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赫敏，他们被人流冲散了。她隐约觉得马尔福的态度同以往有了很大变化，但如果非要说出个理由来，或许也只是出于她的直觉罢了。

这学期发放课程表的工作比往常复杂，弗利维教授必须确认每一位拉文克劳的六年级生通过了哪些科目，又将会选择哪些科目继续进修提高课程。

“你不准备修魔药学了？”弗利维教授拿过爱得莱德的申请表，立刻抬起头看向她，顺便扶了一下眼镜，“是因为换了老师吗？我希望不是。爱得莱德，学习可不是一件任性的事情。”

“不是这样的，教授。”爱得莱德不得不承认弗利维教授的睿智，他确实具备拉文克劳学院应有的、一眼看透本质的能力，“我只是觉得既然已经学过一遍了，就没有必要再耽误两年。”

“好吧，我再确认一下，你接下来两年要修读的课程是：魔咒、黑魔法防御术、变形术、草药学、天文学、魔法史和算术占卜对吗？”弗利维又对着申请表读了一遍。

爱得莱德点点头，她已经决定好了。只是消息总以她想象不到的方式不胫而走，还没到下午的黑魔法防御课，午休时间斯内普教授就把她叫去了办公室。

“你没有继续修读魔药课？”他显然是从弗利维教授那里听到了什么。

这间地下办公室，爱得莱德已经光顾了五年多。直到现在，这里还满是魔药学留下的痕迹——比如整整一面墙的柜子上放着各种各样珍惜的药材，办公桌旁还放着一口坩埚——斯内普教授已经在霍格沃茨教了许多年的魔药课。

“是的，教授。”爱得莱德有些手足无措，明明暑假时斯内普教授还特意给她寄了信，期待她在魔药课接下来的表现。

“不求上进。”斯内普果然会这么评价她，“你觉得你学的已经足够了吗？”

爱得莱德被呛得说不出话来，过了好一会儿才勉强憋出一句，“我觉得世界上没有比您更好的魔药学老师了……”

“好啊，不错。”斯内普坐在他的办公椅上，表情和平日一样阴沉，“现在也开始学会油嘴滑舌了，和韦斯莱家的双胞胎走近了就是这样的结果。”

爱得莱德不答话，只低下了头。

“既然你这么认可我的教学方式，以后就继续来我办公室吧。我虽然说过你的魔药学辅导已经结束了，但是显然你的黑魔法防御术还不够好，你承认吗？”

爱得莱德原以为斯内普会继续数落她，却没想到竟然会有这种意外的收获，她用力地点了点头，咧开嘴难掩欣喜。

“你可别认为这是一件好事，”斯内普指了指一边的柜子，“把那里无用的东西都送给斯拉格霍恩教授，顺便问问他有什么需要的药材。从今天开始，你就是我的教学助手。”

这确实不是一份清闲的差事。整个中午，爱得莱德都在整理斯内普教授书柜里的东西。她当然不确定哪些是有用的、哪些是无用的，所以凡事都要先向斯内普请示。

“教授，这两本教材？”爱得莱德拿出最后两本书，那是魔药课提高班需要用到的教材《高级魔药制作》，其中一本斯内普教授曾在她四年级时借给她用过。

“无用的教材，你直接带去魔药课教室吧，我记得那里有个柜子。”斯内普教授看了眼时间，缓缓地站起身，“你的动作要再快一点了，因为很快就要上黑魔法防御课了。”

爱得莱德这才得空抬眼看了看墙上的时钟。斯内普教授说得没错，现下他显然已经准备去黑魔法防御课的教室了。于是她只能抱起那些需要带给斯拉格霍恩教授的东西，小跑着离开了办公室。

首先是把那两本教材放在魔药课的教室里。即使不翻开爱得莱德也知道哪本里有斯内普教授的手稿，因为那本书的封皮已经破破烂烂了。接着，她又朝城堡楼上的办公室跑去。

等她上气不接下气地出现在斯拉格霍恩的办公室门前时，他正准备出去。“布莱克小姐！”斯拉格霍恩眼里闪着光，他似乎真的没有察觉到上次爱得莱德借故离开是出于对他的厌恶。

“教授，斯内普教授让我把这些给您带来，应该是魔药课能用得上的。”爱得莱德用眼神示意了一下自己手里满满当当的东西。

斯拉格霍恩很识趣地给她让出条路来，指了指自己的办公桌。爱得莱德就把东西一股脑地全摊在了斯拉格霍恩的办公桌上，双手终于得以清闲。

“我听说你没有报魔药课！斯内普跟我说过你的魔药学很棒，这真是太可惜了。如果你愿意的话，随时都可以来我的课堂旁听。”斯拉格霍恩没有理解爱得莱德眼神中的急切，仍然殷勤地说着。

