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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 听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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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呢?

临行前,裴钦曾这样问过李知节。

她当时的确是怔了一瞬。

“哪有那么多为什么。”

那一刻,她惊讶于自己心中竟没有一个确切的答案,于是她这样含糊答道,试图用胸有成竹的轻笑掩盖心底的空白。

在突厥人闯入殿中时,这个问题再次划过她的心头,那样不合时宜,那样令她恐慌。

为了……什么呢?

她原本是很明确的,甚至可以列出个一二三条来——因为不满于现状,因为想站得更高,因为想拥有更多权力……可追根溯源,这些又是为了什么呢?

换句话说,这些原因背后更深层、更本质的缘由又是什么——她心中只有一个模糊的影,越向内探究越令她恐慌不安,就像是在她面前放了个名曰“答案”的纸团,她害怕打开后发现这只是张白纸,因此她一边渴望着,一边逃避着。

现在,这个问题再次吻了上来。

她还是高估了这个时代的医疗水平和自己的身体素质,不到位的清洁与包扎、大量的失血之后,久久不退的高热终究还是叫她倒下了,在她昏迷的前一刻,心底似乎响起了自己特别痛心疾首的声音。

为什么?

为什么要为了这样一个不确定的答案,赌上一切啊?

李知节感觉自己的意识正在随着这道天外来音不断下坠、下坠……

一片虚无。

四周似乎围了许多人,他们被黑雾包裹着,叫李知节认不清他们的脸。

“我是劝过你的。”

她循声望去。

那道黑影再次开了口:“你一个妇人,却不知天高地厚、总想逞英雄,所以如今这般都是你咎由自取、怪不得旁人。”

黑影渐渐散去,露出李景尔的脸来。

这是她的梦,还能叫他给欺负了?

她忍这个弱智够久了!天天用下面两个小脑思考的家伙!她旋即破口大骂。

“口口口口口……”

等等!

她突然止住话音,惊恐地捂住喉咙——

“口?”

她说出来的话!不是任何一种语言,而是如乱码一般。

可她又清晰地知道,自己所说即是心中所想,可为何说出口时就像是遭到了某种屏蔽机制……

对面的李景尔果不其然露出一副迷茫不解、不知所云的神情来。

“你果然没有让我失望!”

她来不及细想,就听身后又传来一道略显苍老的声音。

“你果然是我的好雨,是上天赐予我的甘霖!”

黑雾退散,皇帝的脸显现出来。

“口口口口口口……”

谁在乎你失不失望,我的存在可不是为了得到你的认可!

李知节转过身,埋在心底的情绪难以抑制地释放着,直至声嘶力竭。

“口口口……”

我才不是你的附庸!

“其实,我从来没有想过要杀了你。”

李景益也从黑雾中走出。

“可谁叫你倒霉呢,争权夺势就是这样——总要牺牲点儿什么东西。”

“口口……”

李散忽然出现在他的身旁。

“是啊,你是知道的,阿兄我在朝中素来没什么人支持,拿你的婚事做交易也是出于无奈,为了阿兄的大业,你牺牲这一点儿又如何?”

可是,难道就活该她牺牲吗?她这个人、她这一生难道就理应被切割、被标上价格,如同一头牛一只羊那般悬市而卖吗!

“口……”

“这是何必呢,难道你没有发现他们听不懂吗?”

有人走近了她,叹了口气说道。

“你又是谁?”她一边讶于自己又能说话了,一边又抬手用力挥了挥,企图挥散弥漫在此人周身的黑雾。

雾气聚成一团,勾勒出蔡皇后的面容。

“人人都说皇后是一国之母,是最尊贵的女人,可我为什么还会成为诱饵、惨死敌手!”

下一瞬,那张面容又变成了阿依那的模样。

“入朝做官从来没有我们的份,可结党营私却要拿我们当工具使,凭什么!”

面孔再变,变成珍娘,变成当年护送她逃离的五个女使,变成她远去和亲的姊妹……

“我们又做错了什么?”

“这些事与我何干?”

“难道我的出生即原罪吗?”

“……”

一道道尖锐的反问如同一柄柄匕首,刺入李知节的耳中,叫她痛的直不起身。

“你要做什么?”

“这不重要,”熟悉的面孔消失,再次恢复成一团黑雾,“难道你不应该更好奇为什么我听得懂你的话,而他们却听不懂吗?”

“……为什么?”

