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的双舌相舞,当我们彼此间的热火稍稍停歇,我与他互相凝视,两人暖热的喘息落在对方的脸颊上互相安抚着彼此。
「永远?」我轻喘着气,故作疑惑道。
「我可不记得有欠你什么会谈到永远。」
星魂靠近我的耳旁,柔声细语:「在阴阳家中,他人的过去是最为隐密且不得窥视的禁忌。」
「你可能不晓得,进入九天曦和的那一刻起,为了妥善控制阴阳术,探寻更深奥的术法奥秘。长老位阶之上的每个人,皆是通过东皇阁下所安排的试炼与阵法,来直接或间接的让其将过往的执念与欲望压制。」
「这种阵法你并不陌生,过往你在我房内暗柜中发现的傀儡,傀儡上头的阵法便是如此。」
「如今我的种种过往皆入了你的心,这也代表整个九天曦和中,除了东皇阁下之外,唯有你手握着我阴阳术修为的命脉,也唯有你有足够的实力去影响它。」
「这笔帐,你可别想赖。」星魂温热的唇贴在我的耳廓上,他压声说,阴柔的声音多了几分低沉的磁性。
「你还真敢说,如今唯一知晓我的真身是颗玉石的,除了东皇太一以外不也只有你。更何况,你当初不正是因为想接近苍龙七宿的秘密,才拉拢我与你连手。」
「我想这样算是扯平了。」我装腔作势学着星魂的语气故意闹他。
「珑月。」星魂突然握紧我的手,严肃的语气中藏着几分焦急。
「你别忘了昨夜说过的。」星魂加重语气道。他倒是不敢亲自坦白我对他的承诺。我察觉星魂的不安,伸手轻轻抚摸他白嫩的脸颊,指头绕过他邪异的紫焰,认真道:「傻瓜,那是当然。」
「无论你是星魂还是罗儿,你便是你,是我愿意以性命作为托付的人。」我真诚的将脸靠近他几分。
「你晓得我这一生中最大的愿望是找回过往,但是,经历了许多,我明白了还有一件事比这些都来得更加重要。」
「即便要我牺牲生命,放弃寻得过去的机会,我也会誓死守护我重视之人的性命。」
星魂眉间微蹙,像是在隐忍无法控制的感情。他将我拥入怀中不愿放开。他的头靠在我的肩上,鼻尖呼出的热气在我的脖颈上停留。
「甘罗,是我舍弃的过去,在这世上,无人敢,也无人能够再次当着我的面前提起这个名字。」
「但是。」星魂将声音压得更小了,他在我耳旁轻声细语,其声到了我的心中却震耳如钟,深刻无比。
「如果是你,我愿意日日听你喊着我的名字。」
「再唤我一声罗儿,可好?」星魂轻啄着我的耳垂,我能感觉他撒娇的语气中暗藏着难以出口的渴求。
「罗,罗儿?」我怯懦的小声喊他,他的身体在发抖,激烈的脉搏隔着肌肤透进了我的心窝。
「我在。」星魂压声应道。
「珑儿。」
一声柔情的轻喊,穿越我所感受到的四年光阴,沉入我的心海深处。
「你说……什么?」眼泪悄悄的滑落,星魂发现我流淌而出的泪水,温柔的吻上我的脸颊。
「你唤我罗儿,我自然是唤你珑儿才算公平。」
「这次,便真是扯平了」星魂坏笑道。有那么一瞬,我还以为他也与我有着相同的记忆,与我共享了四年的光阴。
结果,那声罗儿不过就是他羞涩的想唤我作珑儿的交换条件,即便如此,能够听他这样叫我,内心仍然为此喜得心花怒放。
星魂深情地凝视着我,他纤长的素指引导我的五指。我们十指紧扣,彼此的唇被对方的温度给吸引越靠越近。
「咕—噜。」
