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啊？谁啊？谁啊？”
很显然，小奈小瞧了金钱对蓝芷的驱动力，蓝芷小瞧了八卦对小奈的诱惑力。
小奈在八卦这件事情上精力十足，且很难被成功转移注意力。
她一个劲儿地问，蓝芷一个劲儿地否认，小奈坚持不懈一个劲儿地问。
在她的潜意识里，似乎认定了如果没有相对应的事情发生，蓝芷不可能毫无缘由地抛出这个话题。
蓝芷想，难道我平时在她眼里是个很枯燥乏味没有创造力想象力的人吗？
但她没有太富裕的时间去思考别的问题。
小奈还在不依不饶。
蓝芷长叹一声，“好吧。”她叮嘱道：“我跟你说了，你可不能跟别人说，千万不能跟别人说。”
小奈的兴奋劲儿更上一层楼了：“当然！我保证不说出去！”
这年头口头保证有用吗？
蓝芷有在认真考虑要不要跟她签份协议，告诉她如果说出去了扣一个月的薪水。
“什么呀？什么呀？”
小奈眼睛亮晶晶的，蓝芷想了想，还是没忍心提签协议的事情。
“这……”该从何说起呢？
蓝芷迟疑着，小奈出奇地有耐心，安安静静用带有期望的眼神看着她。
“那天，我做了一个梦——”
把整件事说完，小奈的眼睛里亮晶晶的东西已经不见了，满眼的无语溢于言表。
“什么啊。”
她忍不住吐槽自己的老板：“这不就是做了个春梦么。”
“是啊。”蓝芷支着下巴点头：“不过，非常真实。”她着重强调了后面四个字。
小奈“嘁”了一声，一点儿面子都不给她留：“再真实那也只是一个梦啊姐，你清醒一点。”
她看着蓝芷问道：“难不成那天拍摄，你在看到左芥的时候会有性冲动？”
“你说什么呢，我对工作很认真也很专业好不好。”蓝芷语气严肃开口道。
“这不就是了。”小奈捧着脸叹气：“我还以为我终于能在最前排吃一个美味绝伦的大瓜呢，没想到就是一个梦。”
蓝芷突然内心产生了一点点愧疚感。
大瓜是有的，但不能现在切了给她吃。
她翻来翻去想了半天，柳皙星的名字不能提，最好让小奈联想都不会想到他身上。
但凡谎言沾了一点真实，真想就会有机会被挖出来。
拔出萝卜带出泥。太恐怖了。
“老板，你真是太纯情了。”
小奈叹了又叹：“对着明星发春，谁都有过的经历，没想到换到你身上，居然因为一个梦开始幻想……不，居然因为一个梦开始思考和明星谈恋爱该怎么处理了。”
蓝芷有口难言，只能表示她分析得没毛病，只能用身份来压她。
“你是说我很没出息咯？”
“哪儿会啊。”小奈立刻恢复了笑嘻嘻的样子：“我的意思是说，这件事很普遍，没关系，每个人都会发生，你不用因为一个梦而烦恼、焦虑，甚至恐惧它会成真，要清楚地知道，它不会成真的。”
蓝芷轻叹一声，这小丫头，里外里说了这么说，还是在挤兑她。
既然用到了梦当借口，蓝芷再一次认真回想起那个梦来。
她至今甚至还记得自己站在楼下冷风中裹紧外套的心情，想要躲起来的急需求，寒风真切地拂过她的脸。
她清清楚楚记得自己埋怨过对方几乎等同于不能见光的身份，觉得对方推自己一个女孩子下楼去买计生用品真的很……算了，看在颜值的份儿上，有一点没品。
即使现在想起来，也只是“有一点”的程度。可能因为清楚是梦，对方的罪恶感又减少了一些。
但难以启齿的是，现在每一次蓝芷想到那个梦，里面的男主角都被自动换成了柳皙星，而不是左芥。
她问自己，这是否意味着比起左芥，她确实更喜欢柳皙星了？
“老板，你又在想什么？”
蓝芷回过神，看着自己的手指。
“小奈，你刚才说所有人都有过这样的经历，你也有过？”
“当然了。”
“梦到和明星……”
“没那么不能播。”小奈叹了口气：“虽然我巴不得全是不能播的内容，但很可惜，一般来说就是偶尔能说说话，参加活动遇到对我格外友好，问对方要电话对方答应了我却找不到笔，猪脑子也记不住人家报的号码……之类的。”
“没有谈恋爱的剧情？”
小奈想了想：“有诶，但不多，床上的内容就更少了，不过应该也有，肯定没做完，不然我能记一辈子。”
