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明月动作微微一僵硬。
闻不归的大方，并没有让楼明月感觉到放松。
情绪被被他藏了起来，楼明月道：“刚才是我失礼了。”
说完，他避在袖子里的手紧张地摩挲了一下。
刚才……，他不顾意愿强抱了他。
在没有真正确定关系，做下这样的事，楼明月觉得多少有点不够尊重。
他没喜欢过人，好些东西是一片空白。
只是本能的觉得，在喜欢闻不归这件事上，他要改变之前的做风，不能对他用强。
至于抱之前……
楼明月眨了眨眼，那都是为了救他，他应该能理解吧……
闻不归心中焦急的催促自己，死脑子，快动起来啊！
结果他半天没吐出一个字。
两人都没有再说话。
楼明月是本来就话不多，闻不归是一时不知道说什么。
现场突然一片寂静。
最终，楼明月抿唇抬脚走了过去，闻不归却是下意识的整个人身体紧绷，退了一小步。
怎么办？
他要过来了？
啊啊啊！
闻不归紧张起来就像个毛头小子，瞬间觉得自己没出息透了。
这一小步让楼明月眼神一暗，脚步也跟着停了下来。
洞穴周围都是浓重的黑，只有头顶水缸大小的洞口，传来微弱的光线，一阵风起，两人的衣袍被高高扬起。
楼明月微微蹙眉，总觉得此刻该说些什么。
不等他开口，两人神情同时一凝。
然后两人默契对视一眼，后又自然分开，齐齐转头看向洞穴的黑暗深处。
“咻！”
破风声响，一道寒芒瞬间黑暗中瞬间袭来。
楼明月上前，举起剑。剑柄末端，一条长鞭的一头绕在他的剑柄上。
明月剑平时就化成银戒，带在楼明月的中指，只有主人需要，它就瞬间化形。
鞭身全是银刺，刚才的暗芒就是鞭子挥动时反光。
出鞭的人觅在黑暗中，连是男是女都不知道。
闻不归上前想帮忙，楼明月抬剑把鞭子荡回黑暗中，淡淡道：“我来。”
闻不归的脚步就停下了。
楼明月声音一沉，“何人？”
刚才的鞭子是冲着他来的。
一片寂静。
楼明月眼神冰冷如冰，然后步履从容地走入黑暗中会敌。
短暂的打斗声从黑暗中传来，闻不归的眼前依旧一片深沉，就在这时，一道痛苦压抑的声传入他的耳中。
“啊！”
那是一个女人的声音，脆生生带着几分柔弱的味道。
很是熟悉。
闻不归立即上前一步，“楼明月！手下留情！”
一边倒的局势让这场对战很快分出高下，没一会儿，楼明月单手方扣着重伤的女人从黑暗中走出。
蝴蝶夫人的发髻被打散，自己的鞭子也被反绞住背后的双手，狼狈地被推到了闻不归脚下。
“夫人！”
闻不归微微讶异上前，扶了她一把。
蝴蝶夫人借力从地上站了起来，她抬头看向闻不归，眸光本能缩了一下，没有说话。
闻不归问：“夫人怎么会在这？”
蝴蝶夫人嘴抬袖擦净嘴角的血，随即道：“我本来是来找你的。”
遇到楼明月纯属意外。
闻不归抬头看向了她身后默不作声的楼明月，疑惑片刻，又把注意力返回蝴蝶夫人这边。
闻不归的视线一走，楼明月的眼神就藏不住了。
那是一种毫不遮掩的占有欲……，幽深、热烈！
之前在暗中对战，楼明月看不清蝴蝶夫人的样貌。
这边有光，蝴蝶夫人那张娇俏艳丽的脸一露出来，楼明月就猜到了他的身份。
默默打量起了面前的女子。
早听说与闻不归成亲的人是小梦山庄的蝴蝶夫人，看她装扮，应该就是此人。
一眼看过去，两人身上都穿着火红的嫁衣，虽然闻不归身上披着他的外袍，但依旧是郎才女貌。
很惹眼！
莫名的觉得有些刺眼，不可忽视的危机感陡然跃上心头。
楼明月上前，蝴蝶夫人突然转身。
两人目光不甘示弱对碰，空气突然浓稠起来。
几秒过后，蝴蝶夫人率先挪开了目光，楼明月脚步不疾不徐，两道身影不动声色擦肩而过。
楼明月转身，占有般与闻不归并排站在了一起。
两人肩膀挨着肩膀，闻不归的身上还披了一件明显不是他本人风格的袍子。
蝴蝶夫人只看了一眼，就刺痛般的收回了目光。
见到楼明月，她后悔了。
不该善解人意退让的。
之前她只见过楼明月的画像，如今见到本人的脸，其冲击力，哪怕她作为敌人，也不得不承认女娲毕作登峰造极。
她原本想用真心换闻不归的真心，可如今看来，楼明月明显也有意。
与这样的人做对手，她是不可能有胜算的。