突然间,一声闹人的咕鲁声打破甜蜜的宁静。我下意识摀着鬼吼的肚子,吓得慌忙的坐好,尴尬低头。
我难为情的越想越烦躁,一不小心,阴阳术没控制好,差点栽到水里。惊险瞬间,星魂将我抱起,几步的功夫就带我回到了岸边。他脱下身上被水刃划开的外袍披在我的身上,顺道将我的衣物与鞋袜都一并捡回收好。
星魂走回到我身边后,蹲下去要替我穿鞋。我见状,赶忙抢过自己的鞋,用布巾擦去双脚的砂砾,赶快将鞋穿好。
「这点小事还是让我自己来吧!」我尴尬扯了扯嘴角,穿起入门弟子厚重的袍子。星魂的脸上闪过一丝失落,他见我整理完毕,二话不说牵起我打算回宾馆。
我们两个走在空旷无人的海岸,四周安静的只剩下海浪拍打的声音。没走几步,星魂突然提起他回宾馆本要寻我,却见到篮子里少了一颗桃子,想是被我吃了。
说到桃子倒是让我想起白日牵扯的一堆乌龙。我告诉他我最后把桃子送给了走丢的女孩,还好死不死偶遇张良,从他那白吃了两只烤山鸡的事。
「哼,哼哼哼,那只……两脚狐!」星魂听完阴冷的连声怒哼,整个脸黑了下来。他停下步伐,走到我面前严肃道:「珑月,下次不准再收他的东西。」
「我又不是喜欢才收的。」我不满的反驳。
「俗话说的好,多个敌人多堵墙,我可不想去招惹能够想出能与流沙连手,暗地相救墨家的齐鲁三杰。」
「况且,儒家重礼,只要不给他借题发挥的机会,他自然也就没理由再找借口扯上我,这样既不得罪他,也不会断了自己的后路。」
我看星魂闷闷不乐,对我的答案很是不满。我拉着他的手又是走了一段,殷切的哄着他说:「好啦,好啦,我向你保证以后绝不收他任何东西!」
我极力哄他,却没注意到脚下的漂流木枝,一不小心被拌了一跤。要不是星魂及时扶住我,我就差点跌了个狗吃屎。
星魂默默的看着我疑惑察看埋在沙土中木块的糗样,便放开我的手向海岸旁走去。正当我不解之时,他将身子转了过来,一个翻手海水扰动,幽蓝的海水透出星辰的光点,如同线结般环绕在他的四周。
他朝我走了过来,阴阳术驱使着发着微光的水流照亮了我们前方的路。有那么一瞬,我就像置身于太一殿里,宽敞又毫无尽头的星河廊道里头。
周身环绕的水流像是以星光编织的丝绸,轻盈的铺在了沙土上,垂落在半空中,皎晈月色与星绸美景相辅相成,令人难以移开视线。
看着这般天仙景色,我不禁傻了。下一刻,我突然想到他白日施展幻形术,还布下高阶的幻境阵法,更别提刚才与我交手,现在还要费心替我照亮路况。
「你没事吧?」我担忧道。
「当然有事。」星魂说罢挑了挑眉,语气阴冷呢喃道:「被那只糟心的两脚狐狸给钻了空子,怎可能没事。」
「啧,早知如此,当初我就不该支开你。」
「我是说你的身子。」
我见他根本没理会我的担忧,便试着施展火系术法让这里更明亮些。
我方才在海上跳了剑舞,与星魂一战后,又用万愈法治好他的身子,前后加总起来内力消耗巨大,使得我变出的火苗只有少的可怜的几簇。
我嘴角微抽,有些尴尬的看着眼前无力又微弱的火光,觉得有些丢脸。
星魂瞥了我一眼,突然牵起我的手悬在半空,剎那,我感觉到他体内的内力缓缓的从我的掌上一丝丝的导入我的体内。顿时火苗之势逐渐增长,火光由里到外,从温暖的橘黄色渐变为优雅神秘的紫蓝色。
我与星魂互看一眼,他勾起嘴角,饶有兴致的凝视我。我突发奇想,藉由他与我相融的内力,操控火焰凝结形体,顿时,小小火苗从一点微不足道的火光变化成美丽的焰海。