蓝芷被逗笑了，小奈噘着嘴回想，突然“哎”了一声，“上次节目录完，回去我还梦到柳皙星了呢。”
蓝芷听到这个熟悉的，特殊的名字，心里微微一颤。
“你梦到和他……做了什么？”
小奈仔细回想：“唔……具体的记不清了，反正不是谈恋爱，好像是考试，我因为非常喜欢他，去选了他的课，结业考试的时候一道题都不会，我拿着零分卷子去跟他认错，半告白半胁迫他给我改成绩，晓之以理动之以情，跟他说如果这科挂了就毕不了业了，谁知道柳皙星完全不接招，软硬不吃，我打算用真情打动他，谁知道他跟我说——”
蓝芷听得津津有味：“他跟你说什么？”
小奈撇了撇嘴角，开口道：“他跟我说……‘放弃吧，你没希望的，一直以来，我都有喜欢的人。’”
蓝芷心跳停了一下，她能感觉到脸上热气蒸腾，不知道脸红在这样的灯光下看起来是不是很显眼。
而小奈越说越来劲，并没有察觉到蓝芷的异常。
“老板，你都不知道我醒过来有多生气，当时眼睛还没完全睁开就顶着怒火把手机摸到了，去取关了他的微博还顺便把他拉黑了。”
蓝芷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原本应该帮柳皙星说说话的，现在好像突然成了他狼狈为奸的搭档，内心满是愧疚。
“做得好。”
她说完，装模作样看了一眼时间，跟小奈说不早了，该回家了。
两人分开前，蓝芷还关心小奈第二天想吃什么早餐。
小奈非常感动：“老板，你不会要给我做爱心早餐吧？”
“早起做早餐我是不行的，但是帮你买没问题。”
小奈还是感动，去抱了抱蓝芷：“老板，你怎么突然对我这么好啊？”
蓝芷当然不能说是因为对她有愧疚之心，只好用她工作能力出众来搪塞。
小奈被领导夸奖，喜不自胜地回家去了。
蓝芷跟她是反方向，无奈笑着摇了摇头，看她走了几步，自己转身。
没想到刚走两步，小奈重新追了上来，指着手机给她看。
“老板，你看，刚还说柳皙星呢，他就在热搜上挂着呢，你看——”
蓝芷原本还算不错的心情在看到热搜词条后一点一点沉了下去。
柳皙星的名字还是跟那个女明星的名字放在一起，后面是“共进晚餐，氛围甜蜜”八个大字。
蓝芷颤抖着手指点进词条，“呼”了一声，不好意思地抬头看了一眼小奈，跟她说：“下雪可真冷啊。”
小奈的注意力都在热搜上，没有发现她的情绪异常，随便应和了一声：“老板你看，现在的粉丝战斗力可真强啊，都在骂人家女明星呢，说她蹭热度。”
蓝芷的注意力并不在那些污言秽语上，而是在那两张被“偶遇”的配图上。
柳皙星和那位大美人面对面坐着，看起来确实“氛围甜蜜”。
他在笑，看起来的确挺开心。
蓝芷也想笑，她觉得自己很可笑。
一个擅长于用微笑俘获人心的男人，他只是对你笑了笑，你怎么会就此认为他只会对你一个人笑呢？
那是他的工作，是他的日常，是他矜贵人生中必不可少的调味剂。就像那栋房子，他也没有常常住在那里吧。
蓝芷垂下了脑袋，情绪平静多了。
“我看过她好几部戏，感觉她比柳皙星红。”
“是啊，但没办法，这年头就是这样。”小奈跑回来找她只是刚好想跟她分享八卦，还是急着回家的，她跟蓝芷挥手告别：“拜拜啦老板，明天见。”
蓝芷对她微笑，看了一会儿她摇摇晃晃走路的背影，自己转身离开。
蹭热度？
蓝芷忍不住想，如果自己有朝一日和柳皙星一起被拍到了，是不是也会被他的粉丝攻击说蹭他的热度？
肯定的。
而且她只是一个素人，能贪图柳皙星的东西比那位女明星可多多了。
这条路好像不仅看起来不现实，它……它还是条死路。人会主动跳下悬崖吗？
蓝芷突然觉得好冷。
她抬头，看到了纷扬飘落的雪花。
下雪不冷化雪冷，明天会更冷的。她想。
到家后洗了个热水澡，出来看到了来自柳皙星的未接来电，还有一个未接视频。
柳皙星见她没有回复，问她到家了没有，晚上吃了什么。
蓝芷点亮屏幕，进入软件，看到那几个红点根本没有点开，把和柳皙星的所有聊天记录删了。
一瞬间心情舒畅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