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我们还是回到我的办公室来继续谈这个问题吧。”邓布利多看向满满一屋的人，又转向福吉。如果他真的准备制裁某个人，一定不想让这么多人都亲眼目睹。

福吉认真地思索了一阵，然后对身后的乌姆里奇说，“让这些学生先待在这里吧，不过波特先生要和我们一起。”

“我也可以跟你们一起吗？福吉部长。”爱得莱德想陪哈利一起去，她觉得至少要多一个能站在他们这边的人——哪怕只多她一个也好。

“如果你愿意的话……”福吉从人群中走出，邓布利多便紧跟着快步走在前面带路。

满满一屋子D.A.的成员注视着他们离开，当然还有马尔福为首的调查行动组，和站在门外的阿斯托利亚·格林格拉斯。

等他们来到邓布利多的办公室，爱得莱德只站在一旁，默默听着乌姆里奇如何让玛丽埃塔·艾克莫说出一切。可是艾克莫不愿意开口，她只是摇了摇脑袋，吓得瞪圆了双眼。

“我们有没有破解咒对付这个？”福吉不耐烦地问乌姆里奇，“好让她自由自在地讲话？”

“我还没能找到。”乌姆里奇不情愿地承认道，这恐怕也是赫敏使用的咒语产生的效果，“不过她不开口也没关系，我可以替她说下去。部长，我在十月份向你报告过，波特曾经在霍格莫德的猪头酒吧和许多同学会面——”

“这件事情你有证据吗？”麦格教授插了一句。

“我有威利威德辛的证词，米勒娃，当时他正巧在酒吧里。”乌姆里奇洋洋自得地说，“他听到了波特说过的每一句话，急忙直接赶到学校向我报告——”

“原来就是为了这件事，他才被免除了对他制造的厕所污水回涌事件的起诉！”麦格教授扬起眉毛说，“我们的司法系统真是让人大开眼界啊！”

乌姆里奇接着说，“波特与这些学生聚会，是想说服他们加入一个非法团体，这个团体的目标是学习一些咒语和诅咒，魔法部已经将那些咒语和诅咒裁定为不适合学生——”

“我认为，你会发现自己在这一点上搞错了，多洛雷斯。”邓布利多轻声说，他正从耷拉在他鼻子上的半月形眼镜上方盯着乌姆里奇，“你暗示那样一个小组在当时是非法的，是完全没有道理的。如果你没忘记的话，直到哈利的霍格莫德聚会两天后，魔法部取缔所有学生社团的法令才生效，所以他在猪头酒吧时没有违反任何规定。”

跟在福吉身后的珀西看上去就像被很重的东西迎面敲了一下，福吉张大嘴巴一动不动。

爱得莱德看到邓布利多身后晃过一阵火红色的残影，可她的眼神刚想要追随，就被迎上来的、金斯莱的目光打断了——他似乎在让爱得莱德不要声张。

乌姆里奇头一个回过神来，尖声反驳道，“这些都不错，校长。但是如今我们实施《第二十四号教育令》已经将近六个月了。虽然第一次聚会没有违法，但从那以后所有的聚会肯定都是违法的。”

“这个嘛……”邓布利多一边说，一边既礼貌又感兴趣地打量着她，“你有什么证据能够证明后来还有这种聚会呢？”

“证据？”乌姆里奇重复说，“你刚才一直没在听吗，邓布利多？你认为艾克莫小姐为什么到这儿来呢？”

“噢，她能跟我们说说这六个月里的聚会吗？”邓布利多扬起眉毛说，“我记得她好像只告发了今晚的一次聚会。”

“艾克莫小姐！”乌姆里奇马上转向艾克莫，“告诉我们这些聚会延续了多长时间。你只要点头、摇头就行了。在过去六个月里，这样的聚会定期举行吗？”

屋里的人都在盯着艾克莫的脸，她的眼神很古怪，显得非常迷茫。

接着——艾克莫居然摇了摇头。

乌姆里奇瞥了福吉一眼，然后又看着艾克莫，“我觉得你没听明白这个问题，亲爱的？我是在问你过去六个月里是否经常参加这些聚会？你参加了，对不对？”

艾克莫又摇了摇头。

“你摇头是什么意思？”乌姆里奇恼火地说。

“我认为她的意思很清楚。”麦格教授严厉地说，“过去六个月里没有什么秘密聚会。是这样吗，艾克莫小姐？”

