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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郝婆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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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过多久,郝婆婆就抱着一个盒子走进屋里:“你们看,这个麻糬我都舍不得吃,都留给你们吃。”

郝婆婆把盒子放在桌上打开,露出里面的麻糬:“你们要是不吃啊也是丢掉,来快点吃快吃。”

她一边说着一边打开包装袋,把一块麻糬塞到时葵的嘴里。

时葵下意识地想要拒绝,但看着郝婆婆期待的眼神又咽下了拒绝的话,只能头皮发麻的被投喂了一嘴的麻糬。

麻糬是用糯米粉做的,味道甜的吓人又粘牙。时葵原本不喜欢这种味道,但在入口的一瞬间她突然记起来。

这好像是她小时候最喜欢的点心。

汪大东看着被麻糬撑成两颊鼓鼓像一只仓鼠的时葵刚憋不住笑,结果自己也被郝婆婆塞了一嘴。

“小时你也来吃。”

嗯,他也变仓鼠了。

汪大东只好一边嚼着口中的麻糬,一边拿起桌上剩余的麻糬递给郝婆婆吃。

时葵在这时拉住了汪大东的手,阻止了他的动作。

汪大东疑惑的看向时葵,时葵就像是被他蠢到了一样无奈的翻了个白眼,把他手里的麻糬接了过去,起身离开了房间。

“我的麻糬...”郝婆婆茫然看着时葵的背影:“囡囡你去哪啊?”

片刻后,时葵端着一个餐盘走了进来,她把餐盘放到桌上,倒了一杯水递给郝婆婆,然后拿起剪刀把麻糬剪成小块然后递给郝婆婆吃:“要把麻糬剪成小块才能吃,要不然噎到了怎么办。年纪这么大了都不知道注意一点。”

郝婆婆被训了一通脸上却没什么生气的神色:“啊啦我老了记性又不好不记得不是很正常,你在不就会替我注意。”

“...我又不是什么时候都在。”时葵垂眸低喃道。“就算我不在的时候,你也要照顾好自己啊。”

汪大东看着少女的侧脸有些出神,从这个角度他可以看见时葵虽然嘴上说着训人的话,但看向郝婆婆的眼神却透着温柔的底色。

自从见到郝婆婆之后,时葵的眼中似乎亮起了一点微光,不再是那死气沉沉无边无际的黑暗。

这是汪大东不曾见过的时葵,她似乎从泥潭中暂时挣扎了出来,露出被覆盖住的最本真的模样。

——

时间转到午后。

郝婆婆年纪大了,很多家务干起来力不从心,于是两个年轻人就趁着还有时间揽下了一大堆家务活。

时葵提着一大桶衣服被单走出来,她把衣服套在衣架上然后挂在放置在庭院中央的晾衣架上。

晾衣架的高度有些高,手边也没有晾衣杆。时葵得踮起脚尖才能把衣服挂在晾衣架上。

“好啦好啦,我来帮你吧。”一旁的汪大东看不下去她这么吃力的样子,他接过时葵手上的衣架,理所应当的替她做起了晾衣服的活。

但很明显,汪大东这种粗糙的死直男对于家务活这种东西一窍不通。

时葵有点无语的提醒他:“衣服要反过来晒,你这样晒衣服会掉色的。”

“哇,原来还有这一招哦。还蛮细心的嘛。”汪大东恍然大悟,把手里的衣服反过来晾,一边晾一边开始了独属于汪大东的碎碎念。

“说起来你对郝婆婆也真的蛮细心的,包括早上也是,我都没想到麻糬要分成小块吃。”

“因为之前有某个人吃麻糬差点被噎死。”时葵回答道。

汪大东从衣服中间探出头好奇道:“哇塞,谁那么衰啊。”

时葵瞥了他一眼:“你话很多,赶紧干活。”

汪大东撇撇嘴,只好退回去继续晾衣服。

两个人加起来晾衣服的速度很快,汪大东把最后一件衣服挂上去之后松了口气:“好啦,事情也做的差不多了。”

“我们也应该去赶船咯。”

时葵闻言却一怔,她扭头看向屋内沉默了半响:“......吃了人家的麻糬最起码也要在离开前跟她说一声再见吧。”

这句话不知道是在说服汪大东,还是在说服自己。

汪大东闻言点头赞同道:“说的也是,那我们先进去跟郝婆婆说声再见。”

说完汪大东就大步地迈进屋内,时葵看了眼汪大东的背影似乎暗自松了口气,也抬腿跟着走了进去。

但是刚走到门口的时候,汪大东忽然停住了脚步。时葵刚要开口问怎么了,就看到汪大东扭头竖起食指做了一个嘘的动作,然后指了指屋内。

时葵抬眸看去。

老人蜷缩在木质的躺椅上,神色安稳,她闭着眼睛微微的呼吸着,好像是在做着美梦。

郝婆婆睡着了。

时葵愣了愣,随即嘴角勾起自嘲的弧度,她走上前轻手轻脚地拿起放在沙发上的毛毯盖在了郝婆婆的身上,然后半蹲着凝视着郝婆婆的脸庞,似乎想要把对方的面容镌刻在脑里一样。

看起来这一次是没有办法说再见了。

片刻后,时葵站了起来,她抬眸看着她,一瞬间又回到了汪大东所熟悉的时葵。

那个将自己层层包裹起来,仿佛隔绝人世间所有一切的时葵。

“走吧。”她轻声道。

“该离开了。”

