切齿道:“你这叫斯德哥尔摩综合征,这是一种三观不正的下贱病!你就是个下贱胚子!”
“哈哈哈。”汪小雅笑着走了进来,“一个口口声声标榜反斯德哥尔摩综合征、三观正,绝不下跪的正义女作者,跟囚禁你的人说爱。你是受害者,你应该得到怜悯吗,还是我要指责你下贱?你这个甘愿下跪,甘当奴隶的重度斯德哥尔摩综合征患者!”
“不不。”刘青青崩溃大哭,“不!”
“绝望吗?这就对了,你得了你最鄙视、最瞧不起、你竭尽全力讽刺过的下贱病,爽吗?”厉听风一把将她掀翻在地。
刘青青崩溃大哭,绝望呐喊。
两人无视她所有的痛苦,只有畅快感。
不原谅的感觉真好。
汪小雅问:“对她来说,她现在过了多久的时间?”
厉听风看了一眼腕带上的时间,说道:“20年。”
刘青青被关在这里半个月,可是对刘青青本人来说,她真切体会到了20年。
汪小雅:“这精神药物还挺好用的。”
他们对刘青青使用了一种特殊的精神药物,可以改变人的时间感知,通过持续释放,使她在短短20天内感受到20年的时间。
厉听风拍了拍身上的灰尘,“这肮脏的地方,你好好呆着吧。”
他将刚刚为刘青青擦眼泪的手帕扔在地上,踩了几脚,亲昵地搂着汪小雅,迈着修长笔直的腿转身离开。
“不要走!”刘青青趴在地上绝望地呼喊,身体像在岸边垂死挣扎的鱼,在不停地扭动,扬起了一阵又一阵的灰尘,“求求你们饶了我吧,我知道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饶了我吧,听风,小雅,呜呜呜……”
悲悯又绝望的哭泣声,回响在地下室,回应她的只有老鼠叽叽喳喳的声音。
*
一场斯德哥尔摩综合征直播席卷全球。
全球都收到了一个直播推送。
一个女人被关在阴暗的地下室,她爱上了绑架她的绑匪,求他留下,靠在他的怀里说爱他。
视频在全球被翻译成了不同的语言。
所有人都清清楚楚地听到那个绑匪在嘲笑那个女人得了她最瞧不起的下贱病,斯德哥尔摩综合征。
她是刘青青,那个著名的史上三观最正的正义女作家。
直播里,绑匪清清楚楚地举例刘青青所有的“罪状”,并且告知众人,绑架的目的,就是为了让她体验真正的受害者的经历。
这直播让全球都瞠目结舌,各大媒体争相报道。
警方立刻根据直播进行调查。
他们用了所有的方式,想要追踪上传直播的人,可一无所获。
*
纪遇一众人正在慕秉持家里看直播,直播画面中,刘青青正在直播里痛哭流涕,不停地喊着,“放过我吧,我知道错了。”
“我的天,张澋源也太狠了吧。”慕云霓心惊胆战道。
虽然慕云霓非常讨厌刘青青,可是看到刘青青这副惨样,她也不由自主地心软。
纪遇眉心紧拧,“这就是张澋源的目的,给刘青青一场狂欢,让她以受害者的身份体验这一切。”
随着直播在全球火热,也逐渐分成了不同的阵营
大多数人不能容忍暴力,他们认为刘青青没有做错什么,不该受到这样的对待。
可是有另一拨人觉得刘青青活该,害死别人,但法律却无法制裁的人,就应该以恶制恶,让变成他们瞧不起的人群,亲身体验。
甚至有少数人支持绑匪,认为他不是罪犯,他是暗黑者,专门制裁那些法律制裁不了的恶人。
斯德哥尔摩综合征这个词,又开始火热了起来,各种心理专家纷纷站出来分析,向大家正确科普,并不是受害者下贱,或受害者有罪论,反斯德哥尔摩是对受害者的误解和歧视。
有专家做视频称:[斯德哥尔摩综合征的滥用,已经遍布全球,这个词成了道德审判的武器,到处乱扣帽子,许多人对这方面没有深入的了解就乱用。
把受害者的心理状态简单的归于爱与恨,完全忽略了人性心理复杂,以及在极端情况下产生的防御机制。
可以说,讽刺斯德哥尔摩综合征是一种反人性的道德。
这种“反人性”,即便能得到暂时的认同,可是经不起时间的考验,请正确看待创伤性联结。]
纪遇坐在穿梭机里,在破解信号。
慕秉持问道:“全球的人都在找刘青青,可是到现在一无所获,张澋源用了什么法子?”