艾克莫点了点头。

“可是今晚就有一次聚会！”乌姆里奇气急败坏地说，“你为什么老是摇头啊，丫头？”

“这个嘛……”麦格教授冷冷地说，“通常人们摇头的时候，他们的意思是‘不’。所以除非艾克莫小姐是在用一种人类不了解的肢体语言——”

乌姆里奇抓住艾克莫，使劲把她扳过来面对着自己，开始猛烈地摇晃她。眨眼之间，邓布利多已经站起来扬起了魔杖，金斯莱也冲了上来。乌姆里奇向后一跳，放开了艾克莫，她的双手在空中挥舞着，就像被烫伤了似的。

“我不允许你粗暴地对待我的学生，多洛雷斯。”邓布利多说，他的脸上头一次显出了怒色。

“你应该冷静些，乌姆里奇夫人。”金斯莱用低沉缓慢的声音说，“现在你不该给自己惹麻烦。”

“不……”乌姆里奇气喘吁吁地说，抬起头瞥了一眼金斯莱高大的身影，“我的意思是，是的——你说得对，沙克尔——我——我失态了。”

艾克莫就站在乌姆里奇放开她的地方，乌姆里奇突如其来的粗暴行为好像并没有吓着她，但是她也没有为自己被放开而松一口气。她的眼神还是那么古怪、迷茫，手里紧紧攥着拉到眼睛下面的袍子，直勾勾地盯着前方。

——难道是夺魂咒吗？爱得莱德疑惑着看向金斯莱，可金斯莱和邓布利多的脸上都没有露出多余的、奇怪的表情。

“多洛雷斯。”福吉摆出了要彻底解决问题的神态，“今晚的聚会——我们能肯定有这次聚会？”

“是的！”乌姆里奇镇静下来说，“艾克莫小姐给我通风报信以后，我决定带着几个值得信赖的学生前往八楼，以便当场抓到那些参加聚会的人。可是，在我到达以前，他们恐怕预先得到了警告，因为我们到达时他们正在四下奔跑。不过没关系。他们的名字我都掌握了，帕金森小姐在这间屋子里找到了我们所需要的证据。”

她从衣袋里抽出了钉在有求必应屋墙壁上的名单，把它递给了福吉，“一看到这份名单上有波特的名字，我就明白我们是在和谁打交道了。”

“太棒了！”福吉的脸上绽出了笑容，“太棒了，多洛雷斯。我来瞧瞧！”

爱得莱德眼睁睁地看着那张写满了名字的羊皮纸被传到了福吉手中，那上面是D.A.所有成员的名字——当然，也包括她。

她很想出手使用咒语毁掉那张纸，使一切死无对证，但这间屋子里的很多人都比爱得莱德更有可能这么做——如果他们认为这是必要的。所以爱得莱德决定先收好自己的魔杖，再观察一下形势。

“看看他们给自己起了什么名字？”福吉看向邓布利多，“邓布利多军。”

邓布利多伸出手，从福吉手里拿过那张羊皮纸。他注视着赫敏几个月前草草写下的标题，有一阵似乎什么话都说不出来，然后他笑着抬起了眼睛，“看来，一切都完了。”他简短地说，“请问你需要我写一份书面供词吗，康奈利——”

麦格教授和金斯莱对望了一眼，两人的表情都很焦虑。爱得莱德看向哈利，他脸上满是不安和疑惑，显然不确定邓布利多的意思。

“陈述？”福吉缓慢地说，“什么意思？我不明白——”

“邓布利多军，康奈利。”邓布利多在福吉面前挥动着那份名单，脸上仍然挂着笑容，“不是波特军。而是邓布利多军。”

“可是——可是——”　福吉脸上突然闪现出醒悟过来的表情，他惊骇地向后退了一步，大叫了一声，“你？这是你组织的？”

“是我组织的。”邓布利多说。

“你招募这些学生参加你的军队？”

“本来今晚应该是第一次聚会。”邓布利多点点头说，“只是想看看他们是否愿意跟我合作。当然了，现在我明白了，邀请艾克莫小姐是个错误。”

艾克莫点了点头。

福吉看了看她，又瞅了瞅邓布利多，他的胸脯在不停地起伏，“那你确实在密谋反对我！”

