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千然反应极快，第一时间放好相册，三步并两步爬下爬梯去水里捞，可照片碎得太快，等他下去的时候，早就化为粉末，他只能作罢，往后的动作更加小心谨慎。

房间内的东西异常多，他们搬空房间，用了整整二十个防水箱。

等许千然、江仲远、郭游、苏岩硕随着最后一个箱子游回地面，许千然就见外面的人人手一份江仲远买的点心，大家坐在人行道边缘一溜吃着。

江仲远见到这一幕，三下五除二取下腰间的绳子，毫不在乎满身还在往下滴水，就跑到杨天旁边夺下了杨天手里的餐盒，顶着杨天委屈的目光，一屁股坐下开吃。

许千然忍不住笑笑，别开眼，他看见何欢也端了盒生煎，何欢旁边的华杨山正使唤着曲明言干这干那。

同样，许千然甩了身上的绳子就大步走过去，用全是水的手从何欢手里的盒子中拿起一个生煎放到嘴边。

许千然张开嘴，咬开生煎的瞬间，余光扫过何欢的脸，他诧异地发现何欢的眼角微微泛着红，他快快吃完生煎，侧目定睛仔细看了看，果然像是才哭过没多久。

华杨山使唤曲明言的声音响在耳畔，他偏头看向华杨山，猜了个七七八八。

许千然转过身体，半坐在何欢椅子的手把上，语气很是欠地道：“呦，华局，一把年纪了，还欺负小孩啊。”

华杨山闻声睨了许千然一眼，没有回答，只加快速度吃掉手上的食物，然后故意不擦手，朝许千然伸出了手。

好在许千然早有准备，一个闪身就躲开了，边躲，他边调侃：“您看看，您看看，戳心窝子了还使小性子呢。”

华杨山当即迈开稳健的步子，直接缀着许千然，要往许千然衣服上擦手。

“华局您可以啊，老当益壮。”许千然跑着，“什么时候考虑和华夫人再要一个啊，诶呦。”

许千然光顾着嘴贫了，完全没注意脚下，在人行道和马路交接不高的台阶上不慎绊了脚，华杨山没有放过这个好时机，一把抓住他背上湿透的衣服，使劲擦起了手。

围观的大伙见惯了这样的场面，哈哈大笑，何欢也笑了。

许千然不跑了，他站在原地，任由华杨山对他时而轻一下、时而重一下似是伺机报复的拍打，谁让他是一个尊老爱幼有品德的三好青年呢。

不一会儿，华杨山打累了，就坐回了使唤曲明言搬来的椅子上。

看着何欢嚼东西时鼓起的腮帮子，华杨山打量着何欢比起许千然他们偏单薄的身材，伸出手在何欢的大臂上捏了捏肉。

他问：“小顾养出来的？”

许千然吃着东西“嗯”了声，然随之，他就得到华杨山嫌弃的眼神。

“要你何用？”话外之音就是许千然放在自己宝贝徒弟身边除了气人，半点肉也没给何欢养出来。

许千然的好胜心被激发了，当下和华杨山掰扯起来。

天光不知不觉黯淡，弯月隐约的身影出现在天边。

许千然等人和华杨山在孤儿院门口分手，从地下收获来的档案、相册由许千然等人带回庭院，受雇佣来的黑衣人由华杨山带走审问。

孤儿院一行收获良多，大家伙都很高兴，聊着聊着，正聊到晚饭吃什么的时候，众人才发觉他们忘记了陈清闲和俞河。

陈清闲和俞河把54号车库翻了个底朝天，可却除了一张在老人陆善慈生活区域发现的一张纸团，其他一无所获。

纸团展开来，正面是陈清闲和许千然见过的市局的赏金告示，反面则凌乱地画了些并排的方块，方块分上下两排，中间一条指向线从下排的一个方块指向上排的一个方块。

陈清闲和俞河花了十几分钟研究这张纸，最终认为指向线起点是54号车库，终点是张姐铺子的可能性最大。

只是当陈清闲和俞河走到张姐的铺子里，船泊巷口就传来了居民回来的声音，他们只得快速躲进了张姐家中。

这会儿众人想起他们两人之际，陈清闲和俞河已经把张姐家检查了一遍，两人正进行着第二轮的复查。

陈清闲往客厅的椅子上一坐，“俞河你觉得陆善慈画这张图是为了什么？”

俞河听了问题拧起眉头，“陆善慈把箭头指向这里，说明这里肯定有什么东西吧？要么是陆善慈藏进来的，要么是这里的主人本来就藏着的，但是被陆善慈发现了。”

“之前在张如海的房间里，我们发现了一部翻盖手机，手机常年不用，可是装手机的盒子的密码是张如海的死亡日，当时我们就觉得盒子是老人放进来的，包括一副拼完整的骨架。问题在于，老人死之前我们无法进入54号，如果老人当时画这张纸提醒我们，没人能看到；如果是之后画的，老人知道我们已经拿走了重要的东西，他为什么还要画出来？”

俞河就着陈清闲的话沉思，“要不我们再去张如海的房间里看看？”

“也好。”陈清闲看了眼时间，他算着起码还要半小时船泊巷中才不会再有居民，“正好够我们翻一遍。”

说着，他走到客厅灯的开关处，等俞河进到张如海房间打开里面的灯，他关掉客厅的灯，防止外面过路的居民发觉。

忽的，在客厅灯光暗灭的刹那，最后一缕跳闪的光芒照到青山绿水图的金框边缘，一下反射到陈清闲的眼睛里。

陈清闲眨了眨双眼，看向黑暗中气势澎湃的青山绿水图。

青山绿水图在漆黑一团的环境下极具压迫感，那些青墨的色彩在不见光的环境下也更为深沉，条条纵横于画面之上，层峦叠嶂。

也不知是不是错觉还是光影的幻觉，黑茫茫的室内，陈清闲隐隐约约感到那山水在波动，幅度微不可察，但让人凝视着，此起彼伏没有一刻地停歇，好似那山那水正在倾斜，磅礴着吞噬而来。

他忍不住泛起一阵觳觫，加快步伐走进张如海的房间，关上了房门。

“叽——呲——”

声音细小密集，在它们的地盘上锣鼓喧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