纪遇:“虚拟网络层,直播信号通过一个完全虚拟的网络层传输,这个网络层独立于地球的互联网体系,只有张澋源自己的技术可以访问和操作,地球的技术不可能追踪到他。”
慕秉持:“但是你可以,对吗?”
纪遇:“我正在尝试,不过他很聪明,肯定知道我也在找他,所以加强了防护。”
她一边说,一边在屏幕上飞速地操作,系统显示正在分析,可是迟迟没有结果。
正在这时,纪遇的扫描仪震动了起来。
她立刻拿起接通:“喂。”
“纪小姐,我是王医生,顾小姐想见你。”
简单的通话之后,纪遇将手机挂断。
慕秉持问:“是谁打来的?”
纪遇:“一个外星朋友,问我什么时候去他的星球聚一聚。”
穿梭机外传来一阵声音,“哥,爸妈打给你了,要跟你视频通话。”
慕秉持对纪遇说:“我接个电话。”
纪遇:“好。”
慕秉持离开穿梭机。
等他走进别墅之后,纪遇启动穿梭机独自离开。
*
医院。
顾轻悦正坐在病床前看电视。
上面正在铺天盖地地报道刘青青的新闻。
顾轻悦无表情地看着。
直到纪遇走过来,坐在她身边。
“纪小姐,你看,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呢?”
纪遇:“是呀,现在只有你可以救她。”
顾轻悦苦笑了一声,“刘青青愿意救那些正在受苦的受害者吗?她不愿意,反而利用她们的苦难嘲笑她们,写出一本讽刺斯德哥尔摩综合征的名著,名利双收,许多人把她视为正义之光,而别人都被讽刺为下跪的奴隶。”
纪遇:“……”
顾轻悦转头看向她,“你想让我救她,可是你不好意思一直劝我是不是?因为你心里也清楚,我救她,这是对我的伤害。”
顾轻悦是个细腻的人,她察觉了。
纪遇:“我看了你的作品。”
“那你觉得我是玻璃心,接受不了批评吗?”
纪遇摇摇头,“不。”
顾轻悦:“我知道我的书让一部分人不快,我可以接受批评。可我不懂,为什么一大堆不喜欢这类小说的人,就因为另一本所谓的正义之作,对我进行大规模的道德审判,扣斯德哥尔摩综合征的帽子,上升到对我的人格侮辱,辱骂我的读者和女主,用尽极端的言语诅咒我们?”
“如果我写了这本书是我的罪孽,那我有没有伤害到现实中的人?如果我是罪犯,也应该法律来审判我。我也写过女主没有原谅的书,我也看过很多女主没有原谅的书,我很支持那些创作,它们没有批判谁,只是在创作。为什么非得批判别人,讽刺别人,要求所有的作品都应该一个样子?正义、道德、三观这些到底是什么?终于成了用来霸凌别人的工具吗?”
“我知道我所说的每一句话,讨厌我的人都会有一万种反驳的理由,在他们眼里,我都不配活着,他们践踏我,以及我的读者和女主角。难道选择原谅,放下仇恨的女人,就不配活着吗?为什么现在的人越来越不能容忍不同选择了?”
“我的女主角,没有要跟任何人比,我只是在写一本书而已,这本书属于我,属于喜欢它的读者,可为什么他们要拿另一本书来践踏我?”
