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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1-2、她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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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车后,很长一段时间,我们都没有联络,直到情人节前夕,我给她发短信:“知春路上开了家刀削面馆,和咱老家的味道特别像,要去吃吗?”

我发完之后就赶紧放下手机,匆匆跑去洗漱,好分散等待的焦虑情绪。

洗漱完回到宿舍,短信箱没有新信息。

我躺在床上,心烦意乱的拿着一本高数书翻看,什么洛必达法则,什么拉格朗日中值定理,此刻变得更加面目可憎。

舍友东哥拿着洗脸盆进来,顺手放在床下,戏谑的看着我:“彬子,在想姑娘?”

我抬眼看了他一下,没有搭腔。

东哥坐在他的床上,拿了个镜子撩了撩头发,自言自语道:“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

我知道他外面同时交往了好几个女朋友,便尴尬的转过身,随口搭了句:“这种事情,不是手到擒来!”

就在这时,我的手机响了,是小蕾的短信。

我拿着手机,几乎要跳起来。

她的回复言简意赅,“上午九点,我们大学南门口见!”

东哥凑过来,看了我给小蕾的备注名,又看了看短信内容,拍了下我的肩膀,“真是女朋友啊,你小子可以呀!”

我得意的笑着,不知道是因为小蕾的回复还是因为东哥的玩笑。

第二天上午有一节概率论的课,概率论老师是个干练的中年男人,老爱穿一件Polo衫,夏天的时候是短袖,冬天的时候是长袖,外面再套一件厚大衣,通常是灰绿色。

他的课基本上没人翘课,他也很少点名,但是如果三次点名都没到,那基本上就等着补考吧。

我抱着侥幸的心理,骑着单车出了校门,顺着西土城路一直往北骑。

远远的就看到小蕾站在政法大学的牌匾旁边,头上扎着高高的马尾,还别了两个黑色发卡,别成蝴蝶夹形状,身上穿着鹅黄色的呢子大衣,牛仔裤,脚上是一双白色的运动鞋,她没有拿包,双手插在呢子大衣那两个大大的口袋里。

看到我过来了,远远地招手。

我把车骑到她跟前,一条腿撑着地,自以为很酷的说:“上来吧!”

她略微犹豫了一下,便跳上后座。

那一刻,我觉得自己拥有了全世界。

那段路大概有三公里,我骑了大概二十多分钟,一路上我们都没怎么说话,小蕾的呼吸很轻,风也很轻。

到那个面馆的时候还不到九点半,店里还在卖早餐。

我问老板能不能来两碗面,老板嗤嗤的笑着说:“小伙子,吃面得再等两个小时,面还没和呢!”

我有些尴尬,转头看到小蕾低着头偷偷地笑了,瞬间释然。

我们沿着知春路漫无目的的溜达,我那时愚钝,也没想着去商场坐坐或者看个电影。

我像个相声演员一样喋喋不休的说着,想要逗小蕾开心,可是小蕾一直都不悲不喜,看不出任何情绪,偶尔笑也很礼貌。

那天上午我们说的话很多我都忘了,只知道知春路很长,走多了腿真的很酸。

终于到了十一点半,我们晃晃悠悠的又走进了那家小店。

我要了一份西红柿鸡蛋刀削面,小蕾要了一份卤肉刀削面,加了很多香菜。

我跟老板说我们也是山西人,老板还送了一碟小菜,土豆丝和包菜丝双拼,酸辣爽口。

没吃几口,我发现小蕾哭了,大颗大颗的泪珠砸到她面前的碗里,她就那么低着头,握着筷子的手就停在空中。

我手足无措的抽了几张纸递到她手中,一边询问着“你没事吧?”

小蕾一边擦眼泪一边摇摇头,说没事。

我也停下筷子,呆呆的看着她。

她低下头,小声的说着:“我想我爸了。”

我舒了口气,原来是想家了呀,便安慰道:“那就打个电话回去嘛,现在打电话也方便了!”

她刚刚止住的眼泪又一次汹涌而出,后来甚至抽泣了起来。

我赶紧站起来跑到她旁边,蹲下来拍着她的肩膀,紧张的问:“你怎么了?”

