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都按照爱得莱德的计划进行,复方汤剂只是第一步。爱得莱德在伦敦的港口精心挑选了三个“幸运的”麻瓜,将他们迷晕后安置在港口附近,伪造成他们只是睡过头错过了自己的行程。
麻瓜出游并不需要经过魔法部的审批,而想要在麻瓜出入境管理中蒙混过关对于巫师来说简直易如反掌。当邮轮停靠在荷兰的某个城市后,他们利用混淆咒通过了检查的工作人员,向着人烟稀少的郊外行进。
“不知道荷兰的法律允不允许巫师在麻瓜面前骑飞天扫帚。”确定四下无人之后,克里斯从伸缩口袋里拿出一把称之为破烂也不为过的扫帚递给身边的塞尔温。
“不会有哪个国家的魔法部允许发生这样的事。”塞尔温嫌弃地接过扫帚,“我们为什么不能准备至少光轮2000这种档次上的扫帚?”
“这样的已经足够我们飞到奥地利了!”克里斯又拿出一把来递给爱得莱德。
“巫师和麻瓜为什么不能真正地接纳彼此呢?”爱得莱德感慨道,不过思绪并没能飘很远,因为使用扫帚飞行对她来说仍然是一件需要做心理建设的事情。她深吸了一口气,跨坐在那把扫帚上,回忆着弗雷德曾经告诉她的技巧,喃喃自语道,“好的,冷静下来。我可以,我是通过了考核的……”她这样不断地告诉自己。
“所以我们还是要飞高一些,被荷兰的魔法部发现了照样是一件麻烦事,因为我们从奥地利回来时还要原路返回呢!”克里斯也跨上扫帚,他们都准备好了。
三把扫帚缓缓离地,爱得莱德告诫自己不要向下看,而是目光锁定克里斯的后背。高度逐渐上升,速度也逐渐加快。迎面而来的风将爱得莱德的头发吹得凌乱,但她也不敢随便把手从扫帚上移开去整理。
要想穿越一个国家,即使是使用可以高速移动的扫帚,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他们每隔一段时间便找一个无人区降落,稍作休息后继续前进。这样走走停停,足足用了3天才来到荷兰和德国的交界线上。他们又故技重施,使用相同的方法骗过入境管理的工作人员,5天之后终于踏上了奥地利的土地。
只是异国的风景和人文他们来不及欣赏体会,必须马不停蹄地朝纽蒙迦德行进,才能减少在途中被各国魔法部逮捕的风险——谁知道那些办公室里的家伙们有没有发现头顶上飞驰而过的异国巫师呢?但凡这个国家的监管严格一点点,爱得莱德相信他们不会完全没有察觉。
终于,当纽蒙迦德的高塔出现在他们面前时,三人都不禁发出感叹。它是那么的恢弘——这里曾经是格林德沃的“王国”,每一处都共同书写着一个王朝的兴衰。
“这里不是你们要找的地方,年轻人们……”大门的铁栅栏内侧出现了一位满头白发的老巫师。
“格林德沃在这里吗?”爱得莱德不仅没有离开的意思,反而向前了一步。
老巫师显然露出了反感的表情,上下打量着他们,“你们是巫师?”
“既然他在这里,我们就没有找错。”老巫师的提问已经给了爱得莱德答案,她从口袋里掏出了那枚先令硬币,“是阿不思·邓布利多让我们来这里找他的。”
那老巫师立刻换了一副神情,颤巍巍地上前接过那枚先令,惊诧极了——看来这枚硬币确实能代表邓布利多的身份,“邓布利多不是已经……”
“他在遗嘱中把这枚硬币赠给了我。”爱得莱德解释道。
老巫师把硬币放在掌心,用粗糙的手反复摩挲着,终于在铜黄色的凹凸中确认了这枚硬币的真实性。铁栅栏门被从里面打开,三人一齐走了进去。
“他在最高的塔里的最高层。别乱碰东西,这座监狱是自动运行的,如果你们不小心被关进了某个房间,我可没办法把你们放出来。”老巫师叮嘱道,一边偷偷地把那枚先令握在手里,打算藏进口袋。
“谢谢!”爱得莱德看穿了他的意图,从他手中硬生生地拿回了那枚硬币。尽管那老巫师极不情愿,但也只能松手。
他们穿过城堡门前的花园,那些植物的枝叶和花朵都变成了深黑色,却依然有力地生长着、绽放着——恐怕是受了黑魔法的影响,也有可能格林德沃在设计这些花圃时就倾心于黑暗的氛围。
大门上方刻着一行文字:为了更伟大的利益。
爱得莱德驻足于此,抬起头来,把这句话看在了眼里。
这座高塔比霍格沃茨的天文塔还要高得多,每一层都有许多铁制栅栏门分隔的房间。他们踏着螺旋状的楼梯一直向上,直到顶层——这里只有一个房间,所以他们并不会纠结于眼前正面朝墙壁抬头沉思的银白色头发巫师到底是不是盖勒特·格林德沃。
门没有上锁,爱得莱德也不害怕眼前这个落魄的巫师,她拿着魔杖,径直推开门走了进去。
“你们是邓布利多派来的?”格林德沃没有回头,依然望着墙壁,虽然那上面什么也没有,“他最近还好吗?有没有找到新的最喜欢的学生?”
