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得莱德觉得耳边渐渐传来模糊又嘈杂的声音,是有人发现她从天文塔上坠落了吗?周围好像有微光,身体的感觉也在慢慢恢复,疼痛变得越来越清晰。对啊,她又从天文塔上摔下来了,原本还以为早就千疮百孔的身体不会再感觉到痛苦了呢,可是……
“爱蒂!”
“爱蒂!”
——弗雷德的声音?
等等?!爱得莱德猛然睁开眼睛,像是溺水的人突然恢复了呼吸一般大喘气。
此刻她并不是躺在天文塔下的玫瑰花丛里,而是在礼堂。弗雷德的脸在她睁开眼的瞬间凑近了。不仅如此,他的身后还站着莱姆斯和尼法朵拉,他们对视一眼后同时松了口气。
“我这是来到死后的世界了?”爱得莱德疑惑地看着他们,可随后便发现了破绽——韦斯莱夫妇也在旁边,还有乔治。
“你知不知道我快被你吓死了!为什么不告诉我要去销毁魂器的事?哈利都告诉我了……”
弗雷德哭了?爱得莱德看到他正在拼命忍住眼泪。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她回到了大战发生的那天?时间转换器也没办法让她回到过去自己的身体里,这是不可能完成的事情……
可是眼下现实就摆在她面前。
“傻孩子,你刚才已经在鬼门关前了,是弗雷德用‘生命契约咒’救回了你……”弗利维教授看着一脸诧异的爱得莱德,开口解释道,“你还记得我和你说过的吗?那个古老的咒语……不过代价是,弗雷德献出了他一半的寿命。”
“Life dichotomy?”爱得莱德记得那个咒语,这么说这里是真实的世界?那她之前经历的那些呢?一个梦境?
可是弗雷德就这样活生生的在她面前,是那么有活力,就和过去的任何时候一样,没有区别。
再也不管什么梦境和现实,她忍受着浑身骨折的疼痛,艰难地坐起身扑进了弗雷德怀里。
这是一个有温度的拥抱,还有那股熟悉的柑橘味。
爱得莱德忍不住放声大哭,紧紧抱住弗雷德不放开,像个撒娇的孩子。
“是哪里很痛吗?庞弗雷女士说你浑身上下都是骨折,但是只要能恢复意识,就……”可他发现爱得莱德根本没在听,脸上惊魂未定的模样不像是出于疼痛的原因,“你怎么啦?”
“我……我刚才做了一个噩梦……”如果那真的只是个噩梦多好啊,可是失去弗雷德的感觉是那么真实,真实到爱得莱德的心像被千刀万剐一般。
“梦见什么了?”弗雷德有些不知所措。
“我梦见你死了……”爱得莱德哭得更撕心裂肺了。
一旁的乔治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哭得这么有劲儿,看来是没事了。”
弗雷德瞪了乔治一眼,却没想到爱得莱德从他怀里抬起头来冲乔治埋怨地哭喊着,“你笑什么!你在我梦里哭得比我还惨呢!”
他居然觉得这样放下所有包袱的爱得莱德有些可爱,连忙一边抚着她的头发,一边安慰道,“好啦,你看我不是好好的吗?那些食死徒连我的一根头发都伤不着!多亏了你对我的训练。我可是很听话一直保持着警惕。”
乔治摊了摊手,不再随便插话,但脸上依然难掩笑意。
“没有遇上爆炸?”爱得莱德的脑海里闪过已经开始有些变得模糊的记忆,连她自己都开始怀疑那到底是不是梦境。
“你是说城堡一楼的爆炸?幸亏哈利提前发现了那个该死的食死徒,我们都躲过去了。”弗雷德眉飞色舞地对她描述当时的情景。
“可是……”她又意识到了另一个问题,眼泪顺着脸颊一滴接着一滴,“你把一半的生命分给我,那不就……”
他们现在同生共死、命运相关,就如爱得莱德祈愿的那样,生死再也不能把他们分开。
“哎呀,怎么可能有方法救你却不尝试呢?”弗雷德帮她擦去了眼泪,突然想起了什么,脸上又闪着兴奋的光,“对了,你知道吗?珀西现在悔改了,他决定回到我们这边,就是玩笑话说得不如以前了。”
