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题来得太快，猝不及防，这让若水圣君的心跳，直接吓漏掉半拍。
她直接举手投降，“打住，我对你师兄没兴趣，我劝你别有兴趣！”
怕了他了！
就生怕中书君一下子思路打开，把联姻的事情导回到原路来，那她可就是叉在楼明月与他之间的红线剪了。
她害怕！她不想！
她要独美，不要把自己困在另一个人身上一辈子。
“我就是随口一问，你这么大的反应作甚？”
中书君笑了。
他知道对方是怎么想的，但他还没有打算把他师兄推出来挡。
况且他师兄那性子，怕是挡得不好，把整个天机阁给霍霍了，那就真的玩大了。
“这不该怪我反应大，应该怪你问的问题，太可怕，太不符合逻辑了。”
中书君难得与她多说，开口把话题推走，“你不是自称最会看人，怎么还要来问我。”
“他身上有天道之力，我看不出啊！”
中书君心底一空，沉着脸问：“天道之力？那是什么东西？”
闻不归身上的秘密太多了，哪怕他作为他的师弟，知道的信息还是非常有限。
他就像一个无底洞，总在你以为看透他的那一刻，他又暴露出新的东西，好似你之前理解看到的，都是他故意想要你看到理解的。
闻不归这个师兄给他的感觉就是深如深渊！
若水圣君抬手指了指天，然后提示道：“我可不想修闭口禅，所以……”
“明白。”
中书君点头。
天机阁的人算计天命，也不是什么都能说。
不知不觉，一番私聊下来，中书君已经七八杯茶水下肚喝饱了。
“时日不早了，我先离了。”
他再次站了起来。
这次，若水圣君没有留人，抬手道：“请便！”
她等下还有正事要做，决定中书君一走，就替偃天宗算上一卦，但是不管吉凶，这趟偃天宗之行，总还是有人要去一趟的。
只是人选嘛……，待定！
夕阳西下，小桥流水悠扬，倒映照在波光粼粼的水面上，如诗如画，散发着人景合一的自然韵味。
走下桥头的一平生停下脚步，回头看着身后跟着的一红一蓝，朝其点头道：“就送到这里了吧。”
蓝衣飘逸，闻三思倒是一脸洒脱，手中廉价的纸扇轻轻摇着，“此地一为别，孤蓬万里征，我就不矫情了，一路顺风。”
小灵儿红着眼眶抬头望着一平生，委屈道：“就不能不走吗，实在不行就带我一起走啊，这里人生地不熟的，没有你我和主人两个人该怎么办啊？”
一平生脸上没有表情，只是眼神中透出一些不舍，说出的话语倒是一点不露。
“你应该相信你的主人，他做这么多离开魔域，自然有自己的考量，不会让你跟着她流落街头的。”
闻三思抬高扇子捂嘴一笑，调笑道：“说不定，到时候流落街头了，还有一个侍女可以换点银俩，这么一想，倒也是不失为多了一条后路。”
“哥……！你看他，”小灵儿撒娇道：“你还没走，主人就欺负我了，要是你一走，我不知道要被他欺负成什么样子。”
“好了！听话！”
一平生摸了摸小灵儿的头，最后交代道：“我走了，你好好护着他，知道没有？”
“知道知道。”小灵儿连连点头。
片刻后，她心中的不舍又放大，拖拽着一平生的衣袖不停的摇晃，语气祈求道：“就不能不走吗，我们三个人一直永远在一起，这样不好吗？”
一平生狠心地拉回自己的袖子。
“重要的事还有很多，这种生活并不是全部，还有人在等着我回去，那是我的责任，也是我的荣耀，我不能就这么放着他们不管，我要和他们一起走下去。”
不论结果如何。
九阴偷偷培养他，一平生用这些资源暗中扶持寒门子弟。
这群魔是从普通魔族中走出来的，他们没有魔族高贵的血脉，只有一颗不甘沦落底层魔族的心。
他们数量众多，暗中分布魔域各地各势力，没有他的领导，总有一天浮出台面，不是和魔族士族决一死战，就是他们被当做不安定因素被剿灭。
立场对立，寒门与士族注定水火不容。
成败与否，不管哪种，一平生作为这群魔的领导者，都该与他们坚持走到最后。
而能再次借九阴的实力，正经入驻魔域的高层势力，这无疑是最好的一种办法。
可九阴还会给他机会吗？
一平生没有把握，但他要堵上自己的性命，回去再试一次。
而如此混乱的时局，一平生又怎么敢带小灵儿回去，她留在闻三思身边才是最安全的。
毕竟这次回去，他也可能自身难保。
一平生毅然独自踏上归路。
夕阳的余晖照离去的背影，热烈的夕阳把一平生的身影完全包裹，他独自远去的身影在夕阳下显得格外坚定又孤独。
仿佛时间在这一刻都为他而静止。
看着夕阳下的背影，闻不归从柳树一侧暗处走来，“不留吗？他对你的感情不同寻常，只要你开口，他很大几率会留下。”
“你怎么在这？你从哪里冒出来的？”