顾轻悦的双手紧紧握成拳头,指甲深深嵌入掌心。
她的眼睛因长时间的哭泣而红肿,泪水不停地从她的眼眶中涌出,顺着苍白的脸颊滑落,她的身体微微颤抖,仿佛随时会崩溃。
顾轻悦声音嘶哑而破碎,带着绝望和无助:“每时每刻,我都活在他们的嘲笑和诅咒之中。我遍体鳞伤之后,他们又嘲笑我活该,嘲笑我玻璃心。是呀,他们不玻璃心,所以他们可以用这个世界上最恶毒的语言攻击别人。”
“不。”纪遇握住她的手:“懦弱的人才会在网络上用恶毒的语言攻击别人,他们在现实中最往往是不堪的,而这些懦弱的人,会被那些邪恶的人煽动,所以懦弱的不是你。屏蔽掉那些声音,不要去看,他们都是乌合之众。”
顾轻悦流着泪看着她,肩膀剧烈地抖动,泣不成声,指尖紧紧抓住衣角,仿佛是她最后的支撑:“每天晚上,我都在噩梦中惊醒,听见那些声音在我耳边不停地重复。我关掉手机,逃避一切,但那些言辞就像幽灵一样,无处不在。”
顾轻悦的声音渐渐变得嘶哑,几乎听不见:“死亡是唯一的解脱……”
她的身体彻底崩溃,倒在床上,双手捂住脸,痛苦地哭泣,发出微弱的声响,充满了绝望和无助,仿佛整个世界都在嘲笑她的痛苦。
纪遇听着她绝望的哀嚎,心里十分沉重。
李求真说过,她以为作者都有同理心,细腻敏感,能观察世间万物,不是非黑即白,可是很遗憾,有些作者并不是这样子的。
但现在此时此刻,纪遇感觉到,顾轻悦是求真所说的作者,她心思细腻敏感,有着比常人更多的情感以及感受世界的能力,以至于那些负面的诅咒、打压、讽刺、侮辱、嘲笑,贬低、对她来说,放大了成千上万倍。
“我的朋友死了。”顾轻悦痛苦地闭上眼睛,“她没有受得住青粉组团网暴,她死得默默无闻,人们觉得她活该。刘青青间接害死人之后,她活在聚光灯下得意洋洋,受万人追捧,你现在让我救刘青青,你觉得我能做到吗?”
纪遇垂下眸子,渐渐松开了她的手,“那如果救张澋源呢,你愿意吗?”
提到张澋源这三个字,顾轻悦恍若隔世。
她缓缓地闭上眼睛:“我要睡了,让我下地狱,让我灰飞烟灭吧,让那些咒骂我的人都得意,我成全他们,因为我无能为力。”
纪遇无奈地站起身说道:“我先走了。”
受害者可以选择原谅。
但这必须是受害者自己愿意,而不是别人劝她。
纪遇知道,自己没有资格权顾轻悦救刘青青。
刚走到门口时,顾轻悦突然叫住了她:“纪小姐。”
纪遇停一下脚步转过头:“怎么了?”
“有一天晚上,我很痛苦,他一直陪着我,在我睡着的时候,在我耳边说了一些话。”
纪遇耐心地等待。
顾轻悦闭上眼睛,努力回想那段模糊的记忆。
片刻后,她睁开眼睛,“他说他有一个工厂,在很深很深的地下,一旦他运行成功,他就可以让所有坏人付出代价。那个地方好像在……”
她的声音逐渐低了下来,似乎在努力回忆那个重要的细节。
顾轻悦皱起眉头,深吸了一口气,继续说道:“那个地方好像在一片废弃的工业区附近,曾经是一个繁华的工业中心,但现在被遗弃,他提到过一种特殊的金属矿藏,他的工厂就隐藏在那些矿脉之下。他说这是我和他的秘密,全宇宙只有我们两个人知道。”
顾轻悦再次闭上眼睛,“去把刘青青救出来吧。如果可以,请放过澋源一马,他是我见过最好最好的人。”
纪遇心头一阵动容,“谢谢你。”
*
纪遇据顾轻悦提供的信息,终于找到了了废弃的工业区,这片曾经繁华一时的工业中心,如今却只剩下一片荒芜与寂静。
废弃的厂房和生锈的设备遍布四周,仿佛在诉说着这里曾经的辉煌与现在的落寞。
傍晚霞光万丈,纪遇独自一人拿着扫描仪独自在这边荒凉的地方寻找。
在工业区的一角,她发现了一片被杂草覆盖的区域,扫描仪产生金属能量波动。
她扒开草丛,发现了一扇隐蔽的铁门,门上布满了灰尘和锈迹,几乎与周围的环境融为一体。
纪遇用扫描仪顺着这道圆形的门扫了一圈,接着传来啪的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