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
女人的脸上最初只有痛苦的神情,眉眼绞紧,身体一动不动,呓语着没人能听懂的话。
蜘蛛们的视线聚焦在女人的脸上,他们真正担心的不是女人,而是潜藏在成熟身体中的稚嫩灵魂。
也许不该这么直白地让女孩面对自己死亡的事实,但他们根本没有足够多的时间,就算他们花费了大量的时间精力搜索资料,也依然不知道祭祀成功后灵魂的相关事宜。
一开始,蜘蛛们所想要的就不是复活女孩,当然如果这一点能做到是再好不过的,但在此之前,最重要的是查明是谁杀害了女孩。
那么睁开眼后的是依什梅莱,还是萨拉萨。
谁又知道呢?
-------------------------------------
幻影旅团喜欢清扫战队,萨拉萨真是个好女孩,她不但和我说了清扫战队,甚至不需要引导又说出了幻影旅团的许多事。
我真是太感谢她了,我从未如此真实地感觉到那帮贱种与我一样喝水吃饭、沐浴阳光、自然生长,最后便是拥有一样的情绪。
这说明什么?他们是人,同样会痛苦悲伤彷徨,以及拥有一个弱点,现在,这个弱点就在我的身旁。
结束话题的我被她领着往森林深处走,她完全信任了我这个只听不说的陌生人,也许是同为女性让她忘记了我的危险,她主动牵着我的手,小跳着前行。
那只细嫩瘦弱的手被我牢牢紧握,每当她速度快些要从我身边脱离,我便会拉扯一下将其控制在我的范围内。一定要把她抓在我的手里,控制她,掌握她,挖掘出所有,我笑容背后只有阴暗的心,因为我知道有了她,就能彻底攻克幻影旅团。
巨树一颗叠着一颗,层层树叶堆积像是一只只垂落的眼球,典型的克里姆特式构图却套上了山本高远的配色。穿过树叶的风带着一片沙沙声,布料摩擦所产生的细微声响在风声中并不明显但依旧被我所捕捉。
他们就躲在前方一百米处的三点钟方向的树后,粗重的呼吸像是狂奔过停下的鬣狗,每一声都在我的耳畔呼出不知道掩饰分毫,或者说这就是他们竭尽全力遮掩的努力成果。
这也正常,因为他们只是不懂念力的普通人。
萨拉萨依旧好心情地拉着我走走停停,察觉来人我也没更改方向继续朝前走着,也许他们就是杀死萨拉萨的元凶。
百米距离极短,当我们正要掠过大树时,树枝断裂,三个身影从右侧的树后窜出,二人在前封锁住了我们的左右前方,还有一个人负责包尾。
胆大妄为的罪犯没有蒙面,两张清晰的面容直接侵占了整个视线。他们的手中各持一把闪着寒光的匕首,直接忽略了我的存在,朝着萨拉萨袭去。
没有蒙面的凶手,以及被忽略的我,这两件事让我确定了自己正处于萨拉萨的死前回忆中。
要不要救她呢?这只是她的死前回忆而已,人死不能复生,同时我想要从她这获取重要的死亡信息好回到现实世界钓蜘蛛一笔。最重要的是,我也不知道自己帮助萨拉萨的行为在女童的潜意识中能否成立。
这么看就放任着故事重演,看萨拉萨被三人再次杀害,才是对我来说最好的决定。
没有任何的慢动作,身前的男人一个挥舞匕首没有直击萨拉萨的命门,退而求其次地攻击了女孩的胳膊,另一名凶犯拦住了萨拉萨前面的去路,萨拉萨被吓得只能往后退去。
这恰好顺了后面凶犯的意,他一开始蹲守在后方便是为了包抄。他一把接住了后撤一步的萨拉萨,成年的普通男人控制住这只小羊羔格外轻松。他用双臂牢牢夹住了女孩瘦弱的身体,一把将其抬至空中。
女孩的挣扎就像是蝴蝶被蛛网缠住后最后的振翅,她用力挥舞着双脚可是那么丁点力气在凶犯的手里是如此不够看。
萨拉萨开始大声喊叫,救命两字没有完全说出口就被两个男人团了块抹布塞住了嘴,也模糊了求救的字眼,我听见了女孩无助的呜咽,她好像哭了。
好像,我不是百分百确定,因为我不敢去看少女的脸,心虚的目光只能在凶犯的身上游移。
他们交谈着,三人的嘴巴张开闭合,脸上是得意放肆的笑,可是没有任何的声音,我猜是因为在萨拉撒的回忆之中,她记不清这些人的话,所以一切都是消音的。