小蕾哭了很久,可能也没有很久,只是那个时候,在我的感官里,变得漫长。

她转过头,红着眼睛看着我,委屈的说道:“我爸爸没了。”

我看着她的眼睛,莫名的也有些哽咽,我们就那么沉默的看着对方。

良久,小蕾努力的挤出一个微笑,说:“吃饭吧!”然后转过头一口一口的吃着那碗已经不太热乎的面,一口都没剩下。

从面馆出来之后,她才跟我说,那碗面和她父亲做的味道很像,尤其是加了多的香菜之后。

也是那时,我才了解到,他的父亲,在她高考结束后的那个暑假去世了,去上工的路上被一辆拉煤车撞倒在地,当时便没了生命特征。

那个司机肇事逃逸,恰巧村里人拍了照片,后来协商之下赔了八万块钱,算是私了。

那时候八万块钱已经很多了,足够她和母亲花好久,母亲生性软弱,又没有娘家人撑腰,还要供她读大学,接了钱,此事便不了了之。

那一年,小蕾都是在悲痛和绝望中度过的,家里轰然失去了顶梁柱,只剩母亲和她相依为命,好在姑妈和表姐心善,时不时来搭把手,才勉勉强强过了个年。

小蕾说的时候云淡风轻,我却抑制不住的心疼。

我说,“安小蕾,你以后有什么需要都随时跟我说,我家里父母健在,经济尚可,我妈是医生,你们家要是以后有需要,直接去找她都行!”

小蕾怔怔的看着我,很久,才别过头去,笑道:“希望这个人脉关系我们家人用不到!”

我也尴尬的应和着笑了。

那天我们是走回去的,我推着自行车走外边,她插着兜走里边。

也是那天下午,我知道了她家里的一些情况。

她父亲是本地人,家里只有他和小蕾姑妈两个孩子,父母早亡,她母亲是二十多年前从内蒙过来的,那时候她的父亲在内蒙当兵,就在她母亲的村子旁边,一来二去两人便熟路起来,后来便在她父亲转业的时候一起来了山西。

小时候父母都去地里干农活,她就跟着表姐一起玩,表姐大她一岁,却像个妈妈一样照顾着她,给她梳头、带她去捡野菜,还从已经收割过的地里挖出土豆来,烤了给她吃。

她对表姐有着不逊于父母的感情。

本来表姐和她一样,在村里读小学,去县城读中学。

后来,姑母姑父又生了个儿子,矿上开始驱赶本地人,姑父便失去了煤矿工人的工作,恰逢小儿子要上学前班,家里实在没有钱再供表姐读中专了,表姐便自己放弃了学业。

表姐辍学那年才初三,十六岁,便回到村里替父母照顾弟弟。

小蕾父亲去世的头一年冬天,她和同村的一个男孩子订婚了,男方父亲是村支书,给了她们家一笔不少的彩礼,足够让他弟弟从小学读到大学了。

小蕾叹了口气,“她才十九岁,都不到法定结婚年龄。”

我唏嘘,也了然,我也有小学初中就不读书辍学回家的同学,十七八就早早成家,等到了法定年龄,再去补办结婚证。

“那男方对她好吗?”

小蕾摇摇头,“但愿吧。”

“那什么时候办宴席?”

小蕾抬起头想了想,“明年六月份吧,本来说今年,但是我爸去世了,家里红白事不能在同一年办,就挪到明年了,说是找人算的日子。”

“那应该很热闹吧。”我慢慢的转移话题。

小蕾转过头笑着看我,“你想去看看吗?”

还有这种好事吗?我赶忙问道:“可以吗?”

“那有什么的,反正表姐娘家人也少,你去了也能凑个人头。”

我不知道当时小蕾是不是在开玩笑,可是我当真了,甚至为了凑够那天的份子钱,我大一下学期都在想办法攒钱。

东哥一度以为我们家做生意破产了,在我只吃一个馒头的时候,把自己的餐盘拼命往我这边挪。

那个学期,我们联络慢慢多了起来,她偶尔会来我们学校听一节计算机基础课,我也常常跑到她们学校去看艺术学院的学生们演出。

我有好几次都想跟她表白,但又担心,万一被拒绝了,那以后还怎么见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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