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一趴，仔细一回想，裴言行的确偏向于渣男相，长相从小就容易勾搭人。还记得幼儿园那会，基本半个幼儿班的女孩子都喜欢跑来跟裴言行玩。
可偏偏这人长了张嘴，小姑娘五官还没长开就净说人家丑，不愿意跟长得丑的人玩。
一整个幼儿园的女孩子基本都被这句话伤害过，一个个哭着找妈妈。
而这位大少爷压根没当回事，吊儿郎当去骚扰一旁吃零嘴的宋予初。那会宋予初心也大，不愿意与他计较，就算被抢了零食也只是看了他一眼就走了。
结果这大少爷还不乐意了，说宋予初脾性高。话虽如此，最后还不是屁颠屁颠跟在人屁股后面。
人小时候长得好看，长大也更是朝不可控那方面疯狂生长。初中到高中，表白、递情书、送礼物的女孩子多不甚数，可他愣是一个没看上。
本以为这半身弃红尘的大少爷此生多半就这么过下去了，结果这人直接在宋予初回国一年后将人拐到民政局领证结婚。
还洋洋洒洒将结婚证照片发到群里炫耀，还不忘嘚瑟附带一句：“厉害不，咱们兄弟几个第一个结婚的。”
“你们这些没出息的都好好跟我学学。”
他们几个当时白眼都要翻上天了，本以为这人结婚后会带着人恩爱百家秀，结果没想到一年半载看不到这俩人同框。
那时他们还嘲笑裴言行被人利用耍着玩了，结果这大少爷还一脸无所谓笑说：“至少证到手，我们还是名义上受法律保护的夫妻。”
裴言行的确长了一张渣男相，却纯情得要命。
宋予初说这话，顾时礼没否决，慢悠悠走到她身边，笑着调侃：“那我能说你这是夸他好看吗？”
“你长得好看不是事实吗？”宋予初反问。
要是没那张脸，她也不会在没有什么感情下与他结婚。
顾时礼笑了，“他要是听到这话就不得乐呵死。”
宋予初不假思索道：“也就只有他脸皮厚，听什么都觉得是夸他的。”
“那的确。”
今天是周末，京大附中不崇尚周末补课的习俗，一眼望去，高耸的教学楼漆黑一片。他们走到门卫室，里边只有个六十多岁的老爷爷坐着听戏曲。
看到他们慢悠悠站起身走到门口，问：“今天周末，学校没有晚自习。”
“陈爷爷，不记得我了？”顾时礼走到栅栏门前，凑近脸让他看清楚。
老爷爷端详将近一分钟才想起他来，哎呀一声拍着大腿，急忙打开栅栏门，“是大头呀，你这臭小子怎么想着回来了啊！”
顾时礼将手里买的一袋子水果放在他桌子上，笑着打招呼：“这不是刚好在这边吃饭，就想着过来看看。”
“来就来，带什么水果啊！”
“顺路买多了给你带点呗。”
“好好好。”老爷爷拍着他的肩膀，“这是要进去看看吗？”
“我有个朋友，之前本想考这所学校的。”顾时礼脑袋往后面微偏，两人视线落在不远处站在的宋予初身上，而这人正蹲在那里投喂流浪狗。
“后面因为家里原因出国读书了，就想着好不容易回来就过来看看。”
宋予初投喂往流浪狗站起身朝他们这边走来去，触及到老爷爷目光，扯着嘴角打招呼，“爷爷好。”
“好好好。”老爷爷点头，侧身让她们进去，“进去吧，这几年学校翻新可要比之前好看多了呢！”
“学校一点都不厚道，我们毕业就翻新，什么都赶不上好时候。”顾时礼忍不住吐槽。
“那还真不巧了，哈哈哈哈哈哈——”
“那我们进去了啊？”
“好好好，进去吧。”
宋予初看着笑脸和蔼的门卫老爷爷，两人言语熟稔，看样子关系还挺不错的，忍不住问：“你们高中玩这么开吗？门卫爷爷都认识了？”
“不是我，是你老公。”顾时礼解释着，“当初他上学总是迟到，但又因为成绩好，学校没多说什么，后面一次迟到被学校领导抓到，被罚站在国旗下。”
裴言行什么性格他们都知道，压根没把这当回事，该迟到的迟到，可没办法，人成绩好又能代学校参加各种比赛拿奖。
但同学之中人人平等，不能因为这事而偏向于他，只能让他看到领导躲着点走。
躲着点走？
这对于裴言行而来压根是不可能的事情。
许是见他迟到多了眼熟，也不忍心他一个人在外面干站着，时常趁机开小门让他进来，只要有领导来了就让他藏在门卫室的小房间里。
次数多了也就认识了，裴言行有时还会随身带点礼物放在门卫室，端午粽子、中秋月饼、有时还从家里拿点礼盒特产给他，时间久了也就认识了。
本来老爷爷还坚持不要，后面不知裴言行说了什么，最后只能让他少送点。
而他们跟裴言行熟，次数多了也跟他们眼熟了。
“还以为像这种情况，他会像小说男主一样翻墙入校。”宋予初漫不经心道。
“之前我们也问了，你知道他说什么吗？”
“什么？”
顾时礼咳嗽几声，似是学习当初裴言行说这话那模样，“我个好学生还需要翻墙？”
