满了无措和羞涩。

忽然他端起旁边放着的一个酒杯，这个是汤池店里赠送的酒水。

也是淡粉色的，月星楼轻轻抿了一口，尝着有点甜甜的味道，是果酒，味道不像其他的酒那么浓烈，反而有一种淡淡的清香，像是山间清晨带着露水的花瓣，清新而诱人。

一口酒下肚之后，月星楼猛然抬头，一双眼睛像是燃着熊熊烈火，紧紧的盯着姮元，眸子里闪烁着不屈的光芒，像是要把姮元整个人都烧穿。

“姮元大人现在是什么意思？是觉得我好玩吗？还是认真地看待这段感情？”

他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却又无比坚定，像是孤注一掷的赌徒，将所有的筹码都压在了这一句话上。

月星楼不是笨蛋，相反他很聪明。

虽然有时候迷迷糊糊的，但是不代表他的智商是低的。

不然他也不会从一个小镇考上最高学府又能顺利毕业，留在大城市工作。

他从小镇一路披荆斩棘，靠的就是自己的聪明才智和不懈努力。

这是他平生第一次喜欢人，所以很多事情不知道如何做，可是他也知道，一段感情的开始，就糊里糊涂，那这段感情很大可能性在最后也是糊里糊涂。

他像是一只初次涉足情场的雏鸟，小心翼翼地试探着，却又害怕受到伤害。

他第一次喜欢人，所以想尽自己的可能去让这份感情变得完整。

他不想自己的感情像是一场闹剧，开始得莫名其妙，结束得也莫名其妙。

不是糊里糊涂的和一个人暧昧。

他想要的是一份清晰明了的感情，而不是一段不清不楚的关系。

他眼睛很亮，眼里都是认真，甚至能看到眼中那固执的执拗。

像是夜空中最亮的星，闪烁着不容忽视的光芒。

带着一腔热情，带着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气势。

他像是要把自己所有的情感都倾注在这一刻，不留一丝余地。

像是有那种不得到正确的答案就绝不罢休的模样。

他的眼神坚定而执着，像是要把姮元的心思看穿。

他知道两个人之间的差距很大，他也知道姮元在整个月灵阁的地位非比寻常。

一个是高高在上的神君，一个是刚刚穿越而来的普通人，他们之间的差距就像是云泥之别。

可是感情这个东西从来不会是因为对方的身份而有所改变。

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没有那么多理由和借口。

如果来得及，如果姮元对他并不是抱着和他同样的心情，只是觉得无聊打发时间，那他可以退到最安全的距离。

他宁愿自己一个人孤独终老，也不愿意成为别人消遣的玩物。

虽然他不知道他上辈子到底是出了什么样的事情才导致到了这个世界，但是想也知道，他肯定没有办法回去。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来到这里，也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回去，但他知道，自己不能在这里沉沦。

可是就算没有办法回去，他也无法成为一个玩意儿一样的东西。

他有自己的尊严和骄傲，不允许自己成为别人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小东西。

仅仅为了生存。

他早就习惯了一个人，一个人上学，一个人工作，一个人解决所有的事情。

他的人生一直都是孤独的，但他并不害怕孤独，他害怕的是失去自我。

所以必须要在一切还没有完全开始的时候，如果得不到相同的馈赠，那就及时止损。

他不想让自己越陷越深，最后无法自拔。

姮元手指动了动，看着对面那个看似很镇定，实际上身体一直微微有些颤抖的兔子。

他能感受到月星楼的紧张和不安，也能感受到他那颗想要靠近却又害怕受伤的心。

轻笑了一声，那笑声低沉而富有磁性，像是带着某种魔力，让人忍不住沉醉其中，“你这只兔子，胆子倒是很大。”

他微微起身半弯腰着身体，修长的食指轻轻抬起月星楼的下巴，迫使他抬起头来。

拇指在他唇瓣上来回摩挲，让他淡粉色的唇瓣变得格外红润，像是熟透了的水蜜桃，散发着诱人的光泽，“小东西，如果我说不，你会怎么样？”

月星楼下意识地咬住唇，心底止不住地往下沉，像是有一块巨石压在了他的心上，让他喘不过气来。

只是脸上却带着格外的倔强，那是一种不屈不挠的倔强，像是风雨中摇曳的花朵，虽然柔弱，却始终不肯低头。

“我会离开，如果姮元大人只是对我逗着玩，把我当个玩意儿一样，那我宁愿离开。”他的声音很轻，却很坚定，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一样，带着一丝决绝。

“你觉得你跑得掉吗？”姮元几乎要被他逗笑，想从一个神君手中逃跑，他还是第一次听到如此好玩的事情。

他的笑容里带着一丝玩味，一丝戏谑，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宠溺。

“总有一天会跑掉的，如果姮元大人对我只是玩玩而已，迟早有一天会厌倦，等你厌倦我的时候，我肯定会跑掉。”月星楼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确定，但更多的却是坚定。

他知道自己现在无法逃脱，但他相信，总有一天，他可以找到机会离开。

其实说白了，月星楼也并不相信感情。

他见过了太多的分分合合，也见过了太多的虚情假意，他不相信这个世界上会有真正的爱情。

若真的有纯洁而美好的感情，怎么会发生在他身上？他自嘲地笑了笑，觉得自己有些可笑，竟然会去相信一个神君的感情。

他的父母就是因为感情不和而分开，生下来的他在最开始的时候属于爱的结晶，可是到了两人两看两生厌的时候就是彼此的累赘。

他们的婚姻就像是一场闹剧，开始得轰轰烈烈，结束得也悄无声息。

他们都觉得他很讨厌，不想沾手，不想要他的抚养权，最后只能丢给爷爷奶奶。

他们都觉得他是一个负担，一个累赘，一个他们想要摆脱却又无法摆脱的存在。

他跟着爷爷奶奶长大，虽然并没有真正的长歪，可不可否认的是，对于感情其实他很胆小。

他就像是一只受惊的兔子，小心翼翼地守护着自己的心，不敢轻易地交付出去。

胆小到他不愿意用自己的这颗心做赌注，因为他赌不起。

他害怕受伤，害怕失去，害怕再一次被抛弃。

什么感情才是轰轰烈烈天长地久？这种感情他没有见到过。

他从来没有见过真正的爱情，他不知道真正的爱情是什么样子的。

他只知道再怎么轰轰烈烈的感情，回归平淡的时候会变成最简单的油盐酱醋，成为磨灭生活的希望。

他见过太多的夫妻，从一开始的甜蜜恩爱，到后来的争吵不休，最后分道扬镳。

可饶是这样，他也不愿意沦为一个玩物。

他有自己的尊严和骄傲，不允许自己成为别人的玩物。

神可能高高在上，对于其他的人根本不放在眼中。

在神的眼中，人类可能就像是蝼蚁一样，微不足道。

可他不能让自己也这样。

他不能让自己变得卑微，不能让自己失去自我。

说他倔强也好，说他不识抬举也好，面对神君，他无力反抗。

他知道自己无法与神君抗衡，但他仍然不愿意放弃自己的原则。

可仍旧不肯死心。

他的眼神里充满了不甘和倔强，像是一团永不熄灭的火焰，在空气中燃烧着。

“你可真是……”姮元叹息一声，薄唇落下，后面所有的话都没入口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