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不归十分坦然把锅甩了出去，“又不是我让你们进来和我一起死，是你们自己进来的，要说怪谁，还不如怪他令太虚。”
“你可真没良心啊！”莫回生指责。
莫回生反问，“你有啊？”
莫回生底气不足，又偷偷看了楼明月一眼，“我、我有啊。”
闻不归双手环胸移了一步，正好挡住了楼明月的身影，闻不归开口催促，“还有事吗？没有赶紧撤，等下大部队来，你可就想走都走不了了。”
莫回生也怕被牵连。
“这就走。”
跑了几步，莫回生又回过头来，可能是真的怕是最后一面，莫回生没有掩饰住自己脸上的担心。
“你会没事的吧？”
竹林簌簌，闻不归朝他远远招手。
他大声安抚道：“祸害遗千年，放心吧，我没那么容易死。”
“那我就放心了。”
莫回生这才掉头朝着原来来的路跑去。
莫回生一走，中书君就挤了过来，“现在我们怎么办？”
闻不归咬了咬唇，半响才道：“先活着吧！”
说着，闻不归带头往没被波及的山那边走去。
可没走几步，铺天盖地的人影就围了过来，重重杀阵随即布满高空。
“魔头，伏诛吧！”
“这老掉牙的开场白……”
闻不归老神在在啧你两声，然后微微侧头，看向护在自己背后的两人。
“现在后悔还来得及，过了这村可就没这店了，和我这魔头搅和在一起，连累了，可责任自担。”
楼明月拔出了剑，眼神清正无畏，“楼明月担得起。”
剑意划破长空，中书君背靠在两人身后，“我亦然！”
战火燎原，四野动荡，日月战至失色，血流成河。
期间袭击闻不归的雷劫，一波强过一波，从未断过，就这样过了三天。
为了能活命，这次要闻不归命的人，哪一个都是赶鸭子上架的真心实意。
只有杀了他，他们才有活路。
一声天意，闻不归仰面喷出朱红，眼看就要倒地，一直在他身后的楼明月抬手扶了他一把。
紫衣被血染成新的颜色，楼明月衣袍也溅上点点红梅。
闻不归一只手搭在楼明月的臂膀上，眼尾被血珠染红，透着一抹掩饰不住的疲惫与沮丧。
“就到这里了，楼明月，你带着他走吧！”
中书君为了替闻不归接下雷劫，女身已经是岌岌可危，后背破了一个大洞，依旧强撑着。
他散灵迫在眉睫。
中书君已经没有多少鏖战下去的力气了。
楼明月蹙眉，却是没有放手，也没有答应闻不归的请求。
这场诛魔会极为不同寻常。
谁也没有想到会让自己拼尽全力，他们当中许多人都是打算来捡漏的。
令太虚被楼明月斩掉一只臂膀，靠在一仙兵尸体身上喘气。
莫小凤灵气告捷，生命力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吸食，本就现出老态的容颜，一下子进入到了迟暮之态，乌发全白。
能活到现在的，不余三十人，这还是莫小凤用自己的命保下了天机阁大部分的人。
她没几年好活了，可她要给后来人留路，所以这群被选出来的人，并没有真正参加战火。
废墟中，到处是尸体，十万天兵尽数被灭，堆起来的血肉占满几个山头。
闻不归三人被围在中央，他向前踉跄一步，看向令太虚。
“解开阵法，剩下的人都能活。”
“哈哈哈！”
令太虚闻言，他疯狂的大笑，疲惫的嗓子像是在竭力拉扯最后的风箱，毫无生气。
“解不了的，你不死，所有人都离不开这里，这里所有人都要和你一起陪葬……”
他强撑着最后一口气，大叫道：“道天，你要是还有一点人性，你就该为了那群担惊受怕的孩子自裁，这样，也算赎了你一点罪孽！”
闻不归袖子愤怒一挥，“这些罪孽可算不到我头上！”
他视线凌厉一转，游移过这里所有人。
闻不归愤恨道：“来到这里的所有人，都不算无辜，死也是他们自找的！”
莫小凤看向闻不归身后，挖心反问：“那他们呢？他们为你厮杀留到了最后，难道也是自找的。”
闻不归看了一眼身后的楼明月，又侧身看向跪地的中书君，脸上终于出现一丝裂痕。
闻不归累了，他转过头问：“你们……，到底想怎么样？”
令太虚终于见到闻不归失败的模样，心中控制不住的满足。
他大笑，疯狂大笑。
“我要你死，道天！我只要你死，只要你死了，这一切都结束了，你自己也解脱了。”
莫小凤见时机成熟，撑着法杖道：“我们也不想要你身上的不死之秘了，只要你放我们出去，天机阁保证之后绝不在与你为敌。”
闻不归冷笑一声，“说的好听，我都死了，天机阁还怎样与我为敌。”