“看在梅林的份上,你就饶过我吧……”珀西的声音从爱得莱德身后传来。
爱得莱德闻声回头时,却瞥见了一个人站在角落里的德拉科·马尔福——他正小心地观察着这边的情况,目光迎上爱得莱德时又下意识地躲开。
“德拉科,是你把我带来这里的吗?”爱得莱德直接发问。
这一幕莫名有些好笑,她整个上半身都倚靠在弗雷德怀里,胳膊还挂在他的脖子上。弗雷德搂着爱得莱德的后背作她的支撑,这时候也抬起头将目光从她的脸上移向了远处的德拉科。
“你就当我终于做了件好事……我也该做件好事了……”这可不是他想看见的场景,德拉科瞥向了别处,却在还没说完之前被爱得莱德打断。
“谢谢你!”爱得莱德差不多也该沉下心来,这一切都太令她措手不及。但是感谢的话是不可以忘记的,无论如何,是德拉科带她离开了那个危险的境地。
德拉科怔住了,如果是什么埋怨的恶语反而更能让他心安理得一些,可他还是故作镇定地说,“嘁……一点点小事就……”
“谢谢你的帮助,还有你的青苹果。”爱得莱德补充道。
这对德拉科来说可就不算是小事了,那是一道在他心里多年的伤疤,没想到却被爱得莱德轻飘飘的一句话治愈了。如果不是哈利、赫敏和罗恩在这时赶到礼堂,他怕不是就要被别人看到不自禁掉眼泪的瞬间了。
“爱得莱德!太好了,你没事!”赫敏朝她跑了过来。
哈利也终于松了口气,至少大家都还在这里——他所珍视的人。但他立刻又想到刚才见证的一切,犹豫着要不要告诉爱得莱德斯内普教授的死讯。
“斯内普教授是不是……”没想到爱得莱德居然主动开口询问哈利。
没有人知道她是从何而知,连哈利也顾不上思考这个问题。他点点头,来到爱得莱德身边,“他是被伏地魔杀死的,只留下了一滴眼泪,我准备去校长室的冥想盆那里……”
哈利还没说完就被礼堂外的响动打断了。
“爱蒂!哈利!”本应该十分熟悉却又已经变得有些陌生的声音从礼堂外传来。
所有人都朝那里看了过去,直到一团黑影从门缝里窜了进来。
“梅林啊……”爱得莱德刚刚才收敛住的眼泪再一次决堤,梅林的眷顾让她太受宠若惊。她何德何能有改变一切的机会——难道是神明听见了她在生命最后对着极光许下的心愿?
小天狼星·布莱克出现在了众人面前,面容同他在跌入帷幔时并无二致。他见了还坐在地上的爱得莱德,心揪成一团,连忙朝他们走来,“爱蒂!你受伤了吗?发生什么事了?”
“小天狼星!”哈利冲上去拥抱了他,莱姆斯也去察看他的情况。
“我没事,只是好像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小天狼星来到爱得莱德身边,随即发现了她脖子上悬挂着的那颗已经裂开的宝石,“或许就是因为这个……”
“你说蓝色幽灵会保护我……”她攥着那颗宝石,这就是爱的奇迹。
“是啊,我和唐娜都把自己生命的一部分寄托在了那颗宝石上面。可能正是因为那里面的东西被释放了出来,才把我从向黄泉徘徊的路上拉回了现实。”他从爱得莱德的眼神中明白,她已经知道了一切。
“好了好了,你们一股脑地说了这么多,布莱克小姐还需要接受治疗呢!”庞弗雷女士挤进他们之间,在爱得莱德身边蹲下来对她说,“别担心,弗利维教授提到的那个古咒已经帮你恢复了大部分的身体机能,现在只需要把骨折全部修复……”
这场战争还在继续,除了没能改变斯内普教授的死亡,其他的全部几乎都在发生着变化。爱得莱德不确定这种改变的原因,也不知道这如梦似幻的美好会在何时戛然而止,但至少他们此刻并肩着。
太阳再次升起的时候,他们迎来了战争的胜利。既然梅林给了爱得莱德第二次选择的机会,那么这一次,她想留在霍格沃茨继续读完最后的课程。
而金斯莱,则还会像爱得莱德曾经经历过的那样,成为新任魔法部部长,“你真的觉得我能胜任这个职务?”