一切都以默剧的形式进行,他们肢体行为夸张地围着萨拉萨上下打量,拿着刀背划过了萨拉萨的身体关节,像看一头将宰的猪,萨拉萨没有放弃挣扎但是本来欢快扑腾的细白小腿此刻略显无力,偶尔动弹一下又被冰凉的刀身。
其中一人走近,萨拉萨瓷白的小腿也吸引了他的注意,黝黑的手由下而上最后停留在了大腿根部,再往上就要探入宽松的短裤。萨拉萨彻底停止了挣扎,她的大腿因为这恶意而彻底绷紧,呜咽也骤地收紧转成了不甚清晰地一声惊呼。
目睹这一切的我,恍若自己的身上都有虫子在爬,身体也下意识紧绷,大脑都空白了一瞬。
男人用另一只手和自己的同伴比着下流的手势,晃荡的手指在空中格外碍眼。
我原本以为只是单纯的杀害,最多形式惨烈,但我完全忽略了人的恶意可以到达何种地步,柯林·依什梅莱被杀害的那晚的场景再一次在我的脑中播放。
同为女性的我怎么能忍受惨剧在我的眼前再次上演,哪怕是回忆,都必须要击破。
我跨步上前,抓住了两个男人的后脖颈,他们比我高大,露出的肌肉无比结实,可是本该坚硬的骨头在我的手中就像是豆腐一般柔软,我甚至都没有用力,那块的肌肉就开始扭曲变形。
原来这些施暴者也不过是欺软怕硬的纸老虎。
想通了这点的我瞬间松弛了许多,来玩一局击球游戏以作庆贺吧!
两人浑圆的脑袋手感极佳,只是可惜不像真实的保龄球拥有指孔,受限于条件也没有摆放整齐的球瓶。没关系,只有保龄球也有别的玩法,这不是有两颗嘛。
我左右两手各抓一颗球,一用力两颗球碰撞在了一起,无法承受冲击的头骨瞬间崩裂,碎片宛若破碎的玻璃四散开来,飞溅向四面八方,空中升起了一朵鲜红中夹杂了灰白的礼花。
火红热情的血液以及温热灰白的脑花劈头盖脸撒来,有些咸,原来是我手刃凶犯的我快乐地笑了,这才让血液溅到了嘴中,本该感到恶心的我却吞咽了一口,滚烫的血液彻底熨平了我的五脏六腑。
这感觉真是棒极了,让我完全兴奋了。
我已经分不清是杀了两个和伊万得一样的爬虫让我产生了大仇得报的替代感,还是源源不断涌出的力量让我过分着迷,又或者是以上二者结合在了一起。
这些在此刻都不重要了,我看向了依旧没反应过来囚禁着萨拉撒的最后一位,仅有一只爬虫可供取乐。
这回不能着急,要轻柔地充满临终关怀地杀死它。
这只虫子终于在自己两个队友被杀害的那一刻看见了我,应该说我彻底介入了萨拉萨的回忆之中。虫子的翅膀颤动着抱着萨拉萨开始往后撤,他嘴中说出的话终于有了声音。
“滚开!不然我就杀了她!”
虚张声势的威胁根本没有任何效果,我甚至没怎么加速就直接来到了他的面前,他的瞳孔瞬间扩大,我自身的倒影出现在了他眼中,一脸红艳鲜血的我好像地府里爬出来的夜叉。汗珠从他的额角滚落,他嘴唇微张着想要吞下惊慌的小鸟,我可不会允许他这么做。
还沾染着鲜血的手直接卡住了对方的喉咙,并将其举到了空中,缓慢收紧的手让他松开了手中的萨拉萨,转而抓挠起我的手,真是毫无力道的反击,就像是猫抓猫抓板,不过这虫子没有毛绒动物半分可爱。
太轻松了,我甚至走神了片刻,回神时他的脸已经变青白,手更是有气无力,像在抓痒。我稍微松了一点,防止他真就这么窒息,“停止反抗,停止挣扎,接下来我会问你问题,如果你愿意配合就伸出一根你的手指,我会放你下来。”
对方颤颤巍巍朝我比了一个中指,怪莫名其妙的,让我想笑。
我的手送开,他滚到了地上开始捂着喉咙咳嗽,萨拉萨被我护在身后避免和对方直接接触。
“派你们来的是谁?”这话一出,时间就像是被静止了,咳嗽的男人维持着张嘴的姿势一动不动,让我意识到了在萨拉萨并不知道这一点,这又是以萨拉萨的认知构建的空间,所以无法从中获取一开始就不知道的信息。
时间继续,男人继续咳嗽,意识到无法问出他的背后势力,我有些头疼。那么还能从哪里获取关键信息呢?我陷入自己的思考开始啃咬起自己的指甲。
被解救后的萨拉萨早就吐出了口中的布团,一直默不作声的她突然扯住了我的腿把我向后拉并大喊着,“小心!”
