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要把这一大堆偷来的坩埚拖进屋子——”
“那些傻瓜怎么会让她由着性子发火呢。”乔治摇摇头说,“必须趁早转移她的注意力,不然她的火气会越来越大,接连几小时嚷嚷个没完没了。知道吗,薇莉蒂斯?自从上次蒙顿格斯在应该跟踪哈利的时候偷偷溜走之后,妈妈就一直盼着狠狠地教训他一顿——哦,小天狼星的妈妈又叫起来了。”
韦斯莱夫人的声音几乎被淹没在了门厅里那些肖像发出的一片尖厉刺耳的叫声中。
乔治想关上房门,把声音挡在外面,但没等他来得及这么做,一个家养小精灵侧身闪了进来。
除了腰上围了一条脏兮兮的破布,像热带国家男子用来遮体的腰布,他全身几乎□□。他的模样很老了,皮肤似乎比他的身体实际需要的多出了好几倍,虽然他的脑袋像所有家养小精灵一样光秃秃的,但那两只蝙蝠般的大耳朵里长出了一大堆白毛。他两眼充血,水汪汪灰蒙蒙的,肉乎乎的鼻子很大,简直像猪的鼻子一样。
小精灵根本没有注意其他人。他就像看不见他们似的,弓着背,拖着脚,慢慢地、一步一步地朝房间那头走去,一边用牛蛙般沙哑、低沉的声音不停地轻声念叨着。
“……闻着就像阴沟和罪犯的气味。她也好不到哪儿去,讨厌的老败家子,领着她的小崽子糟蹋我女主人的房子。哦,我可怜的女主人哪,如果她地下有知,如果她知道他们把什么样的渣滓弄进了她的家门,她会对老克利切说些什么呢。哦,真丢人哪,泥巴种、狼人、骗子和小偷,可怜的老克利切,他能怎么办呢……”
“你好,克利切。”薇莉蒂斯说道,“你在这里活了多久?”
家养小精灵顿时僵住了,嘴里不再念念有词。
“乌......乌莉埃拉小姐?”
“薇莉蒂斯·塞希尔。”薇莉蒂斯轻声说道,“乌莉埃拉是我的母亲。”
“薇莉蒂斯小姐——”克利切一时间似乎连说话都不会了,那双浅色的眼睛睁得像是灯泡一样大,就那么直勾勾盯着薇莉蒂斯,“克利切太失礼了......尊贵的薇莉蒂斯小姐来到这里,克利切竟然没有第一时间为薇莉蒂斯小姐献上最好的服侍......还让薇莉蒂斯小姐在客厅可这些肮脏、古怪、恶心的小崽子们一起收拾那些东西......女主人要是知道高贵的薇莉蒂斯小姐居然需要做这些活会有多么伤心啊......”
小天狼星回来了,他在门口怒气冲冲地瞪着小精灵。门厅里的声音平息了,也许韦斯莱夫人和蒙顿格斯把他们的争吵转移到厨房里去了。克利切一看见小天狼星立刻深鞠一躬,身子低得简直滑稽可笑,猪鼻子一般的大鼻子压扁在地上。
“快站起来,”小天狼星不耐烦地说,“好了,你想干什么?”
“克利切在打扫卫生,”小精灵又说了一遍,“克利切终生为高贵的布莱克家族效力——”
“可是房子一天比一天黑暗,它太脏了。”小天狼星说。
“少爷总是喜欢开点儿小玩笑,”克利切说着又鞠了一躬,随即压低声音念叨开了,“少爷是个讨厌的、忘恩负义的下流坯子,伤透了他母亲的心——”
“我母亲没有心,克利切,”小天狼星没好气地说,“她完全是靠怨恨维持生命的。”
克利切说话时又鞠了一躬。
“不管少爷怎么说,”他愤愤不平地嘟哝道,“少爷连给他母亲擦鞋底都不配,哦,我可怜的女主人哪,如果她看见克利切在服侍少爷会怎么说呢,女主人是多么恨他啊,他多么令人失望——”
“我问你到底打算干什么。”小天狼星冷冷地说,“每次你出来假装打扫卫生,可是把什么东西都偷偷拿到你的房间,不让我们扔掉。”
“克利切永远不会把少爷家里的任何东西从合适的地方拿走。”小精灵说,然后又很快地念叨起来,“如果挂毯被扔掉了,女主人永远都不会原谅克利切的,挂毯在这个家里已经有七个世纪了,克利切一定要保住它,克利切绝不让少爷,还有那些杂种、败类和小崽子把挂毯毁掉——”
“我就知道是这么回事。”小天狼星说,朝对面墙上投去轻蔑的一瞥,“她会在挂毯后面再念一个永久粘贴咒,对此我毫不怀疑,但是如果我能够摆脱它,我绝不会犹豫。好了,你走吧,克利切。”
“薇莉蒂斯小姐,要是有什么需要一定要呼唤克利切,老克利切永远为薇莉蒂斯小姐服务!”