——

来的时候是个大晴天,离开的时候天却变得有些阴,两个人走在来时的小路上。

汪大东偏头看向身旁的时葵,时葵低头看着脚尖,一边走一边踢着路边的石子。

看起来心情很不好。

但汪大东知道,她在犹豫,她在彷徨。

自从来到孤山岛遇见郝婆婆之后,汪大东的心里就有很多的疑问,但是以往跟时葵相处的经验告诉他——只要是时葵不想说的事情,无论怎么样她都不会说。

忽然,一滴水落在汪大东的眉间,他抬起头,天空在此刻下起了淅淅沥沥的阵雨。

汪大东看向时葵,她依旧低垂着头,似乎外界的一切与她无关。

他的脑子在此刻似乎分裂成了两半,一半告诉他,不能在这里浪费时间,应该赶紧离开这里去蛤蜊岛找回到十年前的办法。

另一半属于直觉系的雷达在告诉他:

【如果这一次你离开,你将再也没有机会见到真正的时葵。】

时葵的手腕忽然被握住,她茫然的抬起头,正对上汪大东的视线。

被这突如其来的大雨弄得狼狈不已的少年人在看着她,他的眼睛亮的吓人,似乎看透了她一切的踌躇不决。

“走吧。”

少年人的天秤于无声中倾斜。

“你要去哪?”

他拉着她在雨中奔跑了起来,鞋子踩在地面上溅起水花,就像是一场盛大的逃亡,又像是奔赴着一场约定。

“我们去跟郝婆婆说一声再见。”

少年含笑的声音在雨中响起。

“噗通——噗通。”

是雨声吗?

还是她心跳的声音?

......

然后他们两个就错过了离开孤山岛的最后一班轮渡。

“阿拉你们在搞什么啊,现在什么年代了有什么事不能打电话,落雨还非得跑回来搞得身体那么湿待会生毛病!!”郝婆婆恨铁不成钢的把手上的干毛巾递给湿透了的两个人,然后一边碎碎念一边向外走去。

“我还要去帮你们拿棉被啦,要住下来也不早说。”

时葵心不在焉的擦着头发。

“你这样擦头发要擦到什么样才能干哦。”汪大东突然出声。

时葵看向他,眼神似乎有些茫然。

汪大东叹了口气,像个操心的老妈子一样把手上的毛巾盖在时葵的头上开始轻轻地擦拭起来。

时葵的头发很长,但发质很好,颜色又黑又亮,就像是丝绸一样。

汪大东对自己的头发可以粗暴的擦干就完事,但对着时葵的头发手脚却有些不知道该往哪放,于是只能小心翼翼轻手轻脚,就像是擦拭着一个艺术品一样。

正当汪大东即将触碰到时葵脸侧的头发的时候,她仿佛忽然惊醒一般,突然偏过头避开汪大东的手,声音有些冷硬:“我自己会擦。”

汪大东一怔,不知道为什么觉得有些失落:“哦..”

郝婆婆就在这时从门外走了进来,她手上抱着两套衣服:“你们赶紧去洗澡然后把衣服也给换了,再这样穿湿衣服会感冒的好不啦。这么大的人了还不知道照顾自己。”

“还好阿伦和阿美他们有剩下的衣服,要不然都不知道给你们穿什么。真奇怪,明明你们以前的东西我记得我都有好好收着,怎么找半天都找不到。”说完郝婆婆就把手上的衣服塞到他们手里,催着两个人去洗澡换衣服。

郝婆婆虽然嘴上不饶人,但还是很贴心的给他们两个人都煮好了姜汤。

汪大东洗完澡换上郝婆婆给他的花花绿绿的衣服之后就坐在大堂里喝起了姜汤。

刚喝没两口汪大东就听见了脚步声,他抬起头,然后整个人愣在原地。

这还是汪大东第一次见时葵穿芭乐高中校服以外的衣服。

她穿着小碎花图案的衬衫和同样花色复杂的长裤,原本是土气又显年龄大的穿搭,但弱配上时葵那张精致的像洋娃娃的脸,就有一种小孩偷穿大人衣服一样的滑稽感。

时葵捏着衣角似乎是觉得有些尴尬,看天看地就是不看汪大东的眼睛。

“噗——”汪大东口里的姜汤全部喷了出来,他憋不住于是开始肆意的狂笑:“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哇塞,也太妙了吧。”

时葵的脑门上冒出十字,她闭着眼睛在克制着自己翻白眼的冲动:“有什么好笑的。”

“可是真的很奇怪诶。”汪大东的脸上还是止不住笑,他走上前围着时葵转了一圈:“诶,你这样很可爱诶,看起来跟平时的样子完全不一样,等一下要不然自拍一下留个纪念好啦。”说完汪大东掏出手机就要拍照。

时葵:?

“汪大东你是不是脑子有病。”

时葵伸出手去抢汪大东的手机,但汪大东这个傻大个却趁着身高优势敏捷地把手机抬到时葵努力踮起脚尖都到不了的高度。

“咔嚓——”

画面定格。

瞪大眼睛有些错愕的黑发少女站在他的身后看着镜头,她的一只手从栗发少年身后绕出来扯着他的手臂,下颚正好靠在少年的肩膀上。少年眉眼弯弯,脸上挂着恶作剧成功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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