言语散漫，眉眼轻佻，无论是说话方式还是表情转换都与裴言行大差不差。
不过想来也是，要是裴言行因为迟到去翻墙，那才真的是有问题。
入校门一百米最右边有几栋教学楼，每层楼栋栋相接，那是高中部，而校门右手边则是初中部，规模大小相差不大。
顾时礼指着最外那栋教学楼，挑眉道：“这栋就是我们高中的教学楼，那时我跟阿行一个班，在五楼顶层，也不知道学校这么安排的，好班级在最高层，吃饭都抢不到热乎的。”
“的亏学校那时也不管控中午不能出校问题，我们抢不到就去学校外边吃。”
“那这样学校食堂不就没什么人吃嘛。”宋予初问。
就好比她在国外那学校食堂，她就不爱吃，主要是吃不惯国外菜系。
顾时礼：“那你就想多了，刚开始在外面潇洒随便吃，后面只能老老实实去食堂吃了。”
“为什么？”
“主要是学校外面吃多了也腻，口味也不怎么换，口味与菜系有了对比，自然愿意选好的吃。”
因为是周末缘故，校内只有室外路灯开着。不算很黑，但的确让人有了学生时期下晚自习的即视感。
顾时礼余光一偏，漫不经心道：“时间没选好，要是换成工作日，说不定还能去食堂吃一顿。”
宋予初误以为他饿了，转身准备原路返回。
刚走没几步被他叫住，“你干什么去？”
“你不是饿了吗？”
顾时礼无语：“我只是让你试试学校的饭菜，又不是真饿了想吃。”
宋予初噢了一声，随即小跑跟上顾时礼的脚步。离食堂最近的位置便是足球场，印象中足球场除了新铺好的塑料草坪再无其它，而现在还围上了三米高的铁质绿漆栏杆。
顾时礼带着她去足球场最左侧的座椅上坐下。足球场很大，铺完了塑料草坪，看起来还算是正规足球场。
唯一不好的地方便是四面透风厉害，没有建筑物阻挡。宋予初想扯着脖子上的围巾挡着发冷的脸颊，一模却摸了空。
忽而想起好像丢在裴言行车上了，无奈只能作罢。
“你当初不是想着考附中来嘛。”顾时礼忽然出声，“怎么就出国了？”
他们是初中考入附中的，后来直升附中高中部，本以为宋予初会跟他们一样，结果却小学没读完就退学了。
宋予初父亲的助理来办的退学手续，他们连她最后一面也没见着。
“家里出了点事，就把我送出去了。”宋予初没解释很透彻。
顾时礼也没想着细扒这件事不放，有个解释就好了。他只以为是宋予初家里公司出了问题，从宋予初出国那年的第四年，宋家就开始走下坡路。
早些年与裴氏平起平坐的宋氏，在那几年已然拉开距离。
“要是当初你没出国，说不定你俩还能谈一场校园式的恋爱。”顾时礼忽然想到这开口。
宋予初偏头不解问：“为什么这么说？”
“你俩的相处方式不就是纯纯的欢喜冤家嘛，你打我闹的。”顾时礼笑说，“咱们这一群人里一起长大的姑娘又不是只有你跟小鱼两个，可他偏偏就喜欢骚扰你，不是喜欢是什么？”
宋予初沉默半响，微凉的晚风吹拂她的脸颊，整张脸的五官显露出来，明亮的灯光照亮在她的头顶，脸庞白皙透彻。
“或许……”宋予初眨着眼睛，“那个时候我长得漂亮吧。”
顾时礼愣神一秒，似是没想到会得来这个答案，愣了几秒笑出声，“我都怀疑你是不是跟阿行待久了，自带一些小幽默。”
宋予初眉头微蹙，“难道我小时候长得不漂亮吗？”
“漂亮啊！小时候就你俩长得最精致。”
这个话不是假的，裴言行那长相算是渣男相，而宋予初却偏于冷艳，不食人间烟火气。
只不过那时的她不太爱说话，性子寡淡，总是冷着那张脸，以至于很多同龄小孩不太喜欢跟她玩。
而裴言行不一样，他嘴毒是毒，但总喜欢招呼大家一起来玩，出手大气，脾气好也不冷场，开得起玩笑，大多数人都喜欢跟他玩。
“那个时候不是总爱冷着脸。”宋予初揉着自己脸，无奈道：“主要是脸就长这样，不笑看起来就很凶。”
顾时礼：“但是那个时候有很多小姑娘特迷你。”
“为什么？”她问。“按理来说她们都应该是怕我的。”
都说她看起来不好相处了，怎么就迷上她了呢？
“怕归怕，但是你独立能力挺强。”顾时礼笑说，“什么事都愿意自己担着，那个时候好像除了我们几个，你身边没什么朋友。后面你出国之后，还有好几个女孩子想着你。”
“你看着挺坚强不好惹的，但是你心思却也敏感细腻。你以为的她们不喜欢你，有没有可能是她们怕你不太爱跟她们玩，觉得她们幼稚？”
宋予初眸色一敛，嘴角的笑意淡了下去，抱膝坐在椅子上，下巴搭在膝上，眼睛直勾勾盯着下边足球场跑道发呆。
过了好一会才慢悠悠回答：“谁知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