克利切似乎不敢违抗直接的命令,不过,当他拖着两只脚走出去时,他投给小天狼星的目光充满了刻骨铭心的憎恨,而且他走出房间时嘴里一直念念有词。
“——从阿兹卡班回来,倒对克利切指手画脚了,哦,我可怜的女主人,如果她看到房子变成这样,会说什么呢,卑鄙小人住了进来,她的宝贝被扔了出去,她发誓不认他这个儿子的,如今他又回来了...幸好薇莉蒂斯来到了这里,克利切要去告诉可怜的女主人这件好事——”
“你再念叨,我就真的要杀人啦!”小天狼星烦躁地说,对着小精灵把门重重地关上了。
“小天狼星,他的脑子不正常,”赫敏恳求道,“我想他并不知道我们能听见他的话。”
“他独自待的时间太长了,”小天狼星说,“从我母亲的肖像里接受了一些疯疯癫癫的命令,自己对自己说话,不过他以前就是一个可恶的小——”
“如果你放他自由呢,”赫敏抱有希望地说,“说不定——”
“我们不能放他自由,他对凤凰社的事情知道得太多了。”小天狼星粗暴地说,“而且,不管怎么说,那份惊吓也会要了他的命。你突然对他提出要他离开这个家,看看他会有什么反应。”
薇莉蒂斯走到走到房间那头,克利切千方百计要保护的那个挂毯覆盖着整面墙壁。赫敏和其他人跟了过去。
挂毯看上去很旧很旧了,颜色已经暗淡,似乎狐猸子把好几处都咬坏了。不过,上面绣的金线仍然闪闪发亮,薇莉蒂斯清楚地看到了一幅枝枝蔓蔓的家谱图,一直可以追溯到中世纪。挂毯顶上绣着几个大字:
最古老而高贵的布莱克家族
永远纯洁
薇莉蒂斯忍不住抚摸上最底下一行,那个属于她父亲的名字——
雷古勒斯·阿克图勒斯·布莱克
出生日期后是死亡日期,大约在十五年前。
“你不在上面!”哈利看了看家谱最底下一行说道。
“曾经在上面的。”小天狼星说着指了指挂毯上一个焦黑的小圆洞,像是被香烟烧焦的痕迹,“我从家里逃走之后,我亲爱的老母亲就把我销毁了——克利切很喜欢低声念叨这个故事。”
“你从家里逃走?”
“那年我大约十六岁,”小天狼星说,“我受够了。”
“你去了哪儿?”哈利盯着他问道。
“先是在薇莉蒂斯妈妈家里,后来去了你爸爸家里,”小天狼星说,“你的爷爷奶奶非常善解人意,他们差不多把我当成了第二个儿子。学校放假时,我就暂时住在你爸爸家里,到了十七岁,我就自己找了个地方。我叔叔阿尔法德给我留下了数量可观的金子——他也从这里被清除出去了,大概就是因为这个——反正,从那以后,我就自己照顾自己了,不过,波特先生和夫人总是欢迎我每个星期六到他们家吃饭。”
“为什么要离家出走呢?”薇莉蒂斯抚摸着父亲的名字,不解地问道。
“离家出走?”小天狼星苦笑了一下,用手梳理着他乱蓬蓬的长发,“因为我讨厌他们所有的人。我的父母,疯狂地痴迷纯血统,他们相信,身为布莱克家族的人,天生就是高贵的……我那个傻瓜弟弟,性情太软弱,居然相信了他们的话……那就是他。”
“他不是傻瓜!”薇莉蒂斯愤愤地反驳道,“你不能说我的父亲,小天狼星!”
“抱歉,薇莉蒂斯。”小天狼星继续说,“他比我小,不断地有人提醒我,他这个儿子比我强得多。”
“可是他死了。”哈利说。
“是啊,”小天狼星说,“他加入了食死徒的行列。”
“你在开玩笑吧!”
“听我说,哈利,你看了这所房子的情形,难道还不明白我的家人都是什么样的巫师吗?”小天狼星不耐烦地说。
“你的——你的父母也是食死徒吗?”
“不,不是,可是相信我,他们认为伏地魔的主张是正确的,他们都赞成维护巫师血统的纯正,摆脱麻瓜出身的人,让纯血统的人掌握大权。他们并不是独一无二的,在伏地魔露出他的真实面孔之前,许多人都认为他对一些事情的主张是正确的……不过,当他们发现他为了获得权势而不择手段时,他们都胆怯、退缩了。但我想我的父母一定认为雷古勒斯一开始就加入其中,算得上一个勇敢的小英雄。”
“他是被傲罗杀死的吗?”哈利不很确定地问。
“哦,不是,”小天狼星说,“不是,他是被伏地魔杀害的。或者,更有可能是在伏地魔的指使下被害的。我怀疑雷古勒斯还没有那么重要,需要伏地魔亲手去干掉他。从他死后我了解的情况看,他已经陷得很深,然后他对别人要他做的事情感到恐惧,就想退出。唉,你不可能向伏地魔递一份辞职报告就算完事。要么卖命终身,要么死路一条。”
“吃饭了。”韦斯莱夫人叫道。
她把魔杖高高地举在面前,魔杖尖上顶着一个托盘,里面堆着许多三明治和蛋糕。韦斯莱夫人的脸涨得通红,仍然一副怒气冲冲的样子。其他人都向她围拢过去,争先恐后地拿东西吃,哈利留在小天狼星身边没有动。小天狼星弯腰更仔细地看着挂毯。
薇莉蒂斯烦躁地推开身后的哈利,大步朝着房间走去,一眼都没看那些食物。
“薇莉蒂斯?”赫敏喊了几声,没得到女孩的回应,于是她拿了一些食物朝着女孩追去。
薇莉蒂斯坐在床上,双手抱膝,将脑袋埋入双腿之中。
她早就在祖父的口中得知自己的父亲是食死徒,可小天狼星的一通贬低令她钻心的疼痛。
“还在难受吗,薇莉蒂斯?”赫敏将食物放在一旁的桌子上,然后脱了鞋小心翼翼地爬上床,“缓一会儿,我们把饭吃了,好吗?”
女孩没答话,只是坐着,连呼吸都那么的轻缓,像是一块昂贵易碎的水晶,在窗外照射进来的阳光下散发着光晕。
赫敏叹了口气,没再说话,只是坐在女孩身边陪着她。