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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 67 甘心如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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甘罗: 「这果然是碧玉玲珑,难不成...?! 」

大司命: 「放心,你娘没事。十二年前,你们甘家的玲珑宝玉,本就是我们阴阳家所赠之,如今机缘已到,你到时自然就会明白在这乱世之中,你该选择什么,又该—舍弃什么。」

不知过了多久,甘罗焦急的声音回荡在脑海中。

「珑儿?珑?! 」

「珑!你在哪?!」

我意识不稳的想回应甘罗担忧又焦急的叫喊,但努力了许久,甘罗仿佛未能听见,依旧急切的持续呼喊着。

良久过后,他强烈的担忧到了最后,却渐渐消失在模糊的意识中。

此次突然失去意识与往常不同,这次我沉睡了许久,久到当我再次苏醒,眼前的风景已不是甘家宅邸抑或吕不伟的华丽大院。

此刻,映入眼帘的是辽阔且奢华的端庄大殿,在我眼前甘罗正面色严肃的与一人相坐而谈。他面前的男子身着玄色深衣,衣服上绣着华贵又精致的鸟兽图样。

我靠近一观,玄色又华丽的大衣,带有威怒的容颜,细长深遂的黑眸,顿时唤醒了意识深处的认知。

他是大秦的皇帝,秦始皇,也是现在尚未一统六国的秦王赢政。

我看着帝王不怒而威的容颜,不禁让我打消了呼唤甘罗的念头,眼下最要紧的便是让甘罗专心应对面前的君王。

我忧心忡忡地站在甘罗的身后,专心的听他们二人的对谈。

「碧玉玲珑?」

「寡人曾听闻月神法师提及这块玉石,却没想到此玉之主竟是文信侯最小的门客。 」

仔细一看,嬴政掌中把玩的正是甘罗的龙形玉石,他轻抚着玉石,饶有兴致凝视一会。当赢政把玩玉石之时,意识不知如何忽明忽隐,脑海中总有一种难以言喻的不快在重复刺挠。

半晌过去,嬴政锐利的目光终于从玉石身上离开,将碧玉玲珑还与了面前的甘罗,甘罗接过玉石,随即小心翼翼的将其收入胸口中的内袋。

「交交黄鸟,止于桑。谁从穆公。没想到你可以从你过去养的鸟禽,谈到六国诸侯的殉葬风俗。」

「想不到小小年纪便懂得节民强兵之道,如今战国乱世,一兵一卒来之不易,更别提贤才忠士难求难遇,若大秦能以金石傀儡又或者陶将土兵来代替殉葬之风,于国力民力而言大有益而无损! 」

「呵,吕相所言不假,你的确撑得起神童二字,寡人也未能料到他身边竟还有如此能人! 既然如此,此次游说赵国便顺吕相的意思让你出行。」

「多谢大王谬赞,甘罗此次游说赵国定不负您的期望。」

甘罗起身向赢政恭敬行礼后,便打算离去。我见甘罗欲走,紧绷的思绪不免放松了下来。

只见甘罗有礼的向后退去数步,一个转身欲走向门口,刹那,赢政叫住了甘罗,他方才从容的语气突然变得冷冽无比。

我站立在甘罗身旁几尺的距离,这么近的距离,我看见了他白皙的脸上隐约浮出的滴滴冷汗,他楞神一刹,沉稳问道:「大王可是还有疑问? 」

甘罗虽冷静得回答赢政,但他心中的焦虑与紧张却像是狂风刮进了我的心底。

「你聪慧过人,有勇有谋,却还缺了一份决心。你若想站到我的身旁,一窥大秦霸业,切莫忘了我今日之言。」

「甘罗必定铭记于心。」

甘罗语毕后就退出了偌大的咸阳宫。

几刻钟过去,当他踏出了咸阳宫门,我心想好不容易恢复意识,本想趁他出咸阳宫时同他说话。

却没想到在归家的路途中,甘罗整路上的脸色显露出了前所未有的沉重与冰冷,这份冰冷仿佛要比千年玄冰还要在冷上几分。他这般肃穆且冰冷的模样,一时间让我提不起勇气去与他搭话。

于是,我就这么窝囊的跟了他一路,路途上即便我伫在他的视线范围,他却依旧没察觉到我。

过了良久,天色渐晚,黑夜悄悄降临大地,甘罗掌中捧着他珍爱的甘茂傀儡,神色黯淡的站在窗台前凝望着天边的明月。

我站在他的身后,注视着他单薄的背影。从白日到了夜晚,脑中经过多次的天人交战,终究是鼓起十万分勇气,努力朝他一唤。

「罗…罗儿? 」

我小声呢喃,甘罗却毫无反应。

「罗儿。」

我再次呼喊,甘罗依旧望着明月,完全没有注意到我。

「甘罗! 」

刹那,我大声一喝,甘罗蓦然回首,他湛蓝眼眸中藏着浅浅泪光,宛若晚夜的海面倒映着点点星光。

在这瞬间,我愣住了。

自四年前甘家宅院前的栎树之言后,我就再也未曾看见他哭泣的模样。他在这四年间沉稳的判断,自律的生活,成熟的思考,使我渐渐忽略了一个重要的事实。

他只是一位年仅十二的小小少年。一位年仅十二就游说张唐,面见秦王,担负甘家繁荣,心系家国天下的孩子。

如此沉重的理想与决心,就在现在,在过去,在未来持续不断的提醒他,提醒他必须早日成为能够身担重任的能人。

一想到这脑中出现了一份从未拥有的感受。

\"若是我有躯体,能说会动,能读会看,那我是否就能够成为他的助力,让他不至于孤身背负起这一切?\"