“为什么想杀我？”楼明月开口问道。
蝴蝶夫人抬起头来，眼神如冰，她说：“灭族之仇，不共戴天！”
闻言，闻不归讶异侧首看了楼明月一眼。
楼明月微微蹙眉，问：“你也是判罪者。”
蝴蝶夫人点头，大方承认了。
“是！”
“弄虚作假之辈，该死。”
楼明月眉目一凝，拔剑出鞘。
剑音颤动，剑尖停在了蝴蝶夫人的眉心的位置，只差分毫，就能轻易取下她的性命。
在前一点，细长的两根手指，夹住了剑身，阻止了楼明月杀人的动作。
那是闻不归的手。
不甘心的咬了咬唇，蝴蝶夫人心口起伏，终究是没有在动。
楼明月挑眉，“松手。”
如果不是闻不归出手，蝴蝶夫人此刻怕是已经被刺穿，刚才他已经手下留情一次，却是在他不知道其身份的情况下。
现在知道了，楼明月惯没有留她命的余地。
闻不归手指用力，带着他的剑锋一歪，“夫人醇厚良善，你们可是有什么误会？”
楼明月与判罪者有仇，在刚才的谈话中，闻不归已经猜到了一些。
可蝴蝶夫人这样温和的人，他相信她不可能是什么恶贯满盈之辈，最多受异人君诓骗。
异人君才该死的罪魁祸首。
想到这里，闻不归又沉思起来。
来到小梦山庄，闻不归本意是中书君的线索，却没想到拔出萝卜带出泥，中书君没找到，意外来到了判罪者的老巢。
来到小梦山庄真的是巧合吗？
中书君来是巧合，他也巧合？
这么一想，四方楼的叶良辰就很有问题了……
楼明月不动声色，瞪了他身后的蝴蝶夫人一眼，最终的视线停在了闻不归夹在他剑锋上的手指上。
“你要为她拦我？”
闻不归沉思中收回手，抬起的脸上露出为难。
他小声轻轻道：“倒也不是要拦……，只不过夫人之前出手帮过我，眼睁睁看着他在我眼前丧命，我……”
闻不归真的做不到那么狠心。
楼明月收剑入鞘，看向蝴蝶夫人，淡声催促道：“你可以走了。”
蝴蝶夫人咬着唇，十分不甘心就这么空手而去。
“我不走。”她充满希望的眼神看向闻不归，“除非……”
闻不归打断她，“你快走吧，他脾气暴，等下我就真拦不下他了。”
蝴蝶夫人垂眉，“抱歉，技不如人。”
闻不归不在意般朝她挥挥手，示意她离开。
最后看了他一眼，蝴蝶夫人最后咬着牙离开了。
看着黑暗小道离去的倩影，闻不归耳边骤然传来楼明月的声音，“你也觉得我脾气不好？”
闻不归讶异转头，“啊？”
这是什么值得讨论的问题？
这事不是天下皆知吗？
哦……
闻不归恍然大悟的点头。
懂了，不能说出来，更不能当他面说出来。
他半真半假否认道：“没有啊，我觉得也没有别人说的那么糟糕。”
这话就算是变相的默认了，楼明月眼眸一沉，莫名有些心烦。
想到刚才闻不归恋恋不舍的目光，楼明月明知故问打开话题。
“原本与你成亲的人就是她？”
闻不归点点头。
说到成亲，闻不归是第一次穿红嫁衣，新鲜感还没过。
他理了理下摆，然后抬眸看向楼明月，一脸灿烂笑意，孔雀开屏般的问：“你觉得我穿红衣好不好看？”
楼明月脸色一凝。
什么意思？
他是在期待这场嫁娶？
见楼明月默不作声，闻不归脸上的笑容慢慢落了下来，他凑上半张脸，放轻声问：“不好看吗？”
他本意是想问楼明月他穿嫁衣好看吗。
想到这里，闻不归又偷看了楼明月一眼。
他这么好看，穿红色一定更好看，也不对，有这脸这身材，楼明月就是挂块麻布都好看。
不像他，长得一般，还要这衣服的衬托。
骤然闻不归脸上的笑容消失殆尽。
他突然想到了一件很重要的事。
他和楼明月并没有真正捅破那层窗户纸。
也就是说，他刚才想了那么多，都很有可能是自己在一厢情愿、自作多情。
嫁衣张扬,炽热中蕴含柔美，流转如飘雪，衬托着闻不归五官分明的脸，令人瞩目，光彩照人。
可这是他与别人成亲的嫁衣，楼明月最终闷闷点了点头，选择不扫他兴。
“尚可。”
察觉出楼明月的语气有点奇怪，闻不归也闷闷的哦了一声。
楼明月不想看见他这个样子，缓和道：“我们还是先想办法出去吧。”
闻不归说：“哦。”
他们亲也亲了，抱也抱了，事情怎么会没有进展呢？
难道楼明月其实是个渣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