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晚声晕乎乎的,他觉得最近都有点不真实,江归远好像变了一个人似的。
寒冰渐融,春天来了。
“我说……”钟晚声决定硬气一回,“我说是的。”
江归远没说是也不是,笑着揉了一把他的头,翻身下床。
“先起来洗漱吧,等会儿吃点东西。”
钟晚声掀开被子,看着自己包得像粽子一样的腿犯了难。
眼睛在浴室和床之间来回扫描,估量着单腿跳过去的可能性。
“啊——”突然腾空而起,钟晚声吓了一跳。
江归远直接将人抱起来送到浴室了。
“你,你干什么啊……”钟晚声有些不好意思。
江归远挑眉:“抱你去洗漱啊,难道你想先吃东西再洗漱?”
钟晚声:“……”他倒也没有这个意思。
江归远像是想到了什么,低头笑了一下。
钟晚声不明所以,疑惑地看着他。
“不过有人可是昨晚没有洗漱就睡着了的。”江归远低头在他耳边轻声道。
钟晚声的脸腾得一下红了。
他,他那是太累了不小心睡过去的……
到了浴室,钟晚声才发现他的漱口杯旁边多了一副新的。
白色杯子与黑色杯子紧紧相贴,猫猫牙刷的头整整齐齐地朝着一边,钟晚声还以为回到了家里。
“这是昨晚我让助理添置的,新的,酒店的一次性用品还是少用点好。”江归远边说着边将牙刷递给他。
上面已经挤好了牙膏。
这是门铃响了。
江归远确认钟晚声站稳后,将牙刷塞进他的手里:“应该是吃的,我去拿一下。”
钟晚声握着牙刷,耳根悄悄地红了,温柔的江归远真让他有点招架不住。
简单用了吃食,江归远尝试给钟晚声进行换药。
“这样会疼吗?”江归远小心翼翼地拆掉绷带,神情严肃。
钟晚声见他一副如临大敌地样子觉得心动的同时又有些好笑,“没事的,我不怕疼。”
江归远神情更加专注,一点一点细致地给钟晚声换上新药和新的绷带。
“对了,那你两周都在这里的话,你的公司怎么办呀?”钟晚声忽然想到。
江归远用枕头垫着钟晚声受伤的腿:“暂时以线上工作为主,需要签名的文件助理会拿过来。”
“那你每天都在这里的话,被人看见怎么办呀?”钟晚声有些担忧,他怕有心人看到风言风语的影响江归远。
大学的时候就发生过这样的事情,他年轻任性,想江归远的时候就跑到Q大去找他,有一次不小心听到别人说闲话诋毁江归远,钟晚声直接气不过冲上去和他理论,结果被人打了一顿。他害怕江归远发现,那一周甚至骗他说生病了,忍痛放弃了一次见面。
江归远抬头看向他:“被发现又怎么样?我们的关系见不得人吗?”
他的眼瞳深黑,望着人的时候清凌凌的。
钟晚声不知道江归远如今对他是什么想法,他害怕自己的得寸进尺让江归远生气,想了好一会儿,才回答道:“我,那个……我怕你被他们说。”
“说什么?”
钟晚声沉默不语,不知道如何回答。
江归远扯唇,自嘲道:“也对,在钟大明星这里,我不过是个五千万就能包养的情人。”
屋外明明太阳高照,钟晚声却觉得有些冷,紧了紧身上的被子。
他偷偷望向不远处在餐桌上工作的男人,面色冰冷。
钟晚声不知道怎么回事,气氛突然凝滞起来,他好像总是把事情搞砸……
翻开剧本,往日熟悉的台词看不进去。
打开游戏,热血沸腾的击杀玩不进去。
江归远生气归生气,但是钟晚声有什么需求都会第一时间满足,不让他的脚受到二次伤害。
就是一句话不和钟晚声说。
钟晚声一时头大。以往他惹江归远生气的时候,江归远只会在床上更加欺负他,第二天人就走了。一周后再见面,江归远已经和没事人一样了。
这是第一次,他惹江归远生气后,江归远没走的,他还真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慕白,我问你哦,如果你惹一个人生气了,你会怎么办啊?”思来想去,钟晚声决定向许慕白求救。
“那得先看看,这个人是你什么人?”许慕白顺带回了个小狗好奇的表情包。
“……就是喜欢的人。”
许慕白会意:“哦~原来是他啊~”
钟晚声开始思考,是不是不应该找许慕白。
似乎感受到钟晚声的犹豫,许慕白马上适可而止,正经起来:“那你做了什么惹她生气啊?”