爱得莱德对那面墙壁有些好奇,目光越过格林德沃投向了那里,“邓布利多已经去世了,在大约四个月前。”
格林德沃立刻转过头来,眼里有些诧异,不过很快又恢复了原本的淡漠,“也对,人会变老,当然也逃脱不了死亡。”
他们看到格林德沃银色长发下露出的面容上布满了沟壑状的皱纹,显得十分苍老,但一双异色的瞳孔却依然有神,就像鹰眼一般锁定着目标,仿佛一切都志在必得。
“是伏地魔杀了他。”爱得莱德不害怕直呼其名,反正他们现在远在奥地利,食死徒不可能立刻追杀到这儿来。
“伏地魔……”格林德沃皱起眉头,“那么邓布利多让你来找我做什么?”
“我不知道。”她脱口而出,丝毫不觉得承认自己的无知是一件羞耻的事情。
格林德沃反而笑了起来,“真像是他的性格。不过我想你一定在心里有所猜测,不然我们难道就在这里和彼此干瞪眼吗?”
这话说得倒是没错,“邓布利多曾经告诉我,我将会面对一个使命,但我不确定那代表着什么。”爱得莱德此行的目的正是这个,所以她也不会拐弯抹角。
“你觉得我可以给你一个答案?”格林德沃立刻就理解了她的意思。
爱得莱德点点头,“邓布利多说我和你很像……”这是她信任格林德沃的原因,就好像是在信任自己一样不需要理由。
“我知道,”他轻笑一声,低头看向爱得莱德的魔杖,“你很喜欢黑魔法,啧……但别总是用那么低级的黑魔法,想要别人的性命还有一些更优雅的形式。”
爱得莱德觉得脸有些发烫,像是被戳破了什么,只是默默地攥紧了拿着魔杖的手。
“不过,滥杀是没有意义的,我们往往只需要找到问题最关键的人或事。告诉我你的名字,孩子。”格林德沃用他异色的瞳孔看向她,似笑非笑。
“爱得莱德·布莱克。”
“很好,布莱克。现在我只和你谈话,其他人如果留在这里,我们就到此结束。”他不去理会塞尔温和克里斯的怒视,甚至连看都没看他们一眼,因为他知道爱得莱德不会反对他的提议。
爱得莱德转身看向身后的塞尔温和克里斯,算是安抚也是请求,示意他们先离开这个房间。等他们关上了门之后,她就举起魔杖对着铁栏杆念道,“Muffliato(闭耳塞听)!”
“聪明的孩子。”格林德沃满意地点了点头,“你不害怕我,这是我所欣赏的。他们的愤怒源自于恐惧,但你的心情很平静。”
“我没有必要害怕你,我拿着魔杖,而你……”她摊了摊手,格林德沃现在看上去对她毫无威胁。
“哈哈,我现在没办法向你证明什么了,布莱克。”他饶有兴致地看向爱得莱德,“说说看吧,邓布利多是怎么对你说的?”
那天邓布利多和爱得莱德说了很多,以至于一时间她的脑子里被各种各样的话题塞满了,稍微筛选了一下才回忆起最核心的那句话,“他说我是霍格沃茨的创始人之一罗伊纳·拉文克劳选中的接班人,这会给我带来危险,在往后的某个时刻,我将要做出选择。”
“我听说过拉文克劳的故事,邓布利多在向我介绍霍格沃茨时提起过。”那时候他们还不是敌人,“你为什么会被他们认为是拉文克劳的接班人呢?”