理亏的莫小凤低下了头。
半响，她似乎是做下了某项决定。
莫小凤蹒跚向前几步，来到闻不归面前，在其他人震惊的一声惊呼中，噗通一声原地跪下。
迟暮的老妪眼中满是把后辈带入危险的自责眼神。
“求你留这群孩子性命，只要你愿意自戕，我愿意付出代价，献出我的项上人头！”
“大长老！”
一声惊呼，十几个天机阁弟子从巨石后冒了出来。
他们小鸡般拥护在莫小凤风身边，想要把为他们下跪的人扶去起来，莫小凤却倔强的不肯起，眼神定定隔着人群盯着她面前的闻不归。
“大长老，我们不必求他，我们人多，杀了他，我们就可以出去了。”
莫小凤心疼拍了拍这名弟子的头，“傻孩子，十万天兵都不是他的对手，你们怎么可能在他手下活命。”
闻不归声音冷硬如铁，“道德可绑架不了我，比起你的命，我更想要他的命！”
闻不归指头一指，指向了一旁看戏的令太虚。
令太虚没有畏惧，“借刀杀人，道天，你就只有这点手段了，可惜……，你以为这就完了，还没有，我还有最后的底牌，哈哈哈！”
令太虚抬头看向远处高空，对远处山头注视这现场这一切的人，发出最后的警告。
“最后的机会已经来了，你若还不出手，御魔玺就是别人的了，没有人会拱手相让这样的至宝！”
话音刚落，九阴带着浩浩荡荡的魔兵姗姗来迟。
所有人被围在了中央，劫后余生的其他人瞬间感受到了恐慌。
魔界的人，不来帮前任魔尊，总不可能是来帮他们的。
可所有人失算了。
九阴没打算让这里任何人活。
闻不归所有的一切，都该是他一个人的。
“师尊，我也不想这样的，可你偏偏选了这样的一条路。”
九阴放在闻不归身上的目光，已经看不见丝毫感情，落在楼明月身上时，嫉妒更是不加掩饰。
闻不归笑了，难得的夸赞他几句，“你倒是沉得住气，等到这时候才出来。”
“你竟然和魔界勾结！”莫小凤大怒。
所有的生路都被魔兵拦住，莫小凤当即猜到了九阴的打算，她实在抉择不出九阴和闻不归那边更危险。
但她知道，这一切的始纵勇者，是令太虚。
他们被完全玩弄于鼓掌中，令太虚从始至终都将他们当做可以轻易舍弃的弃子。
能在最后的时刻，让闻不归和他一起下地狱，令太虚已经足够满足了。
“只要能杀了他，为我的孙儿报仇，这所有的一切都是值得的，我也没打算活着，这种罪名我担了就担了，生前哪管身后事。”
闻不归注视着九阴，他这个一直被他小看的弟子，似笑非笑问：“你只要御魔玺？”
所有一切胜券在握，九阴不需要和任何人讨价还价。
他缓缓摇头，“不止！”
原来这才是刚刚开始！
闻不归也跟着摇头，扯出一抹笑，“那多余的我也给不了了。”
“不！”九阴笃定道：“你给得了，只要你愿意，我要什么，你都能给得了。”
闻不归眯眼，试探着问：“那你说说，你想要什么？”
“你、的、心。”九阴三个字，一字一句。
有了闻不归的心，他想要的御魔玺、权势、功法、法宝，指日可待，就像漪兰那样。
只要她愿意付出真心，他可以轻易得到漪兰的一切，哪怕是她的命。
闻不归苦笑摇头，拒绝了。
“这真的给不了。”
九阴的阴暗与贪心，他了解。
“你什么都不用给。”楼明月反手将他拦在自己身后，铿锵有力的告诉闻不归，“我还有力气。”
最终，莫小凤选择了唯一的一条活路。
“剑君你放弃吧，这里所有人的命，难道真的要为他一个人陪葬，总要有人牺牲，牺牲他，是现在最优的决定。”
望着闻不归讶异看过来的眼神，莫小凤心中生出了愧疚。
“抱歉，我不为自己，也该为了其他人，这些孩子的命，不能就这么白白丢在这里。”
闻不归嗤笑，“既然如此，你又为什么带他们来？留他们在天机阁当他们的温室花朵，不好吗？”
“轰隆隆！”
不等莫小凤答话，新的雷劫在他们头顶聚集。
所有人抬头看天，下一道雷劫就要来到，而且这是最后的一道，遍布阵法全境，避无可避。
其实十万天兵更多的是在围殴闻不归时，被波及劈成了肉渣。
楼明月带了一把，拖回闻不归逐渐涣散的注意力。
“我替你应战魔界之人，你专心应对雷劫。”
“不必了，”闻不归挥开了阻拦他的手，“到这里就够了，我的命我想自己抉择。”
早在万年前，他就该死了，是他贪心才多求了这么多年。
令太虚哈哈大笑，“无极剑君，你救不了他，你让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