懂情爱。
这样刻薄不饶人的我,你为何还要念念不忘?
识海外,池幽望着电光明灭里始终坚毅沉稳、真诚坦荡的灰色瞳眸,愣愣出神。
这双类同鹰隼的眼睛里,有个性,有棱角,也有未被磋磨的天真。她本是虚掷年华的冷血妖蛇,所有的青春与热血,都只与他有关。
看着看着,眼泪不受控制涌出。
前世今生两度初见,她都在哭,此刻也是。傅昀郁闷不止:难不成,又吓着她了?她就这么害怕他?
抗过雷劫,蜕皮还要继续。心思玲珑的蛇妖在这件事上总是分外笨拙不顺,池幽费尽力气扯下的那层旧蛇皮,居然还差点把自己缠住勒断,幸好有傅昀一直在旁边守着。
向晚时的寒风卷入后山,寸许长的小蛇钻进青年温暖的衣襟:“我睡了,剩下的交给傅少侠。”
机关算尽,她不过是想谋一颗真心,许一世年华。
余生,也一并交给你了。
活物贴上肌肤,傅昀慌忙收剑入鞘,改为用双手捂着胸膛。锦衫下的触感暖热鲜活,像是护着一颗心脏。
*
趁着新年伊始尚有闲暇,傅昀亲自把恢复人身的池幽送回了寻常阁,在古铜簪头端端正正刻了“沧洲”二字,强调道:“既然懒得烦神,那就少折腾自己。”
池幽接过簪子,一路送至石板桥,看他跨马欲行,忍不住又追了几步:“你这次走,可一定记得传信。”
傅昀嗤声:“怎么,又怕了?”
“是啊,我怕。”他穿着四合如意纹的新衣,一针一线都是她的挂念。池幽一眨不眨盯着看:“怕你一腔赤诚再被有心人利用,让侠心蒙了尘。也怕你同前世一样,一走不再回来。”
这话说罢,傅昀默了好半天,接下腰间本命剑甩给池幽:“拿着。”
百年来,池幽见了他乱丢凝清剑太多次,下意识一个激灵。
好端端的,又折腾剑干什么?
傅昀拉起缰绳,脸上莫名含了窘迫:“我身上也没旁的东西,你先拿着做聘吧。”
原来,他不是要弃剑,而是要……聘妻。
突然谈婚论嫁,池幽抱着凝清剑,错愕不止:“你娶我?不知道我带着什么阴私血脉,你就敢娶我?”
她身上流淌着赤虺血脉,又融合过帝祖圣物,自己尚且不知胡乱与人结契会造成什么后果。
“老子管你是什么东西!”傅昀行了几步,复又转回头。眼底涌动山雨欲来的阴翳,奈何实在说不出那些酸掉牙的话,酝酿半晌,他终于咬着后槽牙,逼自己给她下了一颗定心丸:“我他妈的爱你!”
听口气,活像是在骂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