焰海中绽放着紫红色,散发着奇美焰火的花朵,紧接着花朵凋谢,从中窜出一只直冲天际的游龙,游龙盘旋绕转在似星辰绸缎的水流旁。水火相映下,星魂突然施术,水流将游龙缠绕而起,顿时烟雾迷漫,下一眼,一只冰霜傲雪的奇兽从雾中脱颖而出。
仔细一看,其形竟似我当初与卫庄一战所化的玄鸟。
玄鸟展动着被冰雪覆盖的双翅,跟了我们一路,最后直朝着明月飞去的同时,玄鸟之身燃起炫目光焰,光焰在月光下焚烬玄鸟剩下了点点冰霜,冰霜优雅飘散从夜空中缓缓落下。
如此目眩神迷的美景,我看得有些痴了,下意识地伸出手接下漫天冰霜。
「这是……星焰语冰?」
「我过往曾在书阁的咒卷里见过一回,此术法极其特殊且已经失传,没想到这么厉害的术法你也掌握了。」
「你会害怕吗?」星魂小心问道。他垂眸看向我,如今身形虽比我高几寸,自身的傲气却比以往收敛许多。
「中此招者,由里到外生出的冻骨寒意与灼痛将令人痛不欲生,却始终保持意识,最后,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走向绝望的深渊。」
我接下冰霜,朝星魂开朗笑道:「切,有你在我还怕什么。」
「以你现在的实力,除非你自愿,否则天底下能伤你的没几个。」
「即便是我……也同样。」星魂似有心事别过头去。我见状悄悄撞了他一下,靠在他的臂膀旁,小声道:「说什么傻话,你又不会伤害我。」
「咯咯咯,傻瓜。」我嘻笑道。星魂没有因为我的笑意便放松下来,他的步伐渐渐放缓,平静道: 「你入门阴阳家已有数年,九天曦和的行事作风不似儒墨两家般看重人伦义理,也无江湖上侠肝义胆的佳话。」
「以你如今的实力,若你……。」星魂再次停了下来,顿了顿,小心说:「若你想到外头……。」
他还没说完,我打断了他,牵起他的双手十指紧扣,柔声道:「你在哪,我就在哪。」
「那怕冰夜刺骨,寒风凛凛,仍可见幽幽明月,辰光点点。」
「我说过九天曦和不只是与我的过去有关,最重要的是……」
「是……因为有你在呀!」我声音渐小,还是觉得亲身说出口有些羞耻。
此时环绕在我们身旁的水流透出幽蓝微光,浅浅的映在星魂白皙的脸颊上。他蓝眸中迷人的光芒灼热的落在我的身上,我被他看的不好意思,下意识的轻触他替我戴上的玉芍木簪。
星魂盯着我,朗笑道:「果然甚是相配。」
我挽起耳边的浏海,忍住兴奋抽动的嘴角,欣喜的傻笑说:「真,真的?」
星魂听闻露出坏笑,反驳道:「我是说今夜的星月之景。」他说罢便移形换位到了好几百尺外。独留我哑口无言的看着他漫步在前方的海岸上。
当我回过神来,自然是气恼的追着他回到宾馆。用完膳食填饱肚子后,我不服气的与他笑闹起来,直到深夜后方才回到各自的房中歇息。
*
数日后,当我们准备离开桑海时,我才得知星魂篮子里的桃子原来除了给卫无与大少司命两位长老外,还留了一颗送给了一直照顾我的宾馆阿婆。我别过依依不舍的阿婆,与星魂乘着阴阳家的车马返回九天曦和。
当我忍了一路的车马颠颇后,没急着回去,而是来到九天曦和旁的郊野密林当中。
荒僻密林里,除了一座孤冢外便什么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