“因为预言,但我不怀疑那是子虚乌有。因为我曾经听到过疑似是拉文克劳的声音,她在给我一些指示,指引我找到了她留给后人却失踪多年的宝物——她的冠冕。”也正因她当时发现了有求必应屋,才会使D.A.具备集会的条件。一切都像是连锁反应一般机缘巧合。
“让我来猜猜,她的宝物大家都没找到过,是吗?”格林德沃顺着这个线索入手。
爱得莱德点了点头,“我不确定到底有没有人在我之前找到过它,但在拉文克劳学院流传的故事中,拉文克劳死后,再也没人知道那个冠冕在哪里。”
“那么结果就很显然了,某个人将会在未来的某个时间需要找到那个冠冕,而你是唯一知情的人。你要选择是否将冠冕所在的位置告诉那个人,是否把冠冕交给他。那会是谁呢?没准就是你刚才所说的那位伏地魔。”格林德沃意味深长地看着她,“但是小姐,恕我直言,以你的聪明才智,一定在来找我之前,心里就已经有答案了。”
他的话一针见血地戳穿了爱得莱德的隐藏,“伏地魔制造了魂器,其中一个是斯莱特林的挂坠盒,以他谨慎的性格,不可能只制造一个。或许拉文克劳的冠冕也是其中之一,或许他就曾经在有求必应屋里偶然发现过冠冕。因为在我找到它之前,它已经变得灰暗,现在想来,应该是被黑魔法腐蚀了。”她在得知伏地魔把斯莱特林的挂坠盒当作魂器时,就已经有了这个猜想。
“在你找到它之前……可是你使它重新恢复了光亮对吗?这说明你是解除上面的黑魔法所必须的一道流程。只有使用比魂器本身更强大的力量才能毁灭魂器,而当一个物品本身已经被施加了某个永恒的咒语时,解开咒语就成了毁灭魂器的先行条件。”格林德沃很清楚魂器的原理,但他从没想过用这种扭曲的方法获得永生,“拉文克劳在上面施加了使它认主的咒语,之后伏地魔把它变成魂器,而拉文克劳的咒语在你出生时生效,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所以我对冠冕的约束力使伏地魔的灵魂被包裹其中,我是将其释放的钥匙。”爱得莱德可以理解,“这么说……”
“只有你死去,别人才能毁掉这个魂器……不过魔法是很神奇的东西,我们谁都不知道当什么特殊的条件达成时,会碰巧打破这样的现状。”就像他曾与邓布利多建立的血盟一样。
爱得莱德沉默了,邓布利多所说的选择就是这个吧,她要选择视而不见还是站出来承担责任,这将决定他们能否战胜伏地魔。为了更伟大的利益……爱得莱德很清楚这句话的含义,她已经看着许多人为反抗伏地魔牺牲。她也随时做好为此献出生命的准备,只是——她现在并不是了无牵挂。
“做过什么奇怪的梦吗?”格林德沃突然开口,爱得莱德一时间幻觉站在眼前的人是邓布利多,因为他也曾经毫无征兆地提起过这个话题,而碰巧爱得莱德知道答案是肯定的。
“我经常做梦梦见自己从霍格沃茨的天文塔坠落,因此对高处恐惧。”那是困扰了她很久的事情。
“或许那就是你的结局。”他的话十分冰冷、直截了当,像是不关心爱得莱德将要面对多么残酷的未来,“我不会可怜你,每个人都有各自的不幸。你现在是不是在想,为什么一定是你?”
爱得莱德露出淡淡的苦笑,无力地摊了摊手,“是啊,看来什么也瞒不过你。”从刚刚开始她就感觉到和格林德沃聊天是件多么轻松的事情,她几乎不需要为自己的陈述做解释,格林德沃就能抓住重点,而且轻而易举地看破爱得莱德心里的想法,“我还有个牵挂的人,刚才就在考虑我该怎么让他在我死后继续正常地生活下去。你说爱一个人能持续多久?他要用多久忘了我?”
格林德沃把目光投向塔外的天空,淡然地说,“爱可以贯彻人的一生。”
那该怎么办呢?爱得莱德不想让弗雷德意志消沉,他应该永远如火焰般燃烧激情,在欢喜中度过余生。可是她那天从霍格沃茨回到把戏坊时撞见的显然就是弗雷德和她分开时的状态,还有她偷偷溜进把戏坊时看到的、柜台里的空酒瓶。
“留给你犹豫的时间不多了,在生命结束之前做些你认为有价值的事吧。”格林德沃重新把目光移回了眼前的人,“你还有想要问我的问题吗?真没想到有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