小灵儿还没从刚才的离别中回过神来，连质问的语气都带着点抽噎，眼泪眼看快要掉下来了，又被她强行噎了回去。
闻不归凶名在外，小灵儿却不怕他。
他们之前早有见过，闻不归并没有在小灵儿面前，对任何人造成威胁，让她下意识的以为英雄迟暮。
现在的过气魔尊已经不行了，一切都是主人他自己没有走出被闻不归奴役的阴影。
闻不归缓缓朝两人走进，理直气壮道：“我当然是跟着你们三一起来的。”
“你跟踪我们？”
小灵儿说话的功夫，偷偷抹了一把泪。
“跟踪多难听啊，保护，我这是暗中保护。”闻不归说。
小灵儿被对面的厚脸皮弄无语了。
闻三思问：“你怎么来了？”
他的语气略微有些意外。
闻不归嘿嘿一笑，几步晃到闻三思面前，挑眉道：“你这有名的战五渣，我不跟着来能行吗？”
虽然有四圣之一的若水圣君作保，但也不是所有人都听天机阁的号令。
刚刚落地人界，别说魔族在人界安插的势力在盯着他们，就连有些过于应激的人族，也在暗处偷偷盯着他们。
只等一个他们放松露出瞬秒的机会。
“还有我呢，”小灵儿拍着胸脯道：“我会保护他。”
闻三思朝闻不归无奈笑笑，叹息一声道：“她战六，和我半斤八两。”
“才不是呢。”
小灵儿嘟着嘴不高兴了。
“我打不过会跑，我跑的比主人快一点，应该比他有用。”
其实说她战六算是抬举她了，如若闻三思认真起来，实力要远远高于小灵儿，不过他惯来爱扮猪吃虎，所以让许多人错误的低估了闻三思的真正实力。
但闻不归可从来没低估过他。
闻三思道：“逃跑较快算不得是有用的战力，归根结底还是要像你哥一样，能打！”
提到一平生，小灵儿肉眼可见的低落起来。
“你说我哥他为什么一定要走啊？就不能留下来陪着我们？”
“人各有志，他有他的路，你我不该阻止。”
“要我看，就是愚忠。”
小灵儿不悦踢着脚下的石子。
在她的认知中，她就是这般以为的。
闻不归插嘴道：“我倒是很看好他的执着，能忠于自己的界域，我觉得这并不是什么不堪的事，而这是非常高尚的品德。”
“你现在倒是什么人都夸，怎么就不见你夸夸九阴，要不然他也不会扭曲成这样。”
提到九阴，闻不归就想到他大逆不道的那个吻。
闻不归替自己狡辩道：“他那种人不能夸，夸了就满足，就没有进步的空间了。”
而真正的事实是，闻不归没把这个孩子放在眼里。
九阴跟在他的身后，唯命是从，他说什么就是什么，太没有存在感了。让他下意识的总是忽略他。
“……？”
闻三思苦笑，“真想把你这句话说给他本人听听，看他会有什么反应。”
“人家都对你赶尽杀绝了，你倒大度，还替他着想。”
“那也是事出有因嘛！毕竟我也曾真心效忠他，如果是我站在他的立场来说，我并不觉得我会做的比他好。”
闻不归打趣道：“真真的魔菩萨在世啊！”
三人并排走在回程的路上，他们来时是三人，回的时候还是三人。
只不过其中有一人换成了一个完全不同的人。
倒映着夕阳波光粼粼的水面，三道人影不断在风飘水起中颤抖。
闻不归侧身问：“今后可有什么打算？”
闻三思勾唇一笑，“现在才问，来这里都快三天了，光见你找我开赌喝酒，就没见你主动提过正事。”
“那不是为了留出时间给你适应适应。”闻不归理直气壮道。
“我看你是在等我自己开口。”闻三思撕开对方的伪装。
“被你发现了。”
闻不归厚颜无耻的承认了。
“这不是等你自己考虑清楚，离开魔域可就不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魔域左相了。”
“现在这话可更迟了，当我下定决定离开魔界的那一刻，我就已经没有资格做这个左相了。”
“那不一定，”闻不归笑道：“说不定我去求求情，说不定你这样的才能，九阴他说不定会有了惜才之心。”
闻三思反驳，“不能为他所用的才，对他来说是威胁，除掉更好。”
“狠心！真狠心！”闻不归故作姿态，连连摇头，“你连自己都下得了手，是真狠心，我也该夸你一句，真会为魔域省心，为他九阴魔尊省心。”
闻三思不满冷觑，“某人可真没良心，我混成这样？怪谁？”
“怪我怪我！”闻不归得了便宜就卖乖，“是我离不开你，行了吧！”
是他把人拐过来的。
玉清宗要壮大，总不能真靠他和陆迎风两个人，加上他的好师弟，又加上一个魔域左相，这宗门的台柱才算基本成型。
当然，这还远远不够！
但是，这事急不来，况且急也没有用，闻不归只能放足耐心宽慰自己，一切可以慢慢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