回神的我这才注意到恢复行动能力的臭虫又开始动弹了,他拔出了藏在了腰间的匕首朝我捅来,眼神中充满了仇恨以及以为偷袭成功的得意。
反应过来的我侧身一闪,避开了他刺来的匕首,同时抓住他的手腕,用力一扭。匕首从他的手中滑落,在空中被我接过,对方漂亮的手臂纹身吸引了我的注意。
还真是不常见的图案。
至此,我想知道的信息都获得了,在他不可置信的眼神中,没有犹豫我反手将匕首划过他的面庞。
开始没有任何的变化,但男人已经停顿在了原地,片刻后血线浮现,血渍沁出,半个脑壳从平滑的伤口处滑落,虫子的尸体也跟着坍塌在了森林的落叶地中。
三只都死透了,多巴胺和内啡肽分泌速度也跟着下降,兴奋的余韵过后我有些虚无,身体也逐渐放松,原来杀人是这种感觉啊,类似于X高潮过后,想要来根烟。
萨拉萨这时扯了扯我的衣袖,我扭头百无聊赖地和她对视,立马明白她又要说些我不想听的感谢的话,便先发制人,“感谢大可不必,你也看出来了我其实最开始不打算参与进来的,毕竟你也清楚吧,这只是你的死前回忆而已。”
“我知道,但是姐姐你最后救了我,现实中的我已经死了,死前我也希望能够有人来救我,可是没有人。所以你出现的时候,我很感激……”
这个小女孩真的很会说话,直接击中我的内心,也许柯林她在死前也是希望能有人来救她,所以我才诞生了。
她还在继续,“姐姐,那个时候你哭了。”
她在说什么?我怎么不记得这一点了,我脑子现在空荡荡的一片铺满了血红。
“我一直看着你,在那个男人摸我腿的时候,姐姐你表情瞬间变了,痛苦中又有愤怒,你很难过。”
收回前言,她的话和冰雨一般扎人,戳破了我此刻的从容,“萨拉萨你说话可真直接。”
她没理我,依旧自说自话,“姐姐,我知道我死了,如果不是库洛洛他们,我也不该出现在这里。回忆过去真的很痛苦,不过幸好这一次你帮助了我,让我看到了另一个可能性。”
她直勾勾的看我,眼睛里是真诚,“姐姐,我最后想对你说,不要哭了,一切都过去了。”
-------------------------------------
已经过去半个小时了,女人躺在派克的膝盖上,后者正轻柔地整理女子散落的头发,将其理顺披在肩头。一开始她只是为了查看依什梅莱的相关记忆,但很可惜对方并不清醒的状态下,并没有成功。
“派克,你太好心了,如果醒来的是依什梅莱怎么办。”侠客开了不算玩笑的玩笑。
玛奇给他了一个眼刀,有些担忧地看着沉睡的女人。
“玛奇,你有什么预感嘛?”坐在一旁的库洛洛开口询问。
玛奇纠结了半晌,还是没有松开紧皱的眉头,“我总感觉……”
女人动了,她的睫毛开始扑闪,彻底睁开后一双童稚清透的双眼略有些迷茫,“库洛洛?”
如此亲近的语气,是萨拉萨无疑!
所有的蜘蛛都凑了上来,面对熟悉的所有人,又是一声,“库洛洛。”
被接连呼唤的男人挤到了最前面,派克扶正了她的身子,他注意到了虚虚停在了半空中的手想触碰什么的手,半跪在地上将自己的脸靠了过去,想让萨拉萨明白他就在她的身旁。
“库洛洛,”这声有些急促,“好痛啊,死掉的时候,我好希望有人来救我。”
冰凉的手指仿佛冻住了库洛洛·鲁西鲁,童年伙伴的话语让他哑然,从而忽略了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