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我的意思是,这个八千可以这样增设,补营三千,侯补营五千人,第一、这五千人不设在京内,可以驻扎在京外,就说作为递补之用,第二、只要侯补营能够设起来,递补再增递补,这批人就能流动起来,且完完全全就是我们手上的人,即便五万禁军他胡卿言手里有两万,我们悄默声的就又增了五千,而且这五千还不在陛下眼皮子底下。”——
追叠而来的交谈声像两匹快马,把她的意识迅速地拉动起来,灌入耳的两个声音,一个语速极快、听起来敏捷、干练、思维清晰,另一个声音极为熟悉,言子邑朦胧间睁开眼睛,一本书合在脸上,鼻尖掐在书缝中间透气。仰头从长窗里头看到暖光映照在透进来的竹叶子上,外头是浸着润的靛蓝。
——“唉,唉,唉,你说什么呢?还没到这一步!”——
——“秦司卫,要是校事处最近没什么要紧事,麻烦您得空多读些书,尤其是读史,对了,《春秋》也行。可以学学邢昭,他出门在外行军打仗皆是手不释卷。”——
……又是一个需要读书的……
——“我是说王爷刚刚大婚,你就在这里步步紧逼……”——
——“不是我们步步紧逼,昨日大婚你没发现么?胡卿言现在是追着王爷不放。”——
咚!她猛地听见指节敲击桌子的声音:“再耽搁下去一切都晚了!”
桌子敲得她从竹椅上一震!
“什么人?!”
哎呦!
言子邑赶忙翻起身来,从屏风后头走出去,外头天刚擦黑,这里头亮了几盏烛炬,堪堪将大家照了个明白。
靳则聿手持一本折子立在那张长桌边上,说话的两个人,像瞬间定格了一样,秦霈忠抬起的一只手指着另一个人,那个人的手握成拳,还维持着敲桌角的姿态。她遇到了一双眼睛,嵌在凹陷的眼眶里,整个人瘦骨如柴,官袍穿在他身上显得很宽大,那双眼睛盯着她,秃鹰一般敏锐,尖锐的眼神的落在她身上,就如同她是一个活靶子,被人用狠劲瞄准了。
秦管事从外头快步而来,面带焦慌,看了看言子邑,又对着靳则聿行礼:“王爷!”
靳则聿抬手示意,秦管事未再说下去。
秦霈忠对着她行礼,“属下见过王妃。”
又看了两眼身边的人,攘了一攘,皱着眉头道:“快!”
那人甩了袖子,先看了一眼靳则聿,似乎在观察什么,然后以掌击额,掌心覆在额头上,左右一顾,又垂着头点了两下,像是有什么话想说,最后极不情愿地行礼:“卑职见过王妃。”
言子邑看着靳则聿。
开口道:“王……”
靳则聿把手上拿着一本折子缓缓放在桌上,站在桌边抬起一只手,虚空一按,朗声带笑道:“是本王的不是了,倒是忘了你陪本王翻了两页书便有些倦了,在这里谈起公事来。”说罢五指朝下笼了笼,对着案桌前两人道:“这是王妃言氏。”又朝她道:“秦司卫你是熟识的,这位是城门指挥营的李指挥,虽说他们是我的属下,却长我许多,这些年承教于他们,获益良多,子邑你来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