而这,便是四年以来,意识中头一次产生了强烈想获得躯体的欲望。

「珑儿......?」

「是珑吗?!! 」

甘罗惊喜交加的声音入了我的耳中,将我出神的思绪给拉了回来。

「罗......罗儿。」

我颤抖一喊,声声呜咽。竟没想到方才脑中纠缠的这些期望与感受,一并随着这声轻唤化成啜泣哭了出来。

「你,你怎么哭了? 」

他原本惊楞的语调赫然一转,成为了温柔的轻语,安抚我无措的内心。

只见甘罗眼上的泪花消失的无影无踪,于本凝重的神色也顿时成为了温柔又无奈的浅笑。

「你这些日子去哪了? 」

刹那,甘罗的身躯与我碰在了一块,他有些笨拙的试图环抱我,可奈何我在他眼中只是一团模糊不清的影子,即使他想抱着我也无法确切得知我的实体位置。

纵使如此,他依旧伸开臂展,欲用他温暖的臂弯将无形的我给包裹起来。

「你可知道我找了你多久? 」

甘罗沙哑呢喃,原本无奈的语气顿时添了些许不满与悲伤。顿时,甘罗低声倾诉,道尽了自我消失以来的一个月发生的种种。

我忍住泪水,一边同他解释我的状况,一边默默地回抱眼前少年。

自从我消失以后,甘罗用了许多办法找我,结果却是毫无所获。

这次我的突然消失与过去不同,过往我一个分神便过去了几个时辰,但这次当我意识失去后,便是过了整整一月有余。

一月前大司命走后,相国吕不伟与昌平君受秦王赢政之令前往雍城办事。在吕不伟身处雍城之际,赢政也召见了甘罗一谈,这君臣相谈便是今早甘罗与赢政的对谈。

「珑儿,你觉得如今大秦的敌人是谁?」

甘罗沙哑询问,娇小的身子依然贴在我的周身。

「敌人?」

我一个楞神,想了半天还真不知要如何表示如今大秦的状况。对我而言秦国与六国的一切好似离我那么近,却又感觉那么远。

「四面皆敌?剩下的五国?」

「你问得如此突然,莫非是今早与秦王对谈时有出了什么意外?」

「呵呵。」甘罗轻声浅笑,打断了我的思绪。

「意外倒是没有,就是心头上总是惴惴不安。」

「大王曾言当今急危,非五国,乃旁亲之人也。而这旁亲二字欲指何事,我是真不敢再想下去了。」

「罗儿,你又不是不知我对大秦,更甚者对其余五国的历史知识都不如你,你这话对我来说有些难了,不如你说得明白点?」我拍了拍甘罗的背,半玩笑半无奈的问他。

甘罗静默了片刻,方才冷冷的低语道:「大秦之敌,除了五国,亦在这朝堂之中。」

肃穆的气氛环绕在甘罗的卧房内,甘罗这心忧之语就是烦扰了他一整日的源头。

看着小小甘罗操碎心的模样,我是万分想告诉他大秦在将来会战胜其余五国,称霸四方,可是当我一动念,欲出口,这脑海中的意识又是如风中残烛微弱的摇曳。

一番挣扎,我同过往一般试了在试,却依旧难能突破这个桎梏。

「罢了,眼下最要紧的是一月后游说赵国。」

「此事我往后再说与你听,明日我还得随叔父前往千言闾。」甘罗松开了环绕我的手,匆匆的换下了衣袍上床就寝。

眼下甘罗侧身躺在床上背对着我,他蜷缩着身子让被褥包裹着他,突然间,他的身子挪动了几下,一声极为细小的颤语,有如夏夜凉风轻轻掠过我的心坎。

「珑,我……我还以为你不会再回来了。」

听了这声不安又带点责怪的语气,我默默的坐到他的床边,心中不免想到了我如今非人的状态。我现在连自己的意识都无法自由保持了,又真的能大言不惭地说要陪他一世吗?

「我明明与你相伴四年之久,却仍旧未能替你觅得关于你的任何消息。我明白的,我明白你本就不属于人世,即便翻阅了任何我所能接触得古籍旧典,任何我能够寻到的门路异人,终究是未能找到或问到如你一般的存在,更不用提能够让你保持清醒的办法。」

甘罗自责说着,他越说声音越发颤抖起来,我在旁听着不忍,便整个人窝在了他的背后,用手轻抚他棕黑又柔软的发丝。

「没事的,我这不是没事了吗!」

「既然我无法与你分开,那便是我们俩的缘分。不论未来如何,只要你无事,对一无所有的我来说便足够了。」

我温柔地再甘罗的耳边低语,静静等待他睡去。

半晌,甘罗的呼吸随着他的身躯平稳的起伏,当我以为甘罗终于睡着之时,一声细语喃喃打破宁静,语中是丝毫未有掩饰的真诚与希望。

「你能回来我很高兴。」

「真的,真的很高兴。」

刹那,无波的心海卷起暖和的浪花,甘罗发自内心的真切期望,在一无所有的我身上倒映出五彩的颜色。

「我也同样,罗儿。」

我轻声呢喃,凝视了几刻甘罗娇巧的背影,在默默回首望向身后皎洁的明月。

此刻,我再次深入心海深处,试图从千万次的意识消散的结果中,再次挖掘曾经会使意识模糊的任何关键可能。

我想,若是我真的能找回自己身在此处的原因,以及未来发生的一切可能,我是否就能帮到眼前独自为了理想奋斗的蓝眸少年。

于是,我抱着奋力一搏的决心,再次潜入意识的汪洋。

即便,我深刻的明白,在这无尽的意识深海,等待我的,将会是千万次的自我消灭与重生。

即便如此,若是身侧的孩子能够一展笑颜,那所有艰苦亦都值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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