“他们的耳朵里堵满了肮脏与秽物,除非用铁了事掏个干净,否则他们是不会听见、听懂的。”

“……”

“你知道吗,权力就是最适合他们的铁了事,”这人呵呵笑了一声,“你应该得到它,用它掏空他们被灌输了大半辈子的老观念,摧毁祖传的腐朽架构与体系,尽管偶尔会带出血来也无妨,这自然也是帮助他们恢复‘听力’的必要手段,知道痛了才会长记性,当然,如果他们实在无可救药,那便捅聋他们,既然不想听,那也要一视同仁,什么都听不见才好。”

“……”

“他们不想听见也不想听懂你们的声音,所以他们任由耳中脏污疯长,宁愿将权力弃之不用,也不愿分享给你们一丝一毫,”

“你必须去争夺,争夺本属于你的权力,让他们听见你的声音。”

为了不被掌握的命运,为了自己,为了她们。

李知节弹坐起身,模糊的视线中,她和床尾一旁的木台铜镜中的自己对上眼神,鬓发被汗水浸湿,紧紧贴在额头两侧,面色苍白血色尽失。

“醒了醒了!”

黛云惊喜的声音响起。

“也不热了,”她摸了摸她的额头,又扶她躺下,“殿下快躺下,莫要再着了凉。”

“……”

她仍有些恍惚,尚未消失的眩晕感仍使她看什么都重影。

比如坐在不远处的皇帝。

从他那慈爱的神色中可以读出,她方才定然是没有说梦话的。

“如何?可好了些?”

他难得关切的话音将李知节的思绪拉了回来。

“多谢父亲关心,儿感觉已好了许多。”她浅笑着出声,这才发觉自己的声音竟是那样的沙哑。

“好孩子……”他扬了扬手,身后的宫人很有眼色地端来一杯热茶递给李知节,“我已下旨,加赐你食邑三百户,金玉珍玩若千,这段时日你就什么都不用想,好好养病就是。”

加上她原有的食邑那便是八百户,的确是一笔不小的数目。

“这……这儿怎么受得起?”她挣扎着坐起来,受宠若惊。

“朕说受得起就受得起!谁敢多说一句?”他声音拔高了一个度,“而且阿耶还要赐你些别的,你想要什么?尽管提就是。”

“儿多谢父亲……”

虽然她不缺钱,但考虑到这三百食邑不仅仅是一笔钱,更是权势的一种体现,毕竟亲王食邑也不过一千户,她这八百户的确算是遥遥领先。

不过,她想要的不只只是这些。

她微微垂下眼,侧脸柔顺如春,眼底却满是算计,以退为进:“昨夜儿所做皆是为人子女应该的,只要父亲无事,儿虽九死而犹未悔,因此这三百食邑足矣,若父亲执意要再送儿些什么,不如将昨夜那柄剑赐予儿吧。”

“好,”皇帝爽快地点了头,“来人!拿朕那把剑来。”

……有没有可能,她只是客气一句。

李知节喉间一哽。

“朕允你此后,佩剑入殿,剑在,旨即在。”

“千牛卫两千人,这千牛卫腰牌自然也就只有两千枚,而且全是凭官员告身与敕碟发放的,如今我们吏部是一枚都没有哪,徐公您手上这十一枚,绝对不是出自我们吏部!”

说话的吏部官员瞧着徐坚远冷若冰霜的脸,狠狠一哆嗦,听说这人可是手段狠辣,如罗刹在世,可是得罪不得,于是又赶忙掏出一本册子。

“卑职所说都是真话哪,不信您瞧,我们都记录在册的,何年何月何日谁领走一枚谁归还一枚,都是有记录的。”

“那你的意思是,这几枚是伪造的了?”徐坚远眉头一皱。

“其实……也不一定……”

见对面那人愈发凶神恶煞,这吏部官员急忙解释道,“卑职也百思不得其解呀,您手上这几枚和真的令牌分毫不差,只是新了些,这十六卫令牌都是有特殊工艺在的,若说是伪造,那这也太逼真了,可若是说这就是真的,那也没道理啊,我们吏部从未意外流失一枚令牌。”

徐坚远不语,翻看着手中的录册。

“不过,卑职倒有个猜测,”那官员见他没有反驳,自以为是他信了,于是眼珠一转,立马踢皮球道,“问题也不一定就是出在我们吏部,说不定是千牛卫内部的原因呢,徐公您想,这些令牌一不小心是从他们手中流出,也不是没有可能啊。”

“千牛卫诸甲士令牌俱在。”徐坚远抬头瞥了他一眼,淡淡说。

“嘶……”

“等等,这是怎么回事?”

徐坚远手一顿,察觉出几分不对劲。

“今岁正月,去岁三月、七月、九月、十月……郑炎怎么取走了这么多枚?你不是说吏部没有多余的令牌吗?”

“这个啊……”那官员想了想,神色如常,“每年各卫的令牌都难免会有损耗、丢失的情况,千牛卫当然也不例外,郑将军将这些情况报给了我们,我们自然要按批文中的数额赶制新的发放给郑将军啊。”

徐坚远又想起他方才说的,这几枚“只是新了些”,心中渐渐升起一个念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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