“你能处理好一切的,我相信你。”她比任何人都相信金斯莱的能力,相信他一定可以带领深受苦难的人民战胜困难。
这个世界缺了谁都不会停止转动,即使爱得莱德不去做那个主宰者,也会有其他人为了这个国家继续奋斗下去。
这一次,她选择为自己而活。
头顶上的阴霾被一扫而空,就连他们本应枯燥乏味的学习也变得明朗了起来。霍格沃茨重新被笑声充斥,即使是在残壁断垣之中,大家也依然不觉得艰苦。越来越热的天气在时刻提醒着即将毕业的学生们,他们很快就要迎来分别。
“到了意大利也要记得给我写信!”走下霍格沃茨特快之前,爱得莱德嘱咐迈克尔道。
“当然!”迈克尔也走在属于他的道路上。
人声鼎沸的站台上,站着许多来接孩子们的家长。弗雷德和小天狼星并排站在一起,在乌泱泱的人群中寻找着爱得莱德的身影。小天狼星终于不用东躲西藏,可以用原本的形象出现在这片蓝天下,这令他无比畅快。
“终于也让我在最后体验了一下接宝贝女儿放学的感觉!”他迎上爱得莱德,从她手中接过行李箱后又直接递给了弗雷德。
“我想带你去个地方,你肯定会很高兴的……”爱得莱德被这两个男人护在中间,从人群中挤开一条通路来。
几天后的圣芒戈魔法伤病医院里,小天狼星带着疑惑的表情跟着爱得莱德一路来到五楼。当他看到那个穿着另类的白色长袍穿梭于病房间的治疗师时,才像是终于想到了什么,“你说过……”
“没错,唐妮·布莱恩就是唐娜·怀特,这件事我已经知道了。不过她失去了记忆……”爱得莱德不知该怎么向他解释,“是她自己主动要求前任院长消除了和我们相关的记忆,但是那位院长已经在两个月前的战争中牺牲……所以记忆可能没办法恢复了……”这也是没能改变的事情之一。
小天狼星望着唐娜的眼睛有些婆娑,“是她主动消除的记忆……”回想起他们曾经的一切,小天狼星内心有愧,“没关系,就算是重新开始也没关系。那我就尝试着再次赢得她的心……”对他来说,既然爱人就在眼前,那么等待和放弃都是不可能存在的选项。
“你会把我的妈妈带回我们身边的,对吗?”爱得莱德已经从他的眼里看到了答案。
“是的,一个完整的家,我答应你一定会实现!”小天狼星把爱得莱德搂进怀里,他们这个家支离破碎已经十九年了。
“那我想你一定不介意再多一个家庭成员……”她向小天狼星提起了一个真实的故事:有一个孩子不久前在这个医院降生了,他的巫师父亲已经在战争中死去,麻瓜母亲难以接受现实选择离开。这个孩子是布莱克家的后裔,和他们一样身上流着黑色的血液。
“可怜的小家伙,你觉得我们能抚养他?”小天狼星看着婴儿皱巴巴的皮肤,有些嫌弃地伸出手指去戳了戳他的脸。
“不是我们,是你。你不是嚷嚷着没有体验过亲自把孩子拉扯长大的感觉吗?我们要给他取名叫阿库拉,等他长大了一定会喜欢这个名字……”这还是爱得莱德第一次看见阿库拉还在襁褓里的样子,“正好还能借着这个孩子和布莱恩医生拉近关系!至于中间名嘛……叫Sirius怎么样?”
小天狼星轻笑一声,他悬在半空中的手指被婴儿握住了,“绿色的眼睛……还是叫Regulus吧,也算是成全那对苦命鸳鸯了。”爱得莱德已经把雷古勒斯为魂器牺牲的事全都告诉他了,他也终于看到了弟弟在手记里留下的话语。
他们之间的误会解除,再没有遗憾了。
弗雷德没有在战争中牺牲,乔治也没有沉沦于无尽的悲哀,韦斯莱魔法把戏坊现在的生意如日中天。爱得莱德没有回格里莫广场12号住,而是依然选择和弗雷德挤在把戏坊三楼的小房间里,计划着他们的未来。
“这个夏天太仓促了,秋天给人感觉没什么精神,冬天又太冷……”弗雷德对着墙上挂着的日历发愁,“果然婚礼只能等到明年春天了。”
爱得莱德这时候趴在床上,勾起小腿百无聊赖地晃来晃去,面前就摊放着弗雷德的账本,“你还没给我建一座城堡呢!没有城堡我可不愿意嫁给你。”她终于可以和弗雷德一起完成那些心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