“好的，谢谢您，教授。但我现在不得不离开了，因为我接下来还有课要上。”她一边说着，一边朝办公室门口走去，“斯内普教授还说，如果有什么药材需要，可以告诉他，或是告诉我都可以……但我现在真的……”爱得莱德甚至幻听上课铃声已经响起，不停转头去察看走廊里的情况，“抱歉……教授！”

“没关系的，好孩子。你先去上课吧，有需要的话我会告诉你的。”

爱得莱德很感谢他的慷慨，在朝他点头示意后，便朝黑魔法防御课教室跑去。

她几乎是踩着上课时间冲进黑魔法防御课教室的。所有人都看向门口，等待斯内普开口责骂她。教室里有许多熟悉的面孔，因为上课人数变少，四个学院的六年级生将要一起上这门课。

“你太慢了，布莱克。我不得不自己在墙上张贴那些必要的图画。”斯内普挥了挥手，示意她走进来。爱得莱德这才发现这间教室已经换了风格，窗帘拉得紧紧的，只有蜡烛发出微光，光线比平常更加昏暗。墙上贴了一些以前没有的图画，许多画面上都是遭受痛苦的人、狰狞的伤口和离奇扭曲的身体局部。

安东尼和迈克尔身边还有空位，爱得莱德正准备朝他们所在的方向走去，但斯内普教授指了指马尔福身边的空位，示意她坐在那里。

为什么？爱得莱德在心里犯嘀咕。别说是和德拉科·马尔福同桌学习了，她甚至都不曾和马尔福一起上过黑魔法防御课。斯内普教授不可能不知道她和马尔福的关系向来紧张，但她也不认为斯内普教授有什么理由诚心为难她。所以她只能硬着头皮走过去。

爱得莱德有意和马尔福保持一定的距离，就守着桌子的一边坐下。坐在马尔福另一边的帕金森立刻伸出手挽住他的胳膊，恶狠狠地瞪了爱得莱德一眼。

“我还没有叫你们把书拿出来。”斯内普面对着全班同学，赫敏赶紧把她那本《遭遇无脸妖怪》扔回书包，塞进了椅子下面，“我有话要对你们说，希望你们的注意力高度集中。”

马尔福弹开了帕金森的手，似乎不想和她那么亲密。

斯内普那双黑眼睛扫过一张张仰起的面孔，“迄今为止，这门课程想必你们已经换过五位老师了。不用说，这些老师都有他们自己的教学方式和教学重点。在这种混乱的状况下，我很吃惊你们竟然有这么多人还勉强通过了这门课的O.W.L.考试。如果你们都能跟上提高班的课程，我将会更加吃惊，因为它的内容要高深得多。”

斯内普走下讲台，绕着教室走来走去，说话的声音放低了。为了能看见他，同学们一个个伸长了脖子。尽管爱得莱德的视线被前排同学遮挡住了，她也不愿意向马尔福再靠近分毫，索性彻底放弃追随斯内普教授的身体，低下头去。

“你好像不想和我坐在一起？”马尔福皱着眉头斜眼看了看身边的爱得莱德，另一边的帕金森和她形成了鲜明对比——她多想黏在马尔福身上啊。

“是啊，如果我有的选……”爱得莱德不去看马尔福的眼睛。

“黑魔法，”斯内普继续说，“五花八门，种类繁多，变化多端，永无止境。与它们搏斗，就像与一只多头怪物搏斗，刚砍掉一个脑袋，立刻又冒出一个新的脑袋，比原先那个更凶狠、更狡猾。你们所面对的是一种变幻莫测、不可毁灭的东西。”

斯内普教授谈起黑魔法时，表情中显然比别的老师更多一份欣赏和景仰。不过爱得莱德十分认同，单纯从学术角度来看，这种魔法并不是罪大恶极的禁忌，而是象征着不受约束的力量——至少在她心里是这样的。

“因此，你们的防御，”斯内普稍稍提高了音量说，“也必须像你们需要对付的黑魔法一样灵活多变，富有创新。这些图画，”他一边走一边顺手指指其中几幅，“生动表现了那些受害者的情形，比如说，中了钻心咒、感受到摄魂怪的亲吻或遭到阴尸的侵害……”