钟晚声简单地把事情说了说。
许慕白摸了摸下巴,觉得钟晚声这个对象肯定是个御姐挂的,还挺强势。
“既然如此,那就给你奉献一下我的三大秘密武器吧。”
钟晚声好奇:“三大?都有什么呀?”
许慕白得意洋洋:“首先这第一呢,就是道歉。不论你干了什么,不论你有错没错,你就先诚恳地道歉。我每次犯错都是第一时间马上道歉,天大的事也不好意思再打我骂我了。”
钟晚声觉得有点道理,继续听下去。
“其次这第二呢,就是撒娇。在你表明意识到自己的错误以后,服软撒个娇,保准没问题。”
钟晚声点点头,这一招他也经常对爸爸妈妈,哥哥嫂嫂用,确实很有效果。
“那这第三呢?”
“第三呢,就是你需要准备一个小礼物,不需要太贵重,但是一定得有心意。这样一套组合拳下来,什么事都过去了。”
钟晚声默默记下,心里有了想法。
“谢谢你,慕白。”
“嘿,谢什么!和好了请我吃饭就行,我也算是个功臣了吧哈哈哈哈哈哈……”
钟晚声打开电视,过度的安静让他感到紧张。
他眼睛一会儿看看电视里手舞足蹈的人,一会儿看看专注工作的江归远,来来回回,最后黏在了江归远的身上。
男人只穿着白色浴袍,修长的双腿自然交叠,净白指节在键盘上翻飞,笔记本的蓝光偶尔落在高挺的鼻梁上,眼神专注地顶着电脑页面。
“看了这么久,有什么想说的吗?”江归远突然出声道。
被抓包的钟晚声讪讪地笑了笑,好一会儿才鼓起勇气:“江归远,对不起,今天的事是我错了。”
江归远面露诧异,合上笔记本,双手抱胸向后靠在凳背上:“哦?那你说说你哪里错了?”
钟晚声没想到道歉之后还有追问,他,他也不知道错哪里了……
他也想知道自己是哪里惹江归远生气了。
“不应该担心你的工作?”钟晚声试探地问道。
江归远原本稍有缓和地脸色迅速阴沉下来:“你再想想。”
钟晚声犯了难,不知道哪里说错了又惹到江归远了。
“不应该不怕疼?”钟晚声实在想不出来了。
江归远看着钟晚声愁眉苦脸的模样,咬了咬牙,还是没忍住:“你再想想?”
钟晚声低头沉默了。
暖黄的灯光下,两人之间的气氛再度凝滞。
钟晚声坐在床上,沉默地看着窗外。
月华如水,却过于清冷。
“今晚你要洗澡吗?”江归远突然出声问道。
钟晚声回过神来,发现江归远站到了床边。
“洗吗?”江归远见他不答,又问了一遍。
钟晚声点点头。
江归远将他打横抱起,钟晚声揽住他的脖颈,向上看只能望见俊美的侧脸。
“江归远,你还在生气吗?”钟晚声低声问道。
江归远没有回答,只是抱着钟晚声的手紧了紧。
“别生气了,江归远,好不好……”钟晚声将头埋进江归远的颈窝,看不见的地方,眼睛湿漉漉的,像只无家可归的小狗在讨好地撒娇,祈求能够获得一个温暖的庇护。
察觉到钟晚声的动作,江归远的动作一滞。
“原谅我好不好,江归远……”钟晚声软软地求着,在颈窝里蹭了又蹭,瓦解着江归远的防线。
一声又一声,江归远最终防线失守:“这次就放过你了……”
钟晚声的嘴角弯弯勾起,撒娇还真用,原来江归远吃软不吃硬啊。
“……不过要给你一点小小的惩罚。”江归远接着道。
“什么惩罚?”钟晚声啊了一声。
这回轮到江归远勾起了嘴角:“等会儿你就知道了。”
浴室的磨砂玻璃映着绰绰人影,热腾腾的水雾从门下缝隙幽幽钻出偶尔夹杂着几丝弱不可闻的气音。
两个小时后,江归远才抱着人从浴室走出来。
他只穿了一条灰色长裤,几滴水珠顺着宽厚的脊背缓缓流下,偶尔可见几道抓痕。
怀里的钟晚声累得睡了过去,被吹干的头发柔顺地贴在脸上,白皙的脸蛋上明显可见的红晕,嘴唇红红的,如冬日红梅里最艳的那一朵,让人移不开眼。手软软地垂落,被江归远牢牢抱在怀里,似是被猎人捕获的可怜小狗。
江归远先是检查了一下绷带有没有打湿,虽然他刚刚已经很小心了,但是钟晚声时不时就想挣脱而逃。
情动处难免用力。
检查无误后,江归远捏了捏钟晚声的脸蛋:“小娇气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