“没错。”邓布利多高高兴兴地回答他。

爱得莱德惊讶地怔在原地。她不敢出声，因为邓布利多所做的一切都是在用自己保护他们。可这难道是邓布利多早就有的打算吗？还是急中生智？

“不！”哈利喊道。金斯莱飞快地给他递了个警告的眼色，麦格教授睁大了眼睛告诫他。显然哈利也领悟到了邓布利多的意图，而他不想让邓布利多这么做，“不——邓布利多教授！”

“别出声，哈利，不然的话，恐怕我只好让你离开了。”邓布利多平静地说。

“没错，闭嘴，波特！”福吉大声呵斥，他还在惊喜交加地紧紧盯着邓布利多，“韦斯莱！这些你都记下来了吗？他说过的话，他的口供，你记下了吗？”

“是的，先生！”珀西殷切地说，他飞快地做记录时，鼻子都溅上了墨水。

“很好，那么……”现在福吉高兴得容光焕发，“马上把副本送给《预言家日报》，兴许我们还能赶上明天早上的那一版！”

珀西飞快地跑出屋子，用力关上了身后的门。

福吉朝邓布利多转过身，“你现在要被押送到阿兹卡班等待审判！”

“啊——”邓布利多轻轻地说，“是啊。不过，我觉得我们也许遇到了一个小小的困难。”

“困难？”福吉的声音仍然高兴得直发抖，“我看不出有什么困难，邓布利多！”

“嗯。你好像有种错觉，以为我会——那句话怎么说来着？——束手就擒？”

福吉盯着邓布利多，脸上的表情傻乎乎的，就像突然被打蒙了。他轻轻发出一种哽咽似的声音，扭头看了看身后的金斯莱和一个留着灰白短发的男人。

就在此时福克斯从邓布利多身后飞过，发出了一声尖叫。霎时间火光四起，邓布利多举起一只手紧紧握住凤凰长长的金色尾巴。还没等众人靠近，他们两个便随着一道火焰消失了。

“他在哪里？！”福吉嚷嚷着。

菲尼亚斯在画像里懒散地开口道，“部长，你也许不喜欢他，但是你不能否认他真的很有个性……”他朝闻声看过来的爱得莱德眨了眨眼睛。

所有人都站在原地，福吉花了好些时间才平复下来心情。他又看了好几遍那张羊皮纸，转身对还站在一旁的爱得莱德说道，“布莱克小姐，你的名字也在上面，我可不可以理解为……”

“可是我今天晚上没有出现在那里，你说对吧？乌姆里奇教授。”爱得莱德又把问题抛给了乌姆里奇。

乌姆里奇虽然不服气，可仍然点了点头。

“这么说你和艾克莫小姐一样拒绝了邓布利多的邀请？”福吉向门口走去时，停在了爱得莱德身边。

爱得莱德没有回答他，而是径直走到了哈利和麦格教授身边——或许她没办法违背自己的心愿，说出肯定的回答——即使每个人都在劝诫她保持中立。

第二天，由乌姆里奇接替邓布利多担任霍格沃茨校长的教育令便被费尔奇张贴在了门厅和各处公告栏上最显眼的地方。霍格沃茨有史以来最漫长的黑夜就此拉开了序章——

男生和女生之间的距离不得少于8英寸。

有意加入调查行动组获得额外学分的同学，请到校长办公室报名。

所有学生必须接受可疑违法活动质询。

……

一系列新校规被一一颁布，整个学校都充满了学生们的怨气，就连教师们也对乌姆里奇的专政感到厌恶。

不仅如此，乌姆里奇还不准备就此放过那天晚上参加集会的学生。她一次次地将他们单独留在自习室里，给每个人分发她那不需要墨水的黑色羽毛笔。而爱得莱德也被迫坐在教师席上，看着她的伙伴们在台下一个个露出痛苦的表情，手上留下血红色的印记——这对于爱得莱德来说便是最大的惩罚，乌姆里奇很清楚这一点，她知道爱得莱德宁愿和他们一起受罚。

“亲爱的布莱克小姐。”乌姆里奇从爱得莱德坐的那把椅子后面经过，把手放在她的肩膀上，死死地按住她，“你要帮我监督他们每个人有没有完成我布置的任务。这个工作非你莫属，你可是比他们都正直的、选择了拒绝邓布利多的好孩子。”

爱得莱德皱着眉头。因为乌姆里奇的新校规，她已经有好几天没能和弗雷德一起活动了。现在乌姆里奇又用这种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