“那么，人们真的看见过阴尸吗？”帕瓦蒂·佩蒂尔用尖细的声音问，“他是不是真的在利用阴尸？”

“黑魔王过去使用过阴尸，”斯内普说，“这意味着我们应当假设他还会再次使用它们。好了……”他又绕到教室的另一边朝讲台走去，黑色的长袍在身后摆动着，全班同学的目光又一次追随着他，“……我想，你们对于无声咒的使用还很陌生。无声咒有什么好处？”

赫敏立刻举起了手。

斯内普不慌不忙地扫视了一下全班同学，但是没有别的选择。爱得莱德不喜欢举手，正如同她不喜欢出风头一样，尽管她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

“很好——格兰杰小姐？”

“对手不知道你打算施什么魔法，”赫敏说，“这就使你占有一刹那的优势。”

“这个回答是原封不动地从《标准咒语，六级》上抄来的，”斯内普轻蔑地说，目光从赫敏恼火的表情上一扫而过。

马尔福噗嗤一声发出讥笑，爱得莱德立刻瞪了他一眼。

“终于愿意看我了？”马尔福脸上的笑容还没有褪去，不知道他讥笑的对象是赫敏还是爱得莱德。

“不过基本正确。”斯内普教授继续说，“是的，施魔法时不把咒语大声念出来可以达到一种出其不意的效果。当然啦，不是所有的巫师都能做到这点的。这需要很强的注意力和意志力，而有些人，”他的目光停留在哈利脸上，“是没有的。”

哈利也不甘示弱地瞪着他。

“现在你们分成两个人一组，”斯内普安排道，“一个试着给另一个施恶咒，但不许念出声来。另一个试着击退那个恶咒，同样也不许出声。开始吧。”

爱得莱德沉了口气，她看向四周，附近全是斯莱特林的学生，显然不会有人希望成为她的搭档。不过这或许也是件好事，她就可以名正言顺地溜回拉文克劳的朋友们身边——迈克尔·科纳正朝她这边看过来。

“德拉科，还像往常那样，我们一组吧。”帕金森发出一声非常恶心的娇嗔。

马尔福幸灾乐祸地看向身边的爱得莱德，“好啊，不过有些人就可怜了，要不然我们大发慈悲带她一起吧？”

帕金森立刻改了一副厌恶的嘴脸，十分不情愿。

爱得莱德才不在意这个呢，她巴不得立刻回到同伴身边。所以等斯内普教授转过来时，立刻举起手两眼放光地喊住了他，“教授，这边没有人愿意做我的搭档，我可以……”她的眼睛不停地向安东尼和迈克尔那边看过去。

“没有人愿意做你的搭档吗？”斯内普环手于胸，用质问的眼神看向马尔福，“那就请马尔福先生和你一组。好了，不要再浪费时间了，除非你们已经掌握了无声咒。”

帕金森发出一声哀嚎，斯内普教授立刻瞪了她一眼，示意她闭上嘴巴。

爱得莱德开始怀疑这是斯内普教授有意而为之了，他似乎极力想把他们安排在一起，尽管这不是爱得莱德愿意的——马尔福应该也不愿意，应该。

“好吧，虽然我也不想……”可是马尔福脸上却有些得意的笑容，不像是不情愿的样子。

“哼。”爱得莱德都不愿意正眼瞧他，更不怕他耍什么阴招，“你小心点吧，我可不认为你能挡住我的攻击。”她举起魔杖做好准备的姿势。

“你试试看呢？斯内普教授说了什么恶咒都可以，所以说……”马尔福一脸坏笑，“你也一样。”

虽说是什么恶咒都可以使用，但爱得莱德不屑于对马尔福使用多么刁钻的咒语。她认为只是简单的昏迷咒马尔福也不一定能对付，更何况斯内普教授说的是以无声咒的形式。

简单咒语的无声咒爱得莱德早就可以使出了，但马尔福可不会因为还没掌握无声咒就放弃向她攻击的机会。事实上班级里的大多数学生也都是那么做的——他们小声地念着咒语，只是不把声音放大而已。

那样作弊的咒语在爱得莱德眼前变得显而易见，并且轻松化解。相反，她使出的就是真正的无声咒，所以当马尔福被昏迷咒弹飞时